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得知沈明月有喜，相比于得知范宁宁有孕时的喜悦，周大夫人态度上的不同，丫头婆子们也看得明白。
府里的几位姨娘和亲戚家的太太、夫人们也都跟着恭喜道贺。
沈明月被众人围拢着，除了吃惊意外，更多的是感觉到庆幸。
这个孩子真是她的福星，就算会比范宁宁的孩子出生晚些，那也不打紧，只要能为周家开枝散叶，那便是她的功德。
“大夫人，都是明月不好，身子骨弱不争气，倒让您老人家跟着担心。”
沈明月拿捏着虚弱的状态，不娇不喜，反而带着些谦卑起身，立即就要下床去服侍少夫人。
“少夫人，明月这就去拿您要的荷花酥。”
一直坐在末座上的范宁宁闻言带着惊讶和意外瞧了过来。
荷花酥是她先前说要吃的，可现在沈明月这副模样，又怎么能让她去做事。
就算沈明月要去，她也不会允许的。
然而，沈明月拖着病弱的语气说出这话，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过来，似乎范宁宁平时就是个苛待人的。
周大夫人更是立即冷下了脸，看也没看范宁宁的方向，“明月，你自不必如此，从今往后这些事就让下人们去做，你肚子里有我们周家的子嗣，如今给我生出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经事！”
众人跟着喜笑颜开。
范宁宁到嘴边的安慰话，便没说出口。
直到众人说笑着散去，她也打算先回安宁堂休息，周大夫叫住了她。
“从今天起，明月抬为贵妾。府里上下的事务暂由她来打理。明月身子弱，我会多安排几个婆子丫头过来照顾。”
贵妾？！
范宁宁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闷憋得难受。
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与周大夫人顶撞，范宁宁面上虽难看，可还是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贵妾也是妾！”
小桃从牡丹阁出来就气哼哼的，看见范宁宁一直不说话，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范宁宁回到宁安堂，连晚宴也没参加，生着气吃下了半碗奶酪，就睡下了。
周太夫人那边得知沈明月也有了身孕，高兴的也顾不得平时的偏见，赏给沈明月杂七杂八几大锦盒东西。
……
当晚，牧记取得酿酒许可的消息传遍整个古桐县。
几间被取消资格的老字号都不服气，郎六招集几位大掌柜聚集在郎记酒坊的后院，摆了个小席面，说要商讨大事。
以郎六为主的众人落座后，也不知道是谁骂出第一句，接下来将近半刻钟，平时衣冠楚楚的大掌柜们都像是乡间的泼妇，口无遮拦地破口大骂。
“这口气，我咽不下，她一个小小的牧记，巴掌大点的铺面，酿酒也只是在乡间村野，谁知道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牲畜的屎尿！”
“诸位冷静，我倒觉着那酒的确不错，可她一个黄毛丫头哪里学来的这本事，定是有高人指点！”
“我看，她就是跟徐州府的孙荀大人是旧识！”
“这么说，我也看见那孙大人一直在盯着牧七看，还真别说，这小媳妇儿看起来就不是良人！”
话题越扯越远，越说越难听。
几人骂够了，这才安静下来听郎六说话。
八月十五中秋节就在眼前，州府里向来有中秋贡酒、重阳品酒的规矩，几人商量好，打算把牧七推出去，让她在这两个大日子里丢丑！
如此一来，众人又心气平和下来，唱曲儿的、胡侃的、说笑的……倒也把这桩事就淡化过去。
那边，古桐村牧家大院里正热闹着。
为了庆祝这个喜庆的日子，牧七让铁蛋媳妇张罗两桌席面，主要是为了感谢万村长、凌里长和几位出力帮忙的老人儿，要不是他们在牧七酿酒最初时的帮助，也不会有今天。
牧老爹听说酿酒文书当场批复，自然跟着乐得合不拢嘴。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连糙米饭也吃不饱的牧七，如今已然翻身做上了古桐县里出了名的酿酒师！
“哈哈，七娘，我以后是不是要喊你牧大家！”万大娘喝了一杯高粱酒，面色微润。
“对呀，古桐县才十家酿酒坊，咱们牧记就是其中之一，七娘就应该算是十大家之一！”有人跟着附和。
“可不敢当！”牧七笑着起身回应，“酿酒之艰难大家有目共睹，我可不是什么大家，只想着能酿出让平民百姓都能喝得起的美酒！”
众人点头赞叹。
江霄陌吃了两杯酒推说不胜酒力就去了后院。
牧七看着他离席，便想起红衣小师妹的事情。
那天，牧七去了西市，不仅没找到丁嫣娘，漂亮的华服和化妆品也没舍得买，生意周转需要银钱，她咬了牙才在绣玉坊买了件轻罗纱的里衣。
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用上，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酒坊工人休息，牧七这才想着是不是应该把同房的事情提到议程上来。
江霄陌并不大喜欢热闹，人多时总是避开，这种场合也只是少吃几口饭菜便离了席。
牧七想着这是个机会，便让两兄弟帮忙待客，自己则推说太累，想早点休息，也跟去后院。
她先是蹑手蹑脚地去东屋换好纱衣，然后才端着提前准备好的茶水，往西间的书房去。
江霄陌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走近，只以为是那两兄弟，便没在意。
门口，牧七整理露着肩头的纱衣，有些不自在。
原主记忆里的死缠滥打倒是也有那么几回，可江霄陌并不领情。
牧七心里打着鼓，硬着头皮，红着脸去掀门帘。
书房虚掩的门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音，怎么听着像是有女人在里面？
牧七心底蓦地一沉，也不管那么多，便直接推了门就闯了进去。
门帘掀动。
牧七穿着几乎薄透的纱衣出现在江霄陌的面前，二人几乎同时打了个愣怔。
彼时，江霄陌和岳灵仙的确在书房里商议大事。
江霄陌目光落在牧七几乎透明的里衣上时，整个人先涨红了脸，几乎同时，他抬手抓起椅背上的外衣，劈头给牧七罩在身上。
牧七眼前一黑，方才似乎看到个人影。
“七娘，你怎么过来了？”江霄陌的大手环抱过来，牧七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江霄陌连人带衣服一并拢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