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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仪的态度比孙有德冷淡许多, 但该寒暄的步骤一样不能省略, 相比起管家的热络来说, 就只有简单的“请坐”, “请喝茶”。

谢孟筠本打算沾沾唇就放下, 但看公输仪正襟危坐一派严肃的模样, 心知不喝上三分之一肯定是难以触发后续剧情, 只好维持着淑女的坐姿,一言不发,小口小口的喝着杯里的苦水, 直到公输仪满意为止。

——此时场外若有弹幕,大抵都是数不清的“……”和“。。。。。。”,以便给他们苍白的游戏对话做注解。

虽无菜过五味, 起码茶过三巡, 也许是当初脖子上被刺穿的印象太过深刻,谢孟筠对公输仪的态度, 不自觉有些谨慎:“我来此拜访, 是有东西要交给公输公子。”

公输仪的目光十分幽深, 直让人想起初见时的碧绿寒潭, 他淡淡道:“那些东西应当被收藏的不易察觉, 姑娘是如何发现的?”

谢孟筠承认财宝们“不易察觉”的评价, 但面对着公输仪这张眉梢眼角都写满了严肃的脸,她实在不好回答自己当初想着难得来boss老巢一趟必须贼不走空掘地三尺连地砖都给撬走还钱的猥琐思路。

看她沉默,公输仪眼中的好奇越发浓郁。

“我当时, 当时就觉得, 这地吧,它它它比较欠挖……”

谢孟筠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直接抬头看天。

公输仪收回探寻的目光,低头喝茶。

【帮会】流水绕沙洲:遇见一个聊天时刻冷场的npc怎么办,急,在线等!

【帮会】碧轩冷灯:你任务有进展了?

【帮会】扬帆济沧海:你和npc聊天干嘛?

【帮会】瑟瑟红:【抱抱】

【帮会】流水绕沙洲:算是有进展吧……

【帮会】流水绕沙洲:但以目前的情况看,也随时有搁浅的危险。

公输仪慢悠悠的呷了口茶,又慢悠悠的放下杯子,这才在玩家翘首以盼的焦急目光中,将任务的进度条向前拨了一格:“既然如此,你将物品拿出来罢。”

时刻准备着的谢孟筠先在地上铺了张足够大足够软的毛毯,然后才将各种金银珠宝翡翠明珰往下一顿倒。

满室流光璀璨。

公输仪的脸都被这堆积如小山的映出了别样的色彩。

谢孟筠心生怅然——她讨厌“任务物品玩家无法进行交易”这十二个字。

公输仪随手捡起一枚祖母绿的戒指瞧了眼,神情也不见多么喜悦,反倒有些意兴阑珊,随手递给谢孟筠一只小巧的玉牌:“这些珠宝上被前人下了极其厉害的□□,你将其运送来此,中毒已深,服下解药后自行调息,当可无恙。”

谢孟筠接过,拔开瓶塞,一仰脖就把药丸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

难言的辛辣之意自舌苔冲上天灵盖,等你自己品味,就会发现辣里还藏着酸,酸中泛苦,苦尽甘来,人生六味悉藏于此,在解毒的同时,还有着丰富而深刻的哲学内涵。

还是熟悉的味道……

还是熟悉的配方……

“对了,忘记提醒你,这解药是拜托药王谷的医师调制而出,据仪观察,似乎额外添加了几味材料。”公输仪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情颇佳的给谢孟筠打预防针,“不过不会影响药效的,还请放心。”

不,这不是预防针,纯属马后炮。

谢孟筠捂着喉咙,两眼泛起泪光,压着嗓子开口:“负责炼药的人,是药王谷弟子首座吧?”

“出品质来开,很有这种可能。”

【帮会】流水绕沙洲:@吴越山青在吗^_^?

【帮会】扬帆济沧海:小青被他师门npc抓去做任务了,信号屏蔽,暂时用不了通讯器。

【帮会】扬帆济沧海:这才多久,你就想他了?

【帮会】流水绕沙洲:嗯,特别想。

【帮会】流水绕沙洲:望眼欲穿。

【帮会】流水绕沙洲:刻骨铭心。

【帮会】流水绕沙洲:千般滋味在心头,在眉头,在舌头,在喉头。

【帮会】碧轩冷灯:……

【帮会】瑟瑟红:说的这么缠绵悱恻为啥我感觉特别寒呢?

