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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二哥有很多个女儿。”

玉昊明张口吞下玉简。

就连身上的万千月华光芒也化作了抽丝仙絮,宛若小精灵般飘入了身后的圆月大镜。

大镜的镜面延展出一条悠扬的小路,月华身影沿着小路走远。

做完一切,玉昊明才看向自己的二哥。

说二哥,实则他们只是亲戚,并不是亲哥俩。

只不过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熟络的如同亲兄弟。

玉昊丰摸了摸鼻子。

他也没想好到底是哪个女儿。

刚才的话也就是那么一说,想让玉昊明给他一个面子,将这件事翻篇过去,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会拘泥小节,做事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是谁我不问。”

玉昊明神色淡然的掠过目光,看向了已经没了青面恶鬼相的蒙植。

蒙植手持尊魂幡站在山巅。

“你……”

“叫他出来!”

玉昊明指了指蒙植。

蒙植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看到玉昊丰出现后更是放松了心神。

现在连半刻钟都不用再撑过去,不仅节省了法力还保住性命,而且刚才还听到玉昊丰说要招他为玉家的女婿,这更是让他又惊又喜。

做为散修,如果能靠上玉家这颗大树,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不说抱得美人归和未来的道途,至少不用担忧器灵宝物暴露后有人争抢。

想要争抢就要提起过玉家这一关。

在玉昊丰眼神示意下赶忙撤去大阵,拱手说道:“前辈实在神通广大,小子法力见底根本不足以支撑出手,如果此刻再强行唤醒我师父的话,定然会让在下干涸的法海受到不小的影响,还请前辈见谅。”

玉昊明怒喝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化神巅峰的威压犹如水银泻地。

玉昊丰上前一步,挡在蒙植的面前,微笑道:“七弟……”

“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

玉昊明大手一摆。

他本来打算给此人公平一战,然后堂堂正正的击败器灵。

不想在他祭出神通后反而是器灵率先转变了术法,实在让人恼火。

他有预感。

刚才那一瞬间,两者真正交手的话,绝对能让他的神通更进一步。

“哼!”

玉昊明转身就走。

站在甲板上等待的四位身形一模一样的修士,相视一眼,纷纷跟上玉昊明消失在远天。

玉昊丰笑着说道:“我这七弟便是如此,没吓到你吧。”

“多谢伯父出手相助。”

“蒙兄弟,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凶险?七爷身上是有家族底蕴以及老祖赐予的保命神通的,一旦他祭出神通,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不是二爷……”

朱乾寿匆匆赶来,赶忙将刚才的凶险讲出来。

“哎。”

玉昊丰阻止了朱乾寿说道:“哪有那么严重。”

“多谢伯父!”

蒙植认真的行礼:“伯父大恩,植不敢忘!”

远方的荒狐脸色变换,暗道:“老狐狸!”

在他看来,玉昊丰肯定早就来了,就等着这种时刻出手救助,还搞得好像自己没有功劳,实则玉昊丰想说的全都让朱乾寿说了,他自然能够轻飘飘的将一切拿起放下,还显得自己大度和不计较得失。

“可惜,没有见证一场盖世大战。”

到最后,也不见到底谁赢谁输。

他的算盘算是落空了。

蒙植没死。

还好像要傍上玉家这棵大树。

荒狐忍痛捏碎一个玉瓶,身形顿时消失在烟云之中。

“器灵宝物的准确消息,我已经知道了。”离开的时候,荒狐回头看了一眼蒙植,似乎要将对方的面容死死的印下来。

紧接着,那道飘去的烟云也完全的消散在天空之中,就好像是一片云彩一样。

虽然这一次他没有刺杀成功,却得到堂主感兴趣的器灵宝物消息,也值得了。

“他……”

“跳梁小丑罢了,不必理会。”

玉昊丰微微摆手。

组织的杀手并不好对付。

此人更是化神后期的修士,他不想出手拦截对方。

还不如放任对方离去,在知道器灵宝物的实力后,组织肯定不会再接任何刺杀蒙植的任务。

组织从来都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离开了,对你我而言反而是好事。”说着玉昊丰笑呵呵的拍了拍蒙植的肩膀,眼神之中满是欣赏和赞叹道:“好小子,短短三年就已经突破了生死关,踏入尊者之境,你又是道体天骄,未来可期啊!”

