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的管事闻言立即恼了起来，几乎跳起脚来，举起手上的鞭子就想抽人！
“你放屁！我钱府是什么身份，由你这市井铜臭的小子满口胡言！”
那管事也是个血性的，方才被沈明月翻来覆去的说，心中本就烦燥，眼前又被梁柱指责使诈，自然是不能平静。
其实，钱娇娇就坐在街口的马车里，沈明月虽然也在，但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安稳神态，没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往对面的小巷子里瞧了好几回。
“钱大姑娘，能退就行，一千两银票您让下人给我送去就成，我铺子里事情多，少夫人那边又盯得紧，那我就先回去吧！”沈明月像滑溜的泥鳅，见事情起了乱子，她居然想一溜了之？
“站住，你往哪走，沈明月，你不会是真的动了什么手脚吧？”钱娇娇别的能耐没有，当初使坏整人的事情倒也没少干。
要不是她父亲在京城里被贬了官，她也不能这么低调，早就亲自出面，看那个牧七还不给她退粮食。
可沈明月这想逃走的架势，分明不对劲。
沈明月苦笑着想走，钱娇娇已经按住了她的肩头。
钱娇娇生得高大，沈明月身形纤弱，一时间还真无法挣脱。
“钱大姑娘，您这是干嘛，我这不是还有一千两银子压在您那吗？您不放心？”
也是，一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
钱娇娇犹豫着，沈明月已然下了马车，快步走出半条街，直接上了周家的马车，马车夫打了鞭子，一溜烟地便走了。
这边钱府的管事脸红脖子粗地看着第三辆马车上的六袋粮食变成了谷糠，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周府那个月娘子干的。
“这，梁掌柜，我，我们钱府……我！”
那管事从来没受过这等侮辱，倒不是那几袋粮食值多少钱，这分明是打钱府的脸面，若他们家大姑娘知道，一定会要了他的小命！
“梁掌柜，我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就算猜到是周府的沈明月干的，他也不能说出这话，毕竟他们家大姑娘跟沈明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情，他也不清楚。
梁成淡声道：“孙管事，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你是个忠厚的人，我也知道，可你们拿着谷糠来退粮食，是不是觉着我们牧记铺面太小，没个人有眼力？”
梁柱见那孙管事已经红了眼，知道事情可能与他无关，只轻叹一声：“如今这粮食是万万不能退了。”
不退，能行吗？
一千两和两千八百两之间相差着一千八百两白银呢！
孙管事差不多要哭出声，“就是砸了我的骨髓，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梁掌柜，你行行好！这本就不是我们家大姑娘要买的，可是……”
他欲言又止。
钱娇娇是在孙管事大闹一场，要被送扭送到衙门去时，才让人把她送到了牧记酒坊的后门。
牧七没想到钱娇娇会为了两千八百两银子亲自见她。
牧记酒坊的后堂屋并不大。
牧七迎着钱娇娇进门时，还是一副谦恭的态度。
“钱大姑娘，您也不能为难我们牧记，孙管事买了粮食又来退，还在粮食里动了手脚，我们也是不得已。”牧七倒没想把钱府的孙管事怎么样，只不过钱娇娇为虎作伥，的确让她很不爽。
尤其，江无冬已经把换过的粮食和那几个推独轮车的小伙计给逮住了。
人赃并获，就看钱娇娇是什么态度。
“七娘，要不是我路过，哪里知道府里的孙管事还有这等能耐！”钱娇娇演戏还真有两下子。
“一定是因为西北边儿打了起来，他们也想发点小财，居然敢顶了我的名声出来招摇，你做的对，送去衙门好生教训一回也行！”钱娇娇难得这样通情达理。
牧七听了她的话，只想笑。
“钱大姑娘都这么说话了，我也不能不给您点面子，孙管事到底是钱府上的，我也没权利帮您管教。”牧七叹了口气，做出为难的模样，“只是，这粮食……被换掉了几袋，我也不可能把谷糠当成粮食再收回来。”
牧七拿出刚才的收据，翻了个面给钱娇娇看，“钱大姑娘，我们收据的背面都用水印儿写着呢，售出不退。”
“再说，我这边给您退了银子，知道的是我给钱大姑娘几袋粮食，不要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牧记是冤大头，随便拿点谷糠就能换粮食！”
牧七说完，又叹了口气。
钱娇娇生气地揉着丝帕。
“七娘可以打开验验，若别的粮食都有问题，自不必退！”
钱娇娇在内心里狠狠地骂着沈明月，都是沈明月的主意。要不是因为沈明月，她一个堂堂的贵府大小姐，居然要给一个卖酒的婆娘说小话！
“这么着吧，这些粮食您悄悄地从后门送过来，我呢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退掉，再则我得一点一点地过秤看质量。”
牧七松了口，钱娇娇立即谢她。
要不是钱府现在不如从前那般殷实，她也不必因为千把两银子向牧七低头。
等着过秤验看的过程，钱娇娇在内心里已经骂沈明月几百回，别说什么与孙柔合解的话，沈明月敢给她钱娇娇挖坑使坏，这事就没完！
孙管事也被叫到了后院，这半天他一定不敢抬头，只等着人家过了秤，又看过质量，把剩下的那些粮食重新入了库，牧七这才让梁柱折了一下斤两，被换走的六袋粮食都是大米和糙米，按数量折了八百两银子。
牧七把欠据收回，另外退给钱娇娇二百两的银票，还特意叮嘱她千万别跟其他人提起。
钱娇娇当然领情。
好在她的银子没有损失，沈明月这二百两银票就别想要回去了！
从牧记酒坊后门出来，钱娇娇先给孙管事两个大嘴巴，让他回府里好生等着，这边她亲自坐了马车去周府。
周府，月华阁。
沈明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几个小伙计回来。担心出了事，便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到牧七还是让钱娇娇到后院退了粮食，心中又高兴起来。
她掏出那一千两银票的收据，正准备去找钱娇娇，只听吴婆子紧张地跑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月娘子，钱大姑娘在前面跟大夫人闹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