【帮会】碧轩冷灯:你不是一个人=_=。

【帮会】扬帆济沧海:总感到想给小青点蜡,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谢孟筠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手中捏着小玉瓶,目光中透露着“妈妈我再也不会饿了”的心如死灰。

公输仪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下,在旁人察觉到之前,又赶紧恢复了原本的严肃与冷淡:“劳你辛苦奔波一场,我这里有武功给你。”

“什么武功?”

公输仪:“在下游历江湖多年,对各门派的武功颇有了解,像少林寺的《追风掌》,武当的《两仪剑》,丐帮的《盘龙棍》,华山的《芙蓉剑诀》,峨眉的《轻罗拂袖功》,南海阁的《千瓣莲台》,血影教的《摧心针》,你可以任意选择学习。”

谢孟筠皱起了眉头,她能理解对于单纯跑腿任务,奖励不会太过丰厚,系统在设计时为了面对全体游戏玩家,也不会限制只能学习某个门派的武功,所以公输仪才让她进行选择,但从举出的例子来看,基本都是大门派中五品或者六品的武功,对她的帮助不大。

“是秘籍还是口述?”

“秘籍,但不能转让。”

谢孟筠本来还有点兴趣,听完后就彻底打焉了——她现在特别不缺武功,尤其是中品武功,再加上不能转让,就意味着连拿去卖钱的都不可能。

公输仪:“你当真就没什么想学的么?”

谢孟筠扫了眼他身侧长剑,实话实说:“我对你的剑术感兴趣。”她之前曾从眼前的npc手中得到一本剑法精要,读完后剑术颇有提高,光凭笔记就能让玩家涨熟练度的人,不可能不是剑道高手。

公输仪:“我的剑术,目前还不能传授给任何人。”

谢孟筠:“那什么时候能传授?”

公输仪淡淡不语。

谢孟筠耸肩——看来游戏进程还没到可以透露的时候。

“就算剑术不能教,那指点一二成吗?”难得遇见身怀绝学又是任务相关的npc,谢孟筠不想放弃,更不想拿一本用不上的秘籍占包裹格,“您看我这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步履维艰的……”

不知是那句话打动了公输仪,少年思忖片刻,终于点头:“你先去演武场等我。”

“……好。”

谢孟筠现在都有点怕等了,总觉得在读条过程中会有人从破窗而出对她一顿揍。

公输府邸占地宽广,但常居人口除了三五名低级家丁之外,就只有管家孙有德,府内的房屋打扫的虽然干净,却带有着萦绕不去的寂寥之意。

演武场的层高大约是其他房间的两倍有余,地面铺着的石砖被打磨的格外光洁,下盘功夫不稳的话很容易栽倒,还竖着木质的人形靶,看起来是给习武者练手用。

公输仪没让她单独等候太久,将财宝安置妥当后就跟着过来,这回他没多客气,直接开讲。

“你的剑法攻守兼备,实乃江湖中不可多得的绝学。”公输仪,“可惜你功力尚浅,加上经验不足,才难以发挥出这套剑法中的精髓。”

谢孟筠洗耳恭听。

“我出一剑,你在旁观看,或许能够有所领悟。”

话音方落,一道清光自鞘中跃出,落在公输仪手上,也没见如何施展招数,仅仅是毫无花俏的抬剑直刺。

他动手时,离人形木靶尚有三十余步,等剑尖刺出,已然稳稳的落在木靶的咽喉位置。

这一剑干脆果决,虽不曾浓妆艳抹,却有着洗尽铅华的冷艳。

谢孟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若有所悟——

【系统】:玩家流水绕沙洲领悟剑术精要,所有剑法类技能攻击力上升5%。

很明显,游戏并不指望玩家看了眼过场动画后就豁然开朗脱胎换骨一日千里,管你顿悟不顿悟理解不理解,系统都会帮忙自动优化战斗力——毕竟这只是游戏,不是格斗技能培训中心╮( ̄_ ̄)╭。

