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琅买了鸡胸肉, 部分香煎, 部分水煮后撕成条, 拌上香油辣酱当零食放进冰箱里。
事情发展到这里, 谢孟筠还是十分愉快, 直到苏青琅临出门前, 用十分温柔的语气提醒她公司见的时候, 空气里的粉红泡泡瞬间炸裂成无数黑线。
“要不然我明天出发前来接你？”
“你赶紧回去吧，二傻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小心接下来狂化直接把许总当成夜宵加餐。”
“游戏仓有保护措施。”
“保护的是常见危险——二傻的拆家能力肯定不在游戏公司判定的常见的范围内。”谢孟筠认真的说。
*
虽然答应得时候颇为敷衍, 但第二天谢孟筠还是准时抵达公司。
——同行的还有许扬，安瑟瑟，叶倩, 苏青琅四人。
走过路过的公司的老人都一副“天呐下红雨”的震惊懵逼, 回头率百分之二百，让人十分怀疑自己走过路过的究竟是电梯还是地毯。
可能是沿途所受的注意过于万众瞩目, 前台的妹子分分钟锁定目标, 然后满脸正气的将除了苏青琅以外的其他人, 全部拦了下来。
“访客请现在我这里登记才可以进去, 你们都是来应聘的吗？”
“……”
面对前台小妹一言不合就要报警捉走这群妄图混入公司内部的可疑分子的目光, 谢孟筠的语气镇定：“公司最近又要招新了？”
苏青琅：“嗯, 招运营。”
前台小妹看了眼苏青琅，犹豫了下，目光中的怀疑产生了微弱的动摇：“苏总, 您带朋友来公司玩啊？”
——一个软件公司有什么好玩的, 现场教学《java从入门到放弃》，给你不一样的coding体验？
前台小妹一句话，让在游戏里呼风唤雨的几位大大陷入了技能沉默。
回答“不是”但他们又确实是“苏总的朋友”并且很可能坐在办公室里偷偷玩那么一会两会，但回答“是”的话……
理论上公司的最高boss许扬抬头看天是，双手无奈的摊开：“总觉得这个问题，无论是承认和否认都不是那么正确=_=。”
谢部长，叶总监，安负责人：“……嗯呐。”
从包里把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天日的工作证翻出来，交给前台检查，然后抱头尽量减少存在感鱼贯而入，假装没注意到前台小妹在看到工作证后面的职位信息时，那张“总觉得公司快倒闭还是找机会走人罢”的绝望脸。
走廊上，五人准备分道扬镳时，被叶倩喊住。
“咱们还真挺久没一道刷新在工作场地，来嘛，都把头凑过来，许总往前站，咱们一起拍张照再走！”
烫着梨花卷的安瑟瑟歪头笑，双手比起萌萌的兔耳朵：“咱们难得同框，还是托游戏今天更新资料片，玩家都不能上线的福。”
许扬抬起下巴，双手插袋，目光睥睨，从肢体动作到面部表情都充分展示了他在自拍这一领域中的经验条是多么浅薄，并在镜头里留下了两个漆黑幽邃，引人注目的鼻孔。
“不过来都来了，我决定认真工作一整天，从而展现自己光辉的领导风貌。”
谢孟筠：“但游戏下午三点就会更新结束。”
谢孟筠：“领导，为了光辉的风貌，请记得不要早退呦。”
许扬：“……这个重要的消息你为啥不等到下班后再告诉我！”
昨天下线后，没过多久——有理由怀疑是受到了六合门覆灭余波的影响——游戏宣布更新资料片，日常咸鱼的游戏小组纷纷垂死病中惊坐起，在“服务器正在维护，请及时关注官网消息”的提示中，离开巢穴，摇头摆尾的回归了人类社会。
谢孟筠十指在键盘上飞舞的同时，电脑上始终开着游戏官网，一个上午刷了七八次，连吃午饭的时候都没舍得离开自己的宝座，在微信群里喊了小青一声——
【筠风散余清】：有人下楼买饭不？
【霜叶红于二月花】：有人要下去买饭？顺便帮我带一份，再带杯奶茶，多加椰蓉，不加珍珠！
【半江瑟瑟半江红】：那我就要牛肉三明治好啦~
【青山依旧在】：……
【飞扬跋扈为谁雄】：别宅着不动。
【飞扬跋扈为谁雄】：有人打断了你们的手脚怎么的，要吃饭自己站起来下楼买！
