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过年
方青一家人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家，立刻就开始打扫房屋，因为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那天全家都会回到老宅过大年，方母要提前把各个屋子都收拾妥当，还要准备明天包饺子的馅料。
三人分工合作，终于在天黑前收拾妥当，方父也终于迎着月色回了家门。
“你们娘仨怎么去了这些天？再不回来我都要追到刘家沟去了！”方父扫着身上的尘土，换了衣服坐了下来。
方母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一边摘菜一边把这次回娘家的事都说了个边，见方父脸上不大高兴，赶忙夸他。
“老方啊，我们不在家的这几天你挺厉害啊，我发现床单被罩你都给洗了，连玻璃也擦了，进步很大啊！”
方父哼了一声，靠在座椅上划着一根火柴，吸了几口烟，“哼，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点儿小事还能难得到我？要不是看你们迟迟不归，这种事不值得我动手……”
夫妻俩吹捧了一会儿，正准备喊人吃饭，小院子的木门就被敲响。
方明一拉开门，立刻激动地大喊，“老叔？你可算回来了！妈，是我老叔！”
方德力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方明径直进了屋，“二哥，我回来了。”
方父看见自己这个弟弟消失几个月后终于回来了，又激动又来气，上前仔仔细细打量半天，见人虽然黑了也瘦了，但肩膀竟然有了肌肉，这才大力拍拍他的肩膀。
“你这臭小子，总算是回来了！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也不给就家里留个话，你不知道妈多担心你！你啊！”
方得力耐心解释道：“当初跟着别人出去做生意，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家里打招呼，是我错了，我回头就去给各位哥哥姐姐道歉。不过二哥，我这次在外面是真的学到东西，也真的赚到钱了。”
边说着，边解开外套，在衣服里衬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了桌上。
“二哥，这是我这几个月的工钱，加上自己倒腾货又挣了一些，全在这里了。之前二哥没少帮我，这钱就给二哥补贴家用吧！”
方父看着桌上包裹的严严实实地纸包愣住了，伸手把纸包打开，看见里面居然有好几张大百元，还有一些十元五元的纸币，顿时愣了，随即又紧张了起来。
“德力，你跟我说实话，这钱……到底怎么来的？你打什么工能一下子赚这么多钱？你该不会是做违法的事了吧？”
方德力看着二哥眼中的审视和不信任也来了火气，“二哥你什么意思，你弟弟我是靠自己劳动赚的钱，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为违法的事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眼见父亲和老叔就要吵起来，在阁楼偷听的方青赶忙跑了下来，“老叔，你回来啦！”
方青跑过去抱住老叔，被老叔抱起来转了一圈，这才高兴地互相打量。
方德力指了指桌上的钱给方青看，“丫头，你老叔我可是说道做到了，答应给你的大百元我可是挣回来了！”
方青看着黑瘦的老叔心头一阵温暖，老叔果然是最疼她的，“老叔，你这几个月在外面受累了，那你都做了些什么啊？能赚这么多钱？”
一说这个，方德力终于来了兴致，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跟着那个大哥出去走南创北的事说了个遍。
原来，方德力这次不仅跟着车一起去运货，还趁机搞了一堆药酒到另一城市去卖，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药酒竟然卖的十分火爆。几个月下来，除了跟着别人打工的工资，他自己倒腾药酒也挣了不少。
坐在一旁生气的方父这才明白弟弟的不容易，但也拉不下脸道歉，只得招呼方明出去买酒，“去前面商店，打那个十年的陈酿，再买只烧鸡回来。”
方德力稳稳地坐着，听着烧鸡和酒终于笑了：自己这个二哥到底还是惦记自己的。
兄弟二人喝到了很晚，从一开始的无话到后来互相抱着肩膀痛哭，回忆童年的艰苦，最终双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娘仨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把这俩酒鬼安置好，方母看着桌子上的钱虽然高兴，但也没动分毫。把钱重新包好放在了小叔衣兜里，还嘱咐兄妹俩不许到处乱说。
一夜安稳，第二天一早，老叔方德力吃了早饭洗漱干净，就匆匆赶往大哥家去见母亲了。
临走喊来方青，趁着嫂子不注意，愣是把一张崭新的百元塞进了方青兜里，“拿着，这是老叔答应的，你不能让我食言。留着买点学习用品，回吧，明天我再过来。别跟别人说啊……”
老叔悄悄嘱咐完，一溜烟地跑远了，徒留方青站在原地摸着兜里的钱满足地笑。
老叔的归来让方家顿时热闹起来。年三十一大早，各房就陆陆续续回到了方家老宅。
大伯母一家带着年货最先到，因为老叔在场，大伯母难得地没有像以往一样挑刺，坐在一旁和大伙儿唠嗑。
大姑一家回了乡下老宅过年，临走前来了一盒冻带鱼，就赶忙去坐车了。
小姑带着姑父赵强珊珊来迟，手里还拎了一大盒玉芳斋的糕点，然后坐在小凳上帮方母摘菜。
大伯家的堂哥方立维已经高中毕业，考了省内的一所专科技校，听说毕业就能分配到铁路部门，着实羡慕死了好多人，大伯母为此更是得意非常，见着人就夸自家孩子将来有出息。
方母虽然也替孩子高兴，但这没完没了地炫耀总会让人觉得膈应，于是故意剁肉馅，菜板被剁地当当直响，扰得方奶奶在屋里直皱眉。
方德力别看是个男人，对于嫂子们之间的矛盾倒看得分明，直夸大嫂又年轻新衣服好看，这才打断了尴尬地气氛。
夜色降临，大红灯笼点亮了千家万户，方家也终于吃上了团圆饭。
不管平日里有什么隔阂，此时都化做了彼此的祝福，就着窗外的爆竹声，欣喜地期待着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方奶奶早早地就起身，换了身干净喜庆的衣服稳坐在太师椅上，晚辈们一一过来拜年，老太太笑呵呵地派发压岁钱。
可大伯母看着方青脚上新买的皮鞋，忍不住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