谢孟筠深吸一口气:“多谢……”

【系统】:玩家流水绕沙洲获得“剑气入体”状态,所有武功效果降低30%,剩余时间5小时41分23秒。

谢孟筠:“=_=”

公输马后炮仪:“不必客气,你方才站位离我太近,经脉难免受损,若不嫌弃,就先在舍下休息一日,也可顺便砥砺剑法。”

谢孟筠没太犹豫就答应下来,公输仪离开后独自呆在演武场中练剑,顺便等负面效果过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游戏里有白天有黑夜,比例大约在十五比一,遇见的概率不高,如果一个人总是能看见,就意味着该反省下自己的上线时间在生命中占据的比例是否过高。

上一会见到天黑还是在兴平山庄,这次就已经离它千里之外。

二十遍剑法练完,太阳已然彻底下山,短时间内没有上班打卡的打算,谢孟筠找了找,在演武场的杂物柜上发现了灯台和蜡烛。

她随身带了火折子,一阵淡淡的青烟逸出,昏黄的光线摇曳在安静的内室里,在地板上拖曳出长长的,形状莫测的影子。

夜深,人静,浮华喧嚣尽数洗去,眼前唯有灯火如豆,周围的氛围格外复古质朴,带着现代都市人难得一见的乡居烟火气息,恬静悠然,让人万分的想要——

就地下线。

谢孟筠已经准备对“确定退出游戏?是/否”做出肯定的回答,但某种从天花板上传出来的奇怪的声音阻止了她的行为。

沙沙,沙沙沙,沙沙……

仿佛有物体正不轻不重的摩擦过砖瓦,不像夜猫子,也不会是公输仪和封玉——以那两位的轻功,凭她的耳力只能听到衣袂摩擦空气带起风声,所以综上而论,最可能被她察觉动静的,是玩家。

离负面状态结束还有一半时间。

点完“否”的选项,谢孟筠带上无名面具,拔剑,同时低头吹熄了烛火。

沙沙声停了。

有凤来仪比起其他轻功来说,最大的优势在于轻盈宛转,就算急速奔驰时也不会失控,如果说穿林踏叶是耗费操作的手动挡,它就是傻瓜自动挡。

走门可能有埋伏,谢孟筠感慨自己被那两位不走寻常路的npc带坏的同时,将窗户推开一线,轻轻巧巧的翻了出去。

人在空中,身未落地,谢孟筠凌空一折就上了房顶,凭借过往的游戏经验,在第一时间就选择蹲伏下来,如果不出意外,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姐们你谁手下的,会不会埋伏,脚挪开点,都踩到老子衣服了!”衣角被扯住的黑衣玩家满脸嫌弃,“难得遇见天黑,多好的隐蔽条件,万一被折腾出动静让npc逃走你能负责吗,这种活动就不该带妹子,毫无战斗意识,笨手笨脚。”

谢孟筠默默将脚挪开,稍微蹲远了一点,然后诚心请教:“可你在说那么一大串的时候,就不担心被npc发现?”

眼前的玩家虽然没蒙面,但从平静无波的大众脸上来看,应该也是带了无名面具,他听完谢孟筠的问题,差点将白眼翻过一百八十度。

“这里离主屋还远着呢,加上人少,不会被发现的,刚才看见灯光,现在也暗了,估计里头就算有npc也肯定早都闪人。”说着,白眼的态度有些狐疑起来,“你不像咱墨门的人呐,是百手门的吧?”

“呃……”

“说好了两个npc一家一个赚奖励呢,不能说话不算,这样下次谁还愿意跟你们合作!”

“那啥——”

“哎呦等会,百手门的姐们我也熟,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眼的脸上忽然布满警惕,“你是旋风门来抢任务的?”

“等等你听我解释……”

“这种事解释了也没用,兄弟们都探过了,新来的npc就两个,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你们敢动手,我们就敢二打一。”

谢孟筠对宣城本地门派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她只是很好奇:“不抢不抢,就是有点疑惑,你们准备埋伏的两个npc,就是这里的主人对吧?”