【筠风散余清】：我看到了什么！！！
【霜叶红于二月花】：天呐，许总出来挺小青了！
【半江瑟瑟半江红】：不，这不可能是我们许总，肯定是有人盗号！
【飞扬跋扈为谁雄】：……
【飞扬跋扈为谁雄】：刚刚小青私聊我，要带饭的人太多，他自己拿不了，要我和他一块出去。
【飞扬跋扈为谁雄】：TAT！
【筠风散余清】：果然。
【霜叶红于二月花】：【心中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jpg】
【半江瑟瑟半江红】：【汪汪大笑，jpg】
……
↑以上就是程序猿们的咸鱼日常。
等到离下午三点还差十五分钟的尸骸，谢孟筠特地伸头从玻璃窗往楼外看，果然，就算只有背影也能清晰分辨出绝对是许扬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弓腰一路小跑，飞快消失在地平线上，奔向自己足足阔别了一整个晚上加大半个白天的游戏仓。
手机恰时震动了两下，屏幕上显出一条自动推送的短信——
发信人：106XXXXXXXXX
【策马江湖】亲爱的玩家朋友，由于资料包涉及内容过多，更新完成时间将延迟到晚上七点，给您带来的不便之处，敬请谅解，么么哒。
谢孟筠：“……”
她要点两根蜡烛，一根给狠下决心抛弃领导的光辉形象为代价翘班但明显没用的帮主，另一根则给微博里被鞭尸到可能已被拿去祭天的策马江湖程序猿。
*
跳票一次就已然挑战到许多游戏宅的极限，策马江湖并没有在这条冒玩家之大不韪的歧途上越滚越远，晚上七点钟，游戏仓程序自动更新完成，所有等待已久，嗷嗷待登录的玩家，都在同一时刻，准点上线。
……幸亏服务器承载量足够。
比起之前详细的更新说明，今天官网上的公告内容颇为语焉不详，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大家可以在游戏的过程中自行体会呦(^0^)/”这样毫无诚意的借口。
谢孟筠是从蠹鱼楼里下的线，再上线时，地板上连鸡毛掸子的位置都没动，书库还是那个书库，灰尘还是那些灰尘，安静的仿佛整个峨眉派都把这里彻底遗忘。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谢孟筠再次于网游中体会到了久违的单机感受，要不是尤金蛮偶尔会进来检查她的工作成果，通讯器也没有被系统屏蔽，她都要以为自己和帮会列表里的那群人，玩的并不是同一个游戏=_=。
【帮会】碧轩冷灯：@流水绕沙洲，给你寄了最新一期的《江湖早知道》。
【帮会】流水绕沙洲：？？？
【帮会】流水绕沙洲：游戏里又出事了？
【帮会】碧轩冷灯：也不算大事。
【帮会】碧轩冷灯：就是你被人在报纸上点名了。
【帮会】流水绕沙洲：=_=
蠹鱼楼的任务并没限制玩家在彻底完全前必须呆在原地不动，谢孟筠本来想一鼓作气，等成功了再出关，现在则被碧轩冷灯的话勾起好奇心，悄悄溜出门，从距离最近的货郎那里收取完信件后，又快速溜了回来。
书库的钥匙还搁在兜里没掏出来，但谢孟筠依旧在距离书库大门三米处停下了脚步，她知道里面有人，不仅是因为高手的第六感，更是因为——
【密聊】暮雪时节对你说：蠹鱼楼里没看见你，是出去了吗？
对方给她发了私信╮(￣_￣)╭。
叶扶疏给同样身为峨眉一流高手暮雪时节也发布了蠹鱼楼劳动相关的任务。
“将东面书架里的书籍移到北面，北面的移到西面，西面的移到南面，南面的移到东面。”谢孟筠看着暮雪时节分享给自己的任务内容，嘴角轻轻抽搐，“我只想请问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
暮雪时节：“锻炼轻功。”
谢孟筠：“掌门真是充满了教书育人的苦心。”
蠹鱼楼书库的环境特殊，武功稍弱一点就会寸步难行，暮雪时节这次被扔进来，也基本等同于跟人类社会暂且告别。
谢孟筠休息的时候，随手拿出碧轩冷灯寄来的报纸打发时间。
