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雅很是感叹，也有些怀念。
难怪单玑非要演出的时候弄雪花，原来是为了这首曲子。
只不过，轻雅已经公开演奏过这首曲子，所以，他不会再公开演奏这首曲子。当然，这是他自己的个人习惯，他并不会强制任何人按照他的习惯做事，自然，他也没有阻止单玑的演出。
更何况，就算单玑现在立刻马上，要自己写首新曲子给她，自己都会去做，何况这么点重复演出的小事。
轻雅听着曲子，表情不由自主地露出宠溺和纵容的神态。
旁边，方蕴荣听了一段曲子，皱眉，看向报幕牌，忍不住说道：“九公子，这首曲子是你的早期作品？我怎么从没听过。”
轻雅一愣，诧异道：“你没听过。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早期作品？”
“真是？”方蕴荣皱眉道，“那个报幕牌上写的，但我真没听过你的这首曲子。”
轻雅顺着方蕴荣所指，看向那个报幕牌上的小字，眯了眯眼，道：“这么小你都能看清，厉害啊。”
方蕴荣应道：“我有一个在明珠阁买的望远镜，所以能看到。”
闻言，轻雅想起来小馄饨里也有一个，就拿了出来，向报幕牌看去。
只见，那报幕牌上，规规整整地写着——作曲：轻雅；改编：单玑；演奏：玥暮生；布景：君未名。
呃……
轻雅眼皮一跳。
一共就俩人的事，至于写四个名字吗？
炫呢！
不过，看着单玑这好正式的报幕牌，以及非常隆重的演出装束，莫名有些心虚。就好像，之前他演出的八日，都只是一种只需要耳朵的表演，而看上去，简直没法看。若不是轻雅有着特色的曲目，以及精妙的演奏技巧，那些演出简直糟糕透顶，外行得要命。
咳。
轻雅默默喝了一口红豆茶，假装自己的表演还可以。
旁边，方蕴荣见轻雅无缝绕过了话题，轻叹一声，却也有些庆幸。
凡是轻雅写作的曲目，都有一种别样的轻松感，很洒脱，不规整，却又全都在一个固定律上，非常有特色。而同时，轻雅最糟糕的地方就是，他不识谱，也不会打谱，所以，这样的作曲很容易流失。比如，此刻这个没听过的雪作花。
清新，凉爽，幼稚，欢乐。
方蕴荣一边听着，一边默默记下旋律，准备时候把曲子打谱记录下来。
忽地，曲声止了一瞬。
单玑轻笑一声，而后，琴声继续，曲声继续。
此刻的曲子，听上去，似乎和先前的律动一致，可感觉上，似乎多了些什么。
“哇，来了！”
轻雅敏感地察觉到曲子的变化，立刻探头看向窗外，看向舞台上积雪的地方。
果然，那舞台上的积雪，被琴音重新打碎成颗粒，浮在了半空。而后，随着曲声继续，那些打碎的雪粒，随机分隔成了十几块小地方。每块地方的雪粒，都往分块中心积聚，而后旋起了一个个不过琴案高的雪旋风，接着，这些雪旋风自己往中心汇聚，凝结出一朵朵洁白的百合花。
好，漂，亮！
太，惊，艳，了！
简，直，违，规！
呃，等下，好像真的违规了。
轻雅呆愣了一下，如果他没搞错的话，这种浮沙流影的技法，也算是巫术范畴吧？毕竟，一般演奏，是演奏不出这种效果的，只有用了特殊的手段，才能达成这个效果。
咳……莫名有点想坏笑。
想想寻访乐师，昨天刚解决完自己的事情，今天又遇到了单玑的事情，估计想要撞墙了吧。
轻雅这么想着，感觉好舒爽啊！
而如同轻雅所想，正在包厢里听曲的师儒君，简直无语得不想发表任何评论！
不用问，就算增添名额，也得把这个人定下来了。不然，不管这个人会不会出事，他这个寻访负责的乐正就要出事了！
然，这还不止。
雪粒凝结成的雪百合，不止是舞台这里有，而是整个中都范围内，都有。虽然琴声传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如同轻雅昨日的祈雪一般，那种无法言喻的声波，可以笼罩整个中都城。
大街上的雪，已经被扫到街旁，而屋顶的积雪，基本没动。所以，雪百合出现的位置，基本位于屋顶，以及街道两旁。像轻雅堆的那个雪人，同样，也凝结成了雪百合。只不过，堆雪凝结出的雪百合，是成堆的，只有自然积雪凝结的雪百合，才是独立单支的。
或许是这些雪百合相当灵动可爱，是以，当中都有人发现雪百合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恐慌和害怕，而是觉得这东西好有意思。之后，随着雪百合的指引，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前中街这边，差点就出了乱子。
好在，一盏茶楼的护卫们，以武力控制住了场面，这才拦下了源源不断涌入的人群。后来的人，被告知无法进入前中街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直接欣赏起了附近的雪百合。如此同时，雪百合的事情越传越远，很快，中都内的大部分，都听说了雪百合的事情。