可能是觉得单个的女玩家没什么战斗力,白眼打量她片刻,在把嘴闭成蚌壳的行动规则前,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一个放飞自我的话唠:“对,就那两个小白脸。”

谢孟筠闻言非常遗憾,如果刚才录音了多好,她特别期待屋子里那两位听到“小白脸”评价时的反应:“这两位级别蛮高的吧,确定拿的下来?”

“猷县别的不敢说,偏僻是一定的,连边上黄山派里的高级职能npc武功都不怎么样,何况只是普通npc。”白眼不屑的说,声音里还有些遗憾,“影暗楼的奖励越多人分就越少,要不是因为他们级别高,大师兄怕意外失手,我单枪匹马都敢过来刷。”

谢孟筠大概弄清楚了前因后果,轻笑了声:“多谢解惑,对了,你的游戏id叫什么?”

“我叫罕言寡语,你——唉唉唉?”

谢孟筠抬手一剑,干脆的捅穿这人的心脏,同时亲切建议:“还是换个id吧,这个跟你画风不搭。”

罕言寡语只是众多趁夜潜入公输府邸的玩家的一员,他化光死亡后,原地除了一小袋铜板外,就是熟悉的影暗牌。

挂完人的谢孟筠直奔主屋,从理智上来说,她觉得那两位不太可能栽在普通玩家的手下,不过游戏开服这么久,很多人都有点压箱底的宝贝,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还真有微弱的可能得手。

她的速度快且无声,但游戏不必现实能灭口,玩家在游戏里被挂了,只会满世界喊兄弟并肩儿上。罕言寡语死亡后,迅速在门派频道里吼了几嗓子,通知了一道来的兄弟,有外人乱入,让他们提前动手。

黏腻的油脂气息飘散在空里,随着夜风蔓延元气,橘红色的火光迅速蹿高,火舌舔舐着木质的柱子与窗棂,发出剥剥列列的声响。

【帮会】流水绕沙洲:影暗牌那事,你们都还记得吧?

【帮会】碧轩冷灯:记得,砸了?

【帮会】流水绕沙洲:我现在正巧撞上了两队小门派的玩家,为了砍npc,在放火烧屋。

【帮会】瑟瑟红:那么凶残?!

【帮会】流水绕沙洲:这样闹下去,基础建设的刷新速度都跟不上他们破坏的,我有种预感,游戏很快就会推出相关补丁……

作为目标成员的两个npc,公输仪和封玉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不是金刚不坏之躯,在大火烧屋的逼迫下,很快就从室内掠出。

孙有德被公输仪带着,三个人在院子中心安全落地。

谢孟筠提着剑,本来也想过去汇合,但神秘的第六感及时发挥作用,阻止了她的脚步。

“嗖嗖——”

“嗖嗖嗖——”

发出锐利破空声的是黑色的羽箭,在npc现身之后,立刻铺天盖地的往下飞射,要不是谢孟筠站的远,都快以为自己的游戏设备意外黑屏。

抽剑拨开准头不高误射到自己周围的冷箭,谢孟筠刚想过去援手,就感觉周围的飞箭密度在不断往上增长。

贴心的偷袭者们还为他们的行为配置了解说词——

“这是玩家还是npc,距离太远我鉴定术范围不够TAT。”

“npc吧,玩家哪有这剑法,箭箭不能近身,准的跟带了gps似的。”

“我赌一颗西红柿她用的是《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不是要自宫吗?这是个女npc吧?”

“你说的那是《葵花宝典》=_=|||。”

“诚恳提醒楼上三个乱入党,这游戏跟金大大木有关系……”

谢孟筠听的满头黑线,特别想问刚才挂在她剑下的罕言寡语把白眼借来用用——她担心以自己的熟练度,翻不出那种睥睨和不屑的风采。

杜甫大大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虽然谢孟筠现在属于被当靶子的那一方,但好歹还能找机会实践下古诗的后半句,否则再这样防守下去,她内力条还够,兵器的耐久怕是跟不上了。

——池鹭是地级武器,游戏里有价无市,如果真毁在这里,谢孟筠能直接狂化。

箭雨宛如韭菜,拨开一茬又是一茬,谢孟筠受到debuff的拖累,各项武功属性都比正常状态要低上将近三分之一,只好开启疾风骤雨,腰肢一扭,点在花坛的灌木上借力,身如急电般蹿上趴满玩家的围墙。

“你踩我脑袋干嘛!”

