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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正经店

萧原忙把马迁到马棚处,卸了车,将马安顿好;沈易安几人已经进去屋里,才发现这破屋子叮叮当当直响,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如果不能找好位置,稍微一动就会被雨淋到。

屋里躲着漏雨的地方零星摆了七八张桌子,只有两个桌旁有人,看那湿漉漉的模样,应该也是雨后才来的。

敢走鬼不入的,都是常跑这条路的商户,这两桌人都自顾慢慢啃着干粮喝着水,谁也顾不上谁。

“该死!”屋子的大梁上传来几声咒骂,只见一个弱小的身影正在奋力堵大一点的窟窿。

沈易安找了个没有漏水的地方坐下来,抬头凝视,看出这堵窟窿的人便是田小稻。

“店家,来点热菜。”沈勇喊道。

旁边一桌的人接话道:“别指望咯!这里原本是个贼窝,这几日才变成客栈,什么吃的都没有,就是喝口热茶,也是用蒲公英的根泡的,大肉包子说不定有。”

沈易安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筷子,啪地摆在桌上,那几人便不再吱声。

互怕互啊!

见果然没人招呼,沈易安便四下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两个伙计,除了开门揩油,其余什么也不做,时而倒点水,剩下就伏在柜台前毫无生气地望着地中央,仿佛是个镇店的摆设,连给田小稻搭把手都做不到。

另外两桌一桌啃着大饼就热水,一桌嚼着馒头和咸菜,听着哗哗雨声,都是满面愁容。

任他们这条路再熟,沈易安再面生,也无法开解被雨困住的现状。

沈易安嘱咐沈廿一一番,他便出去一趟,很快就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个包袱。

“来,煮面吧。”

如同那天在山洞里,沈易安要来煮茶的炉子和锅,开始烧热水。

水开,下面,还有四川腊肠和鸡蛋,一气呵成。

香气飘散,旁边两桌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这荒山野岭竟然有热气腾腾的面条?!

几个人就着热乎劲儿,呼噜呼噜地吃开,只不过还多出一副碗筷,就放在沈易安身旁。

雨越下越大,田小稻费尽力气也没办法堵住所有窟窿,自己还被浇了个透心凉,再看这两个伙计,田小稻简直怒不从一处来。

轻盈地越下房梁,田小稻站在两个正在喝茶的伙计身后,一人一耳刮子抽在后脖颈。

“你俩看热闹呢?!”

俩伙计懒洋洋地抬头:“头儿,你看自打开业,客栈也没收来几个钱,连房子都补不起,要不咱们还是打劫吧,来钱快。”

这话说的毫不避讳,仿佛就是说给这些人听的,那两桌的商人浑身一抖,想要离开又没有勇气,出去也是要被大雨淋透,万一感染伤寒,能不能活着到目的地都说不好了。

其中一个矮胖的老板悄悄指着沈易安,低声道:“他们,他们是有钱人,我们都是穷人。”

那俩伙计登时眼睛一亮:“头儿,你看这跑商的都觉得咱们得打劫。”

沈易安按下沈勇要出剑鞘的手。

田小稻一脚蹬在长条凳上,摔下正在擦手的抹布,轻蔑地白了这俩伙计和那桌商贩。

这俩山贼才被她收编几日,本性难移也有情可原,那落井下石的商人算怎么回事?!

田小稻呸了一声后,对着那商人方向道:“打劫若是还分贵贱,那就太对不起我爹了,他自小就教导我,鱼皮也是肉。”

那人吓得一哆嗦,赶快闭了嘴,后来连眼睛也闭上,颇有掩耳盗铃的意思。

两个伙计笑嘻嘻走到田小稻身边:“那头儿是同意了?”

“同意你奶奶的腿儿!”田小稻一手一个,揪住这俩伙计的耳朵直接给扔进了柜台上。

两人暂且安分,田小稻便开始打量刚进来的这拨人。

她看的不是有没有钱,而是有没有走出鬼不入的经验。

室内昏暗,田小稻也看不清沈易安这桌究竟是谁,便照例走过来安抚:“几位敬请放心,我只是用从前这儿的山贼的山寨,如今他们都被朝廷收押了,这寨子便归了我。我们店可是个正儿八经做买卖的,绝不是黑店。”

一个伙计嘟囔了句:“是正经店,连灯油都买不起了。”

“闭嘴!”田小稻训斥,亲自上前仔细拨了拨灯芯。

沈易安掏出随身带着的玻璃镜,还是做马车后视镜剩下的,巴掌大小,将其支在油灯旁,那小小的火光登时变成一对,让田小稻一下子就认出沈易安来。

看到田小稻惊喜的面容,沈易安戏谑道:“你是不是开黑店的,我早就领教过了。感谢那晚在山洞时的不杀之恩。”

田小稻眼珠子一转,惊喜的神色立刻烟消云散,转而摆手冷笑:“不用客气,我不会对一个傻子下手。”

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让旁边两桌的人几乎要滑到桌子底下,甚至已经做好趁着田小稻不注意而脚底抹油的打算。

被雨淋死也好过被人害死。

沈易安依旧淡定地吃着面,头也不抬地敲了敲自己旁边:“喏,这碗面是要谢你的。”

田小稻是不会错过沈易安示好的,听到这话,就和平常女子一样乖乖坐下来,还保留了豆蔻年华的几分矜持。

不过,她刚捉起筷子,就见沈易安毫不留情地用手臂把碗揽了过去。

“既然不用我谢你,这碗面就不给你了。”

“?”

田小稻哪受过这委屈?而且这已经是沈易安第二次晃点她。于是,田小稻瘪着小嘴儿,一双小手生生拉住碗沿不松开。

沈易安也不示弱,拉住碗沿不松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沈勇怕碗被掀翻撒自己身上,索性端着面条起身去了别的桌,另外三人也看出门道,也都挪走了,沈仨三把锅也端走,沈廿一把剩下的川味腊肠也拿走,萧原看着没啥东西了,便把铜炉也转移了。

沈易安目视田小稻,心里不知想什么;田小稻怒视沈易安,这碗面她势在必得。

表面看上去是争一碗面,可实际是争面子。

两人僵持好一会儿,还不见胜负动静,这时候,就见田小稻忽然探头过来,直接用嘴去啜面汤。

这场景就和那日沈易安忽然低头吃面一样,沈易安就见一小脑袋把碗挡住,呼噜噜地吃面声传来,不由地就松了手。

那面条带着汤,几次都甩到他手上了。

田小稻一口气把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挑衅地望着沈易安。

沈易安长舒一口气,忽然起身:“你给我下过迷药,我正好还给你,正愁怕你不吃,没想到你干饭挺有一套。”

“迷药?”田小稻大惊,随即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质问:“我只给你们下了这么一点点,充其量让你们多睡一会儿,你给我下了什么?下了多少?”

沈易安莞尔一笑,凑过去低声对田小稻道:“多少不重要。我下的药可不一般。”

田小稻依旧嘴硬:“我白白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吗?我可是随身带着各种解药!”

两个伙计也着急了,从怀里摸出各种各样的瓶子:“我们有解药!”

沈易安再次凑近田小稻:“我给你下的,可是……”

“什么?”田小稻警惕。

“春药……你有没有觉得身体燥热?恐怕已经发作了。”

沈易安说完这话,在瞟了眼两个伙计,若有所思般。

田小稻即刻跑出去,推门就开始抠嗓子眼儿给自己催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