真，一鸣惊人！
轻雅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写的曲。
然，这还没完。
曲音继续，灵动摇曳的雪百合们，再次发生变化。
要说，这个变化很简单，就是，用曲音给雪百合施压，把雪百合里面的空气都挤压出来。不过，这个变化造成的视觉效果，却很显眼。
全中都的雪百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曲音压缩掉空气，由雪白色的雪百合，变成了那种透明冰亮的冰百合。
同时，这些冰百合，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烂的七彩光晕。
乍然一看，绚烂夺目。
二次略看，晶莹剔透。
再三细看，完美无瑕！
轻雅伸手，戳着窗台上的积雪，凝结出的一朵冰百合，冻得一缩手，道：“啊，好冰！居然是真的冰，我还以为只是意思意思，不是真的。”
旁边，方蕴荣也忍不住碰了一下冰百合，轻轻用手指捻了捻冰百合的花瓣和叶子，道：“这可真是精细。花瓣和叶子明明都是冰制，却各自拥有鲜花与鲜叶的触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简单啊。”轻雅随口道，“只要见过百合花就好了。”
方蕴荣一噎，用脚脖丫子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好嘛？
不过，天才的世界，也难说。
方蕴荣有些羡慕地眯了下眼，心里却默默打起了轻雅的主意。
轻雅自然不知道方蕴荣的想法，他满心关注的，只有单玑的表演。真不愧是自家的宠儿啊，轻雅非常自恋地想着，心里却有点害怕，单玑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然，正当轻雅这么想着，变化悄然而至。
随着曲子旋律接近收尾，所有落雪凝结的冰百合，自根部开始，直指花梢，悄然碎成冰粒。同时，这些碎落下来的冰粒，会直接化成水汽，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中。是以，这冰百合碎裂的过程，也是它们消融的过程。
不多时，琴声止，曲音收。
所有的冰百合，整齐地碎掉最后一小花梢，完全消失不见。
至此，中都城，恢复了正常风貌。
而昨夜的降雪，就好像没出现过一般，悄然消失。
呃……
所有人都愣了，被冰百合惊到了。
台上，单玑就好像没看见观众的惊讶一般，施施然起身，抱琴，行礼，转身，下台。
同时，那雪花凝结而成的琴案琴凳，在单玑离开之后，嘭然碎裂，粉成无数冰粒，随后悄然融化消失。
呃……
所有人更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轻雅也惊呆了。
嗯……果然，无论他怎么闹腾，都不如单玑会闹腾。
真，会玩！
在所有人都被惊吓到的时候，单玑带着演出人众，不慌不忙地，为下一首曲子布场。不多时，场景布好，演出人众都在规定位置各自站好。而后，单玑站在舞台正中，抬手一招，将报幕牌翻到下一页。
“嗬，隔空摄物！”
方蕴荣眯了眯眼，道：“最近江湖乐手都这么厉害了吗？不止演奏一流，这武功也一流呀。”
轻雅自豪道：“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家宠儿，当然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方蕴荣一愣，道：“九公子和她很熟？”
“嗯嗯，很熟，非常熟。”轻雅快速应道，“她是我师妹，我媳妇儿，我家宠儿。”
方蕴荣一噎，他只是感叹一句，没有要抢的意思，至于这么呛他吗？
轻雅连表演都不看了，死死盯着方蕴荣，生怕他露出一分想抢人的意思。
方蕴荣咳嗽一声，不想跟轻雅对着干，只能耐心解释道：“我有未婚妻了。”
“哦。”轻雅顿时放心下来，笑眯眯道，“我也有我家宠儿了。”
方蕴荣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江湖人不会想太多。要真是按城里人的习俗，抢强妻妾都是有的。好在，他有着九皇子的身份，而那女孩又有九公主做朋友，如此，应当是无恙的。
忽地，窗外传来明亮地歌声。
轻雅扭头，往外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