“伯父谬赞啦。”

玉昊丰越看越觉得满意。

一个毫无背景的道体天骄,媲美大宗候选道子的修士,绝对是一个值得投资的潜力股。

而他也根本不用付出什么,只要将女儿嫁给他,就能将此人绑在玉家的战车上。

至于是哪一个女儿……

这还不容易。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涂山君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弟子和玉昊丰如此的相像。

看起来蒙植好像谨小慎微的,又好似赌徒一般敢于出手。

实际上,他同样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向上钻营,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名利。”

涂山君呢喃了一声。

在蒙植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其实就该意识到的。

那时候他只当是年轻人的豪言壮志和老成。

“精明,也还行。”

涂山君微微颔首。

他的徒弟们各有各有的性格。

他也不喜欢将他们教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说精明,巫融也精明,只不过巫融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尽管有过多年未见,却并不影响,因为年少时候的深刻印象足替代未来的空白。

就像是惊鸿也是如此。

涂山君只教到二十岁,之后都是任由惊鸿野蛮生长。

说起来,他实在不是一个好老师。

也不会教徒弟。

基本上就是把道法和神通扔给徒弟,让他们自己悟。

悟的明白就能更进一步,悟不明白也没有什么按部就班的手段,唯一的优势就是能够极大的缩短弟子们法力的积累和清晰各境界之间的道路。

蒙植在他身边待的二三十年,八九成的时间都在修行之中,不是通天塔就是讲经说文。

经历的大事屈指可数。

在这样的时刻,他不敢赌情有可原。

涂山君只是觉得有些惆怅。

为什么年龄越大的人越怀念以前的人,也许不是怀念他人而是怀念年少时候的自己。

现在的他肯定不再年少。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他遇到蒙植前,蒙植就已是金丹真人。

金丹虽说好成,却已是世俗生灵能靠着莽撞抵达的巅峰。

第一步的巅峰足以说明蒙植有自己的路,而那前三四十的经历,早就塑造好了蒙植的三观和待人接物的态度。

因为是孤儿,受尽冷暖,加之又是靠着自己摸爬滚打上来,自然会戴上一层脱不下的面具。

听到蒙植说不想进入宗门,就知道此人是个有想法的。

也许他舍不得修为,更舍不得自己再重头去吃那些吃过的苦。

想让一个拥有自己意志的成年人信任他,将性命都交给他,别说是涂山君,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

尊魂幡顶端的骷髅恶鬼低垂着眼帘。

这件事给他提了一个醒。

他确实应该重新审视幡主。

其实三娘的事情他就该知道了,只不过那时候三娘虽然有所隐瞒,却是实打实的将一切倾注在他的身上,他感受到了这份沉甸甸的情绪,因此也就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疑虑彻底抛开,跟着三娘一路冲杀。

实则完全是靠着战斗麻痹自己。

“涂山君啊,你怎么还活在过去呢?”

“哈……”

“哈哈哈。”

涂山君突然笑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涂山君,却没有因为随着自己的实力和心态来正视幡主。

这是他的错误。

他以为自己是真诚以待,还是和从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分别,实际上却根本不匹配。

就像是本该给一个人水喝。

别人只是渴了,他却非要喂上一剂极品人参灵汤。

说:“这是好东西啊,你一定要多喝,要全喝下去。”

却忘了,也忽略了幡主的感受。

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蒙植现在都已经觉得他涂山君是天生的神圣,不懂人间疾苦。

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天生神圣,他一步步的走来,只是不想改变自己的初衷,他没有错,然而这些事情不是讲究对和错,而是是否合适。

他已经是一个大修士,是一位人尽皆知的天生神圣。

他就不该再像曾经那样和幡主相处。

他的不改变,恰恰阻碍了互相之间的进步。

德不配位是大问题,位不配德同样是大问题。

那时候大家都是苦哈哈,修为相仿,见识相仿,阅历相仿,自然能够安然的相处。

现在不同了。

一方超越另一方,就会掩盖其中一方的光芒,将弱势的一方变成附庸。

看似是平等的,实际上却根本做不到平等相处。

“如果我早点认识这一点就好了。”

涂山君的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

回眸望去,身后的身影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固执的……”

“唉。”

空寂的虎冢,独留下幽幽一叹。

又重新归于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