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姑娘，你就是太心善了，当初她是怎么对你的，就让她跌在粥锅里，煮了喂狗！”有人跟着起哄。
钱家失势，钱娇娇从前嚣张跋扈也的确遭人恨，但更多的人是落井下石。
孙柔白着脸像是被吓到似的，牧七扶着她往后面棚子里走。
沈明月看得清楚，方才还活跃的她，也被孙柔的那动作吓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众人吵嚷着开始施粥，她才退到人群后面，脊背发凉。
她意识到，孙柔和钱娇娇之间的事情，绝对不是她能插手的。
万一钱娇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脱不了干系。
沈明月缓了神，便转身想走。
“哎呀，瞧瞧，这还真有狗腿子，那位才走了，这就有要跟过去嘘寒问暖的！”站在棚子里的几位贵家女还真不客气，她们向来瞧不起抬进周府做小妾的沈明月。
沈明月脚步微顿，突然就警觉起来。
方才还想着得快点离开，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
她转身直接走到粥棚里，三两步就走到孙柔的跟前，“孙大姑娘没事吧，我也是被钱大姑娘的不小心吓得发蒙，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
沈明月对那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方才脸上的慌张都变成关切的微笑，于她而言，谁推了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得罪孙柔。
“孙大姑娘就是心底善良，明月店铺里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我得先回去，稍后我会让小伙计再送五袋粮食过来。”沈明月表了忠心，这才起身离开。
虽说众人嘴里的话说的依旧难听，可沈明月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
钱娇娇回府后，直接扎进自己的卧房，钱二夫人听说发生的事，过来问她。
钱娇娇除了哭便只是咬着牙，这种事就算她说出真相，也未必有人会相信，谁让她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
钱二夫人劝了几回，又说钱洪不日就会到古桐县，钱娇娇这才安静下来，数算着马上就是除夕，先前想着要与孙柔放弃前嫌的想法，突然就变成了胆怯。
“但愿爹爹这一次能打个胜仗，娘亲，这几天我都不出门，若是孙府那边派人过来，我也不见！”
……
难民入城，孙县丞比谁都着急，要不是江霄陌派赵淮等人一连数日去周围的几个城中调运粮食，县衙的粥棚早没东西发放了。
今天是小年，孙令辉让人准备了不少白面馒头，也算是给难民们改善伙食，用来安抚人心。
几百张嘴等着吃东西，他不可能每天都这样白白的发放粮食，总得想个法子。
“赵大人，您提出来的输导法子尚好，下官已经联系了几处商家，他们刚好要用工人，另外衙门里也可以招用五十人去作役工，加固城防……”数数算算，支支派派，孙令辉还真是一个务实的县官。
赵淮见他听从安排，便放下心来，认真地说道，“西北不太平，古桐县虽然是一个小县城，但也是关塞要卡，能调动的城防军有多少？必须提前做准备，有句话说得好有备无患。”
一切都在他们阁主的运筹帷幄之中。
赵淮说台词似的，一字不差地安排下去。
孙令辉是个听劝的，立即让人去清点兵力，不查不知道，周达不务正业这大半年基本没怎么练兵，有不少新兵到了大营就逃走了。
原本应该充实的城防军，如今能用的连五千人都不到。
“难民当中的强壮劳力挑出来，给你三日时间，必须给本将军挑出三百人。”
孙县令自然乐见其成。
能够解决掉三百人的吃饭问题，那可是大好事。
隔着几条街，难民聚集的乞丐窝里，几个年轻人扯下头巾，蹲坐在灶火边。
火上正烧着一口锅，锅里煮着杂七杂八的菜叶和粮食，看起来和普通难民吃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可当他们从怀里掏出大肉包子、烧鸡、烧酒，不一样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帐篷。
“沈将军，这一回我们是奉郭大将军的命令，在这边盯紧钱洪那边的势力，要不要去跟当地的县令说一声？”
“眼下，萧源那边也有了动作，我们给郭大将军送出的消息已经有两天，估计用不上一天时间，这边就会乱起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摘下一只大鸡腿儿，吞吃下去又灌了两口酒。
“别着急，我们安插在草原那边的探子还没完全撤回来，郭大将军已经请了皇命，我们只要配合千影卫，如果姓左的和姓钱的那边有动作，我们这边必须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阴影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相貌英武，说话声音略为低沉，却带着将领的沉稳气质。
“是！”众人齐声回应。
紧接着，他们便七嘴八舌的边讨论边吃东西，却没注意到帐篷外面，有两个千影卫听到消息悄悄撤走。
半刻钟后，鹤雅居。
江霄陌背对着门口站在二楼的窗边，江无冬小跑着进来。
“阁主，事情有变。”江无冬走到跟前，带着些紧张的说。“……虽说郭老将军，想当年也是战神，可毕竟他的年岁已高，陛下这一次，居然让他麾下的小将军沈各安潜伏在县城中。”
真想不到除了左远，就连郭老将军也在观望形势？
这可是兄弟们的性命。
“一切按计划行事，萧源那边已经有了动静，立即给萧泉发消息。”
小年夜，草原的上空突然燃起一片红光。
远远的都能够看得见被染成红色的半边天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天降异象。
赵淮激动地来到鹤雅居，“阁主，真想不到，那个小白脸还有些手段，萧源那边已经无处可逃，方才想悄悄地越过边境，被我们的人抓住了。”
“好。”江霄陌目光虚虚的望向远处的天空，“镇西王那边有没有动静？”
话音刚落，又有暗卫匆忙跑进来，“阁主，秦封被杀，镇西王已经造反。”
江霄陌似乎有些激动，他回过身来，把手中的另外一块千秋令交到江有秋的手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晚上就让镇西王和左远那两个王八蛋，好好喝一壶热的。”
虽然没有战场上的厮杀声，安静的二楼上仿佛有着另外一场战争正在进行。江有秋从二楼下来飞跑离开，才闪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