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都怪老婆子急得不会说话了，我们家四小姐喜欢你上回做的那种甜水水，材料都准备好啦，这回你可得多做点！”
牧七这才想起，上回她随便调出来的那两杯汽水，今天她走得急，也没带汽水过来。
“四小姐的身体可好些？”
“早就大安啦，只不过上回在梨园门口，梁柱跟一个眼睛很大的姑娘卖给我们的青梅水也不错，可是前两天我让人过去买的，味道就不大对，这不是四小姐正恼着呢。”
眼睛大的姑娘？那能是谁？
牧七虽然不知道邢婆子说的是谁，但她提到了梁柱，那便应该是她做出来的青梅水，可青梅水的味道不对，又是怎么回事？
转过花廊，看见并排的两个大院子，靠东边的这院子门楣上写着四季迎福，西边写着八方来财，隔着花墙能听见里面正有人在说话。
都是温声细语，听不真切。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闺阁深院？
牧七跟在邢婆子的身后往里走，踏进院子迎面便看见四个丫头正簇拥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似乎是在说什么，见邢婆子进门来，院子里的人也都安静下来，望向这边。
牧七穿着浅绿色的棉布碎花衣裙，因为不会扎妇人头，她为干活方便都是梳条大辫子在脑后，头顶没有半点装饰，脸上虽然有一大块黑斑，但面目看得出很清秀温婉。
邢婆子进门便上前跟当中的一个丫头道：“翠玉，快去请二夫人出来，就说卖酒的的牧七娘来啦。”
牧七站在院子当中，因为没让她上前，她也没想往前走。
对面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着一身粉色绫罗，对襟的小袄下面是百褶罗裙，梳着对角髻，两边的发髻上别着镶嵌珍珠的金花，并不十分奢华，但也看着俏皮、高贵。
“你就是那个奸商？”范宁宁见她远远地站着，走近了几步打量牧七，冷哼着道。
奸商？
牧七眼神质疑地望过去，仔细地想着这几回送酒的事都是梁柱代劳的，难不成梁柱在这当中克扣的分量？
“都是什么破玩意儿，就拿到本姑娘面前来！”范宁宁狠狠抓起圆石桌上的几个竹筒，重重地朝着牧七的方向扔过来。
牧七没敢躲，毕竟今天她过来还有事情要求二夫人，如今这四姑娘发了脾气，她若是躲了，岂不是事情会闹得更大。
因为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她有些委屈。
见牧七不说话，范宁宁更生气。
“去，让邢婆子出来，把人交到县府去吧，这分明就是坑蒙拐骗，还想在我娘亲的面前鼓捣事情，拉出去！”
牧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急忙道：“这位贵人莫不是搞错了，牧七卖稠酒和青梅水，向来童叟不欺。”
“还犟嘴！小桃，把这筒没打开的给她喝！看看她能不能喝得下去！”范宁宁也是气得急了，居然又呛咳了几声。
牧七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零散的几个竹筒，快步走上前去，捡起来仔细地翻看，又闻了闻那竹筒里的味道。
“味道的确不对。”牧七娘接过小丫头递上来“青梅水”，还没打开，便摇头：“四姑娘别生气，这青梅水的确有问题，我就是不打开，不尝也知道。”
此时，二夫人西跨院走过来，刚进了月亮门，邢婆子正准备让牧七上前叫人，范二夫人蒋月娥轻摆手。
牧七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并不知道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她又上前两步，嘴角带着微笑，不急不躁地道：“四姑娘说的对，这种水就是倒搭给我几两银子，我也不会喝的，这水里兑的是白矾，乍一看会有几个泡沫，即使加了糖水和青梅汁兑进去，入口仔细品尝的话还是能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这东西要是喝多了，那真是要出人命的！”
“那，你还敢摆摊卖出去！小桃，没听见吗？叫官府过来抓人吧！”范宁宁扬起下巴，狠狠地瞪着牧七。
牧七摇摇头，“四姑娘，怎么会认为这假冒的青梅水是我做的呢？”
小桃气得站出来，“牧七娘，我分明就是在你们家的摊位上买的！”
什么？
牧七这趟过来，没带着梁柱，她又因为受了伤，有二十天没进县城，根本不知道这前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才只顾着收账找铺面，根本没细问。
见牧七犹豫，范宁宁冷哼着就要赶人，牧七立即把手上的竹筒递上前去，指着筒壁里侧和底部的空白位置。
“四姑娘，你当真冤枉了我，你可能不知道，香满楼的竹仙水也是我做的，我们牧家送出来的竹仙水和青梅水的竹筒上面都有牧字的印记，不信你现在让人去我的马车上取些回收的空竹筒过来看看。”
当初牧七申请了政府的文书之后，便在每一个竹筒的内壁和底部用小烙铁印上了痕迹。
“另外，我的伙计梁柱就在前面街上收拾铺面，你让人把他叫过来，我也可以跟他当面对质。”
牧七接着道：“我的竹仙水跟香满楼签了专卖协议，青梅水都是自销，因为之前我受了伤，便一直让张把式把青梅水送到梁柱那里，每天只做五十筒。”
范宁宁听说竹仙水居然也是牧七做的，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着并不起眼的村妇。
“行，我信你一次。”范宁宁很快让人取来竹筒和家里几次用过的稠酒桶，果真在同一个位置上看到了相同的印记。
梁柱一听说东家被扣下，直接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地跑到院里，此时二夫人蒋月娥已经坐到了院子里亭下的圆石桌边。
方才听到牧七说话响快，又有理有据，她便已然信了大半，毕竟一个想做大生意的人，最在意的一定是货物的品质。
牧七长得虽然普通，可一双眼睛透着灵气，怎么也不像是能做出鸡鸣狗盗的败类事情。
梁柱上前先行礼问安，然后便被质问。
等他解释说那是沈家的稠酒和沈家的青梅水时，牧七比范宁宁还要惊讶。
“几位贵人千万别误会，那位眼睛大的沈明月姑娘前几次是帮我卖过青梅水，可她只是过来帮忙，后来沈家也做酒，又在我们对面摆摊子，几位贵人怕是买错了。”
沈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