【帮会】碧轩冷灯：现在有啥感想？
【帮会】流水绕沙洲：等会等会。
【帮会】流水绕沙洲：《江湖早知道》十六页三十二个版面，我还在翻，到底哪里被点名了？
【帮会】碧轩冷灯：你直接去广告区浏览。
【帮会】流水绕沙洲：小青卖药的那个？
【帮会】流水绕沙洲：说起来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那些口味猎奇的人会从他那批发药材，简直是把自己的游戏体验扔地上跳广场舞。
【帮会】碧轩冷灯：……不是这个，再往后翻。
【帮会】流水绕沙洲：那就是金玉满堂招新？
【帮会】流水绕沙洲：看了一遍，感觉没有含沙射影啊……
【帮会】碧轩冷灯：内部消息——自从峨眉上门前那次群殴后，你的名字就进了金玉满堂的敏感词数据库里，光听就能让沈万三明月夜他们脑壳发疼的那种。
【帮会】流水绕沙洲：那大江东去和无敌帮怎么没趁机众筹几个高音喇叭，通过天天在金玉满堂的门口喊我游戏id的方式来削弱竞争对手的战斗力？
【帮会】碧轩冷灯：依我看可能有两个原因。
【帮会】碧轩冷灯：首先高音喇叭这种工业时代的造物不符合策马江湖的游戏背景，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向玩家提供。
【帮会】碧轩冷灯：其次，虽然沈万三肯定是不想看见你了，但气吞寰宇和日出之光也未必希望时常回忆起你的音容笑貌，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那些大佬肯定是不会做的。
【帮会】流水绕沙洲：噫……
【帮会】碧轩冷灯：所以提到你的不是他们，继续往后看！
【帮会】流水绕沙洲：后面就没什么了，只有一个小帮会的宣传广告。
【帮会】碧轩冷灯：……
【帮会】碧轩冷灯：兰君肯定会被你气死
【帮会】碧轩冷灯：那个“小帮会”叫高手帮。
【帮会】碧轩冷灯：兰君牵头组建的，最近风头很盛。
【帮会】碧轩冷灯：他和血影教的张嘴吃药公然宣布脱离金玉满堂，拉了一批高玩，像稷下学宫的草莓酸奶，聚在一起，白手起家，居然还折腾的有声有色。
【帮会】流水绕沙洲：张嘴吃药是谁？还有兰君那样的，也不能算高手吧？
【帮会】碧轩冷灯：……
【帮会】碧轩冷灯：如果你不拿自己做参照系的话，那么他们都算是高手，货真价实的那种。
【帮会】碧轩冷灯：还在系统的见证下摆了擂台，邀请全服高手参加，赢了就给对方两千金，但要是输了，就必须加入高手帮，并且现实时间三个月内不能退帮，不能删号。
【帮会】碧轩冷灯：爱与美之家你知道的，游戏帮派系统排名稳定前十的大中型帮会，女性成员占据70%以上，帮主是小艾，长老马猴烧酒赛高。
【帮会】碧轩冷灯：马猴烧酒不愧是魔法少女，在兰君的擂台上表演了在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是怎么被对手逆境翻盘绝地反杀的魔术，最后愿赌服输，退出爱与美之家，加入高手帮。
【帮会】碧轩冷灯：连胜让兰君很膨胀，他在报纸上点名邀请怒海狂潮，你，暮雪时节，气吞寰宇，日出之光，路小路，樽中酒，安安若素等人pk。
【帮会】流水绕沙洲：……
【帮会】流水绕沙洲：我发现，被他点名的高手里，没有小青。
【帮会】碧轩冷灯：也没有枕书听雨，理解一点，毕竟稷下学宫和药王谷走的都不是斗殴路线。
【帮会】碧轩冷灯：那你要参加不？
【帮会】流水绕沙洲：忙着闭关，等我啥时候钱包里连两千金都没有，再去找他pk。
【帮会】扬帆济沧海：=_=
【帮会】扬帆济沧海：拿帮会频道当私聊我就忍了，但聊天的同时还炫富就让人忍无可忍了。
【帮会】扬帆济沧海：觉得“连两千金都没有”很欠揍的，我一定不是一个人。
【帮会】碧轩冷灯：你是一个人。
【帮会】瑟瑟红：你是一个人。
【帮会】吴越山青：你是一个人。
【帮会】扬帆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