“对不住。”谢孟筠真心忏悔,“你们埋伏的密度太高了我实在找不着空地下脚,这就送你去空旷的地方。”

雪色的剑光绽开,一朵朵玩家死亡的白花此起彼伏。

封玉向侧面迈了半步,挡在孙有德面前,单掌将箭矢拨开,挑眉而笑:“啧,让小姑娘抢先了。”

公输仪持剑而立,目光冷凝一片,他侧首询问友人:“你手臂的伤要紧么?”

封玉大笑:“就算两条胳膊都打断,也不至于伤在这些人手下。”接着道,“小姑娘一人支持不了太久,德叔这里有我护着,想去帮忙直接去,别客气,我能支持……靠,你这就走人了?还真够不客气的=_=。”

据之前得到的情报,前来公输府邸埋伏的玩家都是百手门与墨门的人,这两个门派,一个擅长远程暗器,一个擅长机关,远距离疯狂输出没问题,但只要被近了身,那就是等虐的菜。

谢孟筠已经清出片空地,剑锋指处,所向披靡,而意识到不对的玩家们也开始调转火力,将箭头对准她。

“嗖嗖嗖——”

长剑被谢孟筠舞的密不透风,飞来的箭矢无一例外全被弹飞,如果不是一圈有三百六十度而她只能在同一时刻守住其中一百八的话,应该还是挺安全的。

刚护完身前,背后就传来不详的风声,谢孟筠勉强挪开原位,避免被伤到要害——

“嗤!”

箭矢入肉,带起一溜血花。

被远程武器打中,必须把箭头拔掉才能伤药,谢孟筠不想带着持续掉血的dot坚持战斗,左手握住箭尾,用力一拽!

“我草草草草!”

巨大的疼痛让谢孟筠差点把持不住武器,她用余光扫了眼沾着自己鲜血的羽箭,很快发现了这玩意和官方商店贩卖的同类物品间的差别。

这根长箭上,带着细小尖锐的倒刺。

——如此创意的造型必须是墨门那群手工爱好者的杰作,谢孟筠已经听到了玩家那边传来的“哈哈哈又一个倒霉蛋”“改良箭矢的大师兄真是天才啊”的欢乐笑声=_=。

自我伤害疼痛加倍,尤其是谢孟筠用力抽箭的姿态,潇洒不羁,一捋到底,完全没有半点防备。

本就是前狼后虎的围杀局面,谢孟筠能撑到现在还多亏了下午公输仪奖励的攻击加成,但到现在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她回过头,准备最后再留恋的看一眼被集中围殴的两个帅哥,然后就开轻功跑路,为革命保留珍贵的火种。

脑袋转过一个标准的直角,不用特地寻找,谢孟筠很容易就从人群中读取出公输仪的位置。

因为他这位仁兄也蹿上围墙来了。

眼看着猎物接二连三的离开包围圈,指挥人员十分不满,在门派频道中下了指令,左翼队伍立刻分出三分之二的火力迎接公输仪的到来。

正确的战术,可惜遇见了bug般的npc。

按照埋伏人员的分析,第二个上来的公输仪,和之前那位姑娘的身手最多也就伯仲之间,还在他们能应付的范围内,而在场玩家中唯一清楚内情谢孟筠,当然不可能好心的出言提醒陷入误区的敌军。

仿佛是老天爷往下劈了道闪电,公输仪长剑出鞘,一招就将三分之一的埋伏成员送回了复活点,至于剩下的那些也没好到哪去。

【系统】:玩家流水绕沙洲获得“剑气入体”状态,所有武功效果降低30%,剩余时间5小时41分23秒。

——非组队状态下,就算精神上是友军,也无法做到伤害豁免=_=。

“单体剑术弄成aoe就算了,还给人挂dot,这游戏能玩?”

离谢孟筠不远,一个玩家将手中的犀角弓摔倒地上,语气愤怒异常。

边上的兄弟安慰他:“女的独孤九剑,男的天外飞仙,这种组合哪里都少见,就当咱们今天运气不好,撞上boss了呗。”

被安慰的那个并不领情:“别乱用形容,你看清楚没有,后面那npc的武力比前面这个分明高出一个数量级!”

