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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初雪,下得断断续续,始终没有要下大的迹象。

宁宁白天睡够了,一到晚上就精神很好,缠着宁以初要玩国际象棋,宸宝和兜兜更是为她“出谋划策”。

没办法,陪着宝贝们下了好几盘棋之后,才他们哄睡着。

时间已经快到深夜了,宁以初起身想去找顾凌炀,最终,却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找到了他。

顾凌炀睡着了,狭长的丹凤眸没有了往日的凛冽,俊美的容颜被落地灯撒上一层淡淡的清辉。

宁以初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才见到顾凌炀手里捧着一本书。

那是早年国内成功企业家的访谈录。

宁以初眸光诧异了一瞬,又多看了几眼,才在书本的腰封上,见到了顾思南的大名。

顾思南是他的生父,顾凌炀心底不好受吧!

心中微微一疼,宁以初眸光带着怜惜,轻轻摸了摸男人的脸颊。

今天顾凌炀接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好不容易才睡着,宁以初也就没吵他,只静悄悄地起身,将毯子盖在了男人身上。

又确认完房间供暖没问题后,便轻轻吻了吻男人的额头,“阿凌,晚安,做个好梦。”

翌日。

宁以初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早上起来是头有些疼。

她眯着眼拉开窗帘,便看见外面白皑皑的雪地,昨夜竟然是下了一场大雪。

这下宁宁该开心了。

宁以初唇角牵出温柔笑意,用完早餐之后,刚用邮件交代完了凌景行今天的工作任务,便见徐特助气喘吁吁下楼。

“宁小姐!你有见到先生吗?”

“他不是在书房睡觉么?”

宁以初下意识说出来,便见徐特助面色难看地摇摇头,“……先生不见了,公司和别墅内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宁小姐,他有没有联系你?告知他的去向?”

见徐特助神色焦急,宁以初便拿出手机,见上面空荡荡的消息栏,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没有。”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想到昨夜顾凌炀对顾思南的挂念,眸光闪了闪。

顾凌炀是一个极其理性的人,按理来说不会突然失踪,并且还让徐特助失了分寸。

“我去找他吧,你不用担心。”宁以初站起来,面上掠过一丝复杂,“他应该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介怀。”

“昨晚?”

徐特助立刻想到那场在地下室里的审问,“可真相大白了,先生不应该高兴才对吗?就算为顾董难过……”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哪怕跟在顾凌炀身边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徐特助却仍然不够了解他。

宁以初摇头,“你处理好公司工作,安排人好好照顾三个孩子,阿凌有消息了我会和你联系。”

“……好,谢谢。”

从别墅离开后,宁以初给顾凌炀一连着发去了几条关心和开解的信息,便先去了顾思南所在的墓园。

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之中,有一串干净的脚印走向了这一排的墓碑。

顾思南的墓碑前被扫清了雪痕,还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上面落下了些许薄薄的白雪。

顾凌炀是今天早上来的。

大概离开这里,也并没有太久。

宁以初心神一定,打开了帝都的地图,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和顾凌炀有关的事情。

徐特助应她要求,发来了顾思南的生平资料,宁以初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却终于在一行行文字中,找到了一个地点。

希望镇。

这是顾思南曾经支教过的地方。

要说起来,顾思南的人生也很是传奇,他生来便是富豪家庭之子,承担在他肩膀上的责任更是数不胜数。

他年轻时便出去留学,之后回国,却没有像众人想象中的那样投身于商界,而是跟随喻怀青,去往一个贫困山区的小镇上,一起支教。

这段时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喻怀青因为支教行为很受赏识,后被上面以工作调动的理由重新调回了帝都,而顾思南更是在短暂的几个月之后就被家里强行勒令回去。

后来,顾思南便给这个地方捐款修路,修希望小学,帮农助农等等,可以说是华国内最早的那一批慈善家。

望着那三个字,宁以初眸光闪过了一抹奇异的坚定,第六感告诉她,顾凌炀一定在这里!

她立刻订票,飞往目的城市。

在打车、坐大巴、在小县城租了一辆车辗转寻找到顾凌炀时,已经快到深夜。

“宁小姐,喏,前面就是那个男人住的地方了,听他说是因为顾思南先生来的,这位先生长得很好看,一看就和我们这种小地方格格不入,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

小镇上的人大多互相认识,民风淳朴,见宁以初一身价值不菲的打扮,光鲜亮丽的样子不像是他们这里的人,便八卦了几句。

宁以初也就借此,得知了有一个长相出众的陌生男人也刚刚抵达这里。

“谢谢您愿意给我带路,这是一点心意,今天麻烦你了。”宁以初给对方塞过去一个红包,微笑着道。

那女人笑着拒绝,“不用了,这点小事哪好意思拒绝?那位先生应该是和顾思南先生有关系吧!顾先生可是我们这里的大恩人,这钱我收了可昧良心!”

红包被退了回来,那女人怕宁以初硬塞,便赶紧往回走。

宁以初无奈,只好嘱咐对方回去小心,便沿着修好的沥青马路,和昏暗的路灯,走到了那一栋小院子面前。

院子亮着灯,透过斑驳的木门,隐约能窥见小院内的景色。

这里不像大城市,入夜了之后没有那样灯红酒绿的聒噪,反而恬静无比,耳边只有大自然的风声和虫鸟鸣叫之声。

宁以初叩了叩木门,却没想到门并未上锁,她一推便推开了。

院子中,男人坐在一躺椅上,腿上搭着一层厚厚的毯子,旁边的绿泥小火炉中炭火正盛,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她的动静吵醒了男人。

那张俊如同神只一般的脸庞上,男人缓缓睁开眸子,那双乌黑的丹凤眸,深沉如海,像是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却又好像静默不语的万千神佛。

火光雀跃,映照在他脸上,无端给他添了几分绝色。

“阿凌。”

宁以初唇角轻轻勾起,她踏着一地的薄雪,还有如银的月光,缓缓走过去,在顾凌炀沉默的注视中,牵住了他的手,“我来找你了。”

如往日里无数次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分离一般,他们再次重逢。

她的手,似乎比火光更暖。

顾凌炀那冰封干涸的心,仿佛注入了一道暖流,一点点地让他全身都暖起来,他如墨的眸子沉沉望着宁以初,心底的褶皱被一一抚平。

他无言,牵过宁以初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