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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罗敷?”

她喊了一声,对方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

眼底尽是凄然悲伤。似是尝遍了人世间所有的苦楚。

“真好,你比我好。”顾罗敷望着她,缓缓走到她身边。

“替我活下去,给我报仇。”顾罗敷死死抓着她的手凄声哀嚎着。

顾罗敷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薄纱帷帐外已经是一片明亮了。

莫梅一早就让下人备了一桌饭菜,等着女儿起床来吃。

顾罗敷赖床到日上三竿,爬起来被人伺候梳妆打扮。毕竟往日在现代是习惯了自己打理自己,现在连洗脸都是假借他人之手。着实不习惯连一把。

但为了不和众人区别,她也渐渐习惯了。

进入饭堂,莫梅已等了许久。

“快来,坐在阿娘身边。这些都是往日你喜欢吃的。也不知侯府的厨子做菜合不合你胃口,你也从不与为娘说。这几日你在家里养得越发好,让我恍惚以为你还没有出阁……”说到后面,莫梅几乎泫然欲泣。

顾罗敷急急忙忙凑过去,靠在莫梅身侧。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阿娘,我在侯府一切都好,您莫要担心。”

脸上笑意真诚,眸底愉悦难掩。

一旁的锡妈妈和芳悦都垂下头,一言不发。

前几日,顾罗敷已经叮嘱过了。自己在侯府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和阿娘说。

两人一边欣慰小姐长大了不少,却也为小姐在侯府委屈深感不值。

“你嫁了心仪之人,是你的幸事。只是那赤北侯……在你嫁给他之前,阿娘与你说过的。”莫梅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顾罗敷的发梢,心下担忧不已。

“阿娘,我都知道。让您和爹爹担心了。对不起。”顾罗敷在莫梅的怀中蹭了一下,闭上眼将氤氲潮湿的眸子悄然掩饰了。

“儿行千里母担心,你做了我们的儿,为你操心一生是必然啊!若是你以后当了娘亲,你自然也就懂阿娘了。”莫梅笑笑。

“孩儿知道。”

在莫梅怀中蹭了半响才起身,美美地饱餐一顿。

顾罗敷便带着锡妈妈和芳悦回去了。

坐在马车上,顾罗敷心情安然平静。时不时掀开车帘子看看外面街道上外的盛景。

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满心好奇,却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下车去畅玩。

“等等!”顾罗敷喊停了车子,吩咐锡妈妈去话本摊前买了几本时兴的书。

锡妈妈买了书,细心地用绢布包裹着带上了车。

心下有些许为难,不知该不该给小姐。

“锡妈妈怎么了?”顾罗敷不解,不过买几本书,为何如此扭扭捏捏。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锡妈妈手中抓着那布包的手紧了几分。

心下担忧,不知自己说出来是否僭越。

“锡妈妈喂养我长大,如同我半个阿娘。您说出来的话自是为我好。但说无妨,我不会生气的。”顾罗敷摆明了态度,放缓了语气说道。

锡妈妈又看了一眼芳悦,芳悦识趣钻出了马车,与车夫坐在车外。

马车内只剩两人时,锡妈妈将书本快速翻了几页。

顾罗敷扫了一眼,心底微微诧异。

本以为在大街上买来的话本就像是古代版的言情小说。殊不知,竟是披着言情小说外衣的chun工图。

上辈子也不是没谈过男朋友,对那档子事不说游刃有余,也是熟稔于心。

别说这古代粗制滥造的小人图,就算是真刀真枪的影视作品也是面不红气不喘。

只不过,在封建时代。这样的小人图已经是伤风败俗之物。

“锡妈妈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看这些书?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侯爷会责罚是这般吗?”顾罗敷笑着问,对事情的后果大约心底有数了。

“小姐知道?”锡妈妈诧异小姐竟能知道这么深。

“我当然知道,既然锡妈妈这样说了。那就不看了,等回去找个地方烧了就好。”顾罗敷十分畅快答应,倒是让锡妈妈没有聊到。

顾罗敷知道,以前这位大小姐必是要事事顺遂自己,若不然就闹的天翻地覆。

所以先前锡妈妈才有几番踟蹰,几番欲言又止,又几番纠结之后说出了为她好的话。

顾罗敷此时对眼前这位锡妈妈多了几分亲近。

倒是对锡妈妈赶芳悦十分不解。

只是自己还未摸清许多关系,只能一步步来。

古代生活险象环生,必是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才能不出纰漏,活得长久有质量。

一行人到了侯府,马车停在了后门。

早知道小妾走后门,顾罗敷到底有些介意,嘴角微撇,心中不悦。

随行的侍从才推开门,突然一盆乌黑闷臭的液体便铺面而来。

还好顾罗敷养好了身子,16岁的身子筋骨柔软,一个回闪躲在了开门侍从的身后。

那污秽液体便全部倾洒在了侍从身上。

“这是何物?”锡妈妈中气十足,大吼一声。

泼东西的小丫鬟哆哆嗦嗦丢下木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身后是一个面容凌厉,气度傲慢的三十来岁的妇人。

顾罗敷一瞧,这不是平越公主出嫁时太后赐的女官广鸳。

见顾罗敷一行人狼狈不堪,面上毫无颜色。

“顾小娘还未净身,不能入府。”广鸳一本正经的说。

顾罗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我又不是男子,何来净身?女官若是能给我净身,倒成了大启新闻了。”

众人捂嘴嗤笑。

广鸳面上挂不住,微微咳掩饰了几分尴尬。

“先前顾小娘大病一场,我家公主去寻了高人问过了。是顾小娘沾了不净之物。如今虽病好了,但这不洁净的东西散没散还未可知。为了侯爷与公主身体康健,今日定是要给顾小娘撒了这黑狗红公鸡的血,祛了灾邪。才能让您进这个家门。”

广鸳将洒狗血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是顾罗敷没料到的。

也对这个狗血鸡血洒在身上毫无兴致。

显然,这个顾罗敷先前在侯府虽然乖张跋扈,却无人将她放在眼里。

撒狗血鸡血这事情可大可小,说大了就是将自己身后的圣上踩在脚底,说小了,牺牲她顾罗敷一人,幸福侯府全家。

牺牲自己,幸福别人的事情,顾罗敷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