“看清楚了呀,天外飞仙的伤害值本来就比独孤九剑要强,金系别的还行,就武力值么……”

摔犀角弓的人慢慢眯起眼,目光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意,他抬起手,对同伴冷酷的按下袖箭的机括,一发入魂:“原来你是古粉。”

“呵呵哒,金吹了不起啊!”

“至少我们没烂过尾!”

“但你们特么的喜欢改结尾,还一版一个!”

“#¥@@%%……”

“*(&(……*”

公输仪上墙没过片刻,已经把偷袭者收拾的七七八八,至于剩下的那些人状态颇为奇怪,令他在动手前有些犹豫——

“这群人怎么了?”公输仪问。

“这种现象很难解释。”谢孟筠想了想,认真回答,“她们在战斗过程中突然发现队友在思想上与自己存在着巨大的分歧,无法等待,必须当场撕逼。”

公输仪瞥她一眼,目光充满疑惑:“很严重?”

“就跟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面条里加不加香菜那样,都是原则问题,立场问题,无法妥协,寸土必争。”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内讧团体边缘某玩家的注意,他上下打量谢孟筠,最后迟疑的问:“玩家?”

可能因为他最后的尾音过于上扬,激起了谢孟筠周日出门买饭时被广场舞曲洗脑的回忆,她就下意识接了句——

“a ha?”

“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呸呸呸,差点被你带歪。”

那人抹抹脸,语气坦诚里带着坚持,“以你们的武力值,我们肯定跑不了,能不能请你在送我们回复活点之前,以中立的态度,裁判下究竟哪边说的对?”

话音刚落,争执停止,数十双眼睛盯着谢孟筠,包括身边的公输仪,面对在自己老宅上防火射箭的罪魁祸首,他并不显得多么生气,反而有种面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谢孟筠握拳抵在下唇上,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让自己切换到会议发言模式:“这个,应该说各有所长,各花入各眼,我建议大家还是摈弃就算,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玩家A嗤笑:“你觉得自己随便说两句咱们就能握手言和了?”

谢孟筠:“我还可以砍两剑让你们认识到彼此虽然不能拥有相同的信仰,但能有相同的敌人。”

玩家B:“可万一我们真团结合作了那倒霉的不就是你们吗?”

谢孟筠:“给你三秒钟去和复活点的兄弟们交流死后感,然后再来回答我,倒霉的究竟是谁?”

“……”

在嘴炮和武力值的双重压迫下,幸存者很快化光,去跟先走一步的大部队汇合,过程中没生出任何波澜,而且就算谢孟筠想手下留情公输仪不屑于跟身手太挫的人计较,他们也仰着脖子,满脸大义凛然——

“与其被你无情嘲讽,还是给我一剑来的痛快。”

于是谢孟筠从善如流的挨个痛快了过去。

偷袭的玩家尽数被清除,孙有德被封玉拍醒,开始组织刚才不知跑到哪里躲避的家丁们救火——他之前担忧公子孤身应敌,差点顶着箭雨追了过去,被害怕发生意外的封玉点了昏穴。

火光消亡,静谧的夜色重新笼罩四周。

公输仪闪进半堵墙都被开了豁口的主屋,过了半刻钟,才目光冷凝的走了出来。

封玉慰问友人:“阿仪,怎么了?”

同时开口的还有谢孟筠:“难道丢东西了?”

公输仪缓缓道:“有些毛贼趁乱进了屋子,幸而我有所准备,没丢什么贵重之物。”

谢孟筠想到了她才交出去的价值连城的任务物品,难免有些担心。

封玉性格开朗,听公输仪说了没事就打着哈欠自行寻找还算完好的客房准备休息,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刚刚打架的时候,胳膊上的伤口又裂了。”说着还十分幽怨的看了谢孟筠一眼。

都收到npc的秋波了,谢玩家必须做出合适反馈:“我这还有金疮药,可以按老价格给你,一百金一……”

“咣!”封玉不等她说话,直接身形一晃,流电般射入屋内,顺手将门狠狠甩进门框,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