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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之中,警示灯亮起凄厉红光。

白盔踏地,地板震颤,镰杆划过地面,蹭起微弱火花,沉默之中,呼吸器发出沉重喘息,红光闪过爆弹枪枪身。

爪与靴践踏大地,粗鲁的咆哮声响起,厚重毛皮之下,寒光拂过刀身,野狼低声吠叫,战斧垂下,斧面坚硬。

空投舱就位。

死亡之主昂头,沉默着支起镰刀;寒冬之主垂首,咆哮着握紧战斧,舰队下方,普罗斯佩罗的微光自舷窗投入,为原体镀上一层淡淡的冷光。

帝皇手握佩剑,垂眸。

“开始吧。”

他说。

【……我可以,我可以。】

马格努斯深吸了一口气,他茫然地用大手触了触面前支起的话筒,

【这是实时的吗?】

“不是。”

看守者哈迪斯平静地回答了他。

【好吧。】

马格努斯苦笑了一声,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温暖的海风吹过,带着微微的咸腥,学者正牵着女儿走在去大图书馆弗泰普金字塔的路上,沙黄色的街道一尘不染,远处,金字塔大图书馆顶上的水晶正亮闪闪的。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略微眯着眼盯着普罗斯佩罗明媚的蓝天——

【我的子民们,】

威严的声音响起,她两腿一软,两手倚着孩子蹲跪下了,

“妈?”

小孩迷茫地回头望着她,但她的母亲连忙死死摁住了她的嘴,嘘,她还太小,不明白原体意味着什么。

她看见大街上的人们亦惊慌或欣喜地等待着,有人跪下,向天空敬礼。

作为预言类的灵能者,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很抱歉。】

马格努斯坐在狭小逼仄的牢房里,双手叠在一起,哈迪斯可以看见血丝自他的指缝间流出。

马格努斯的嘴尝试着开合,但他却哑着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得告诉他们真相,马格努斯。

你不能……你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我曾宣称我治愈了千子,一如我重建起普罗斯佩罗。】

她紧紧将孩子抱进怀里,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仍记得当时一片废土的普罗斯佩罗,除了提兹卡,所有的城镇都陷落了。】

马格努斯不住地握紧了拳,又抽搐着再松开,

【是我带领着你们收复失地,重建起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城邦。】

【我将永远承认,普罗斯佩罗是我的骄傲。】

【但……】

马格努斯再次徒劳地张了张嘴,他感觉自己的声带渗出鲜血,他挣扎着想要发声,

长久的沉默。

帝皇的嘴唇动了动,哈迪斯举起讲话器,他紧皱着眉,

“你得再给他一点时间。”

像是听到了哈迪斯的低语,言语挣扎着从马格努斯嗓中咳出,

【……围绕着整颗星球的灵能法阵是错误的,它随时可能爆发。】

猩红君王从嘴中挤出了这句话,不,并不是灵能法阵,是……它的灵能,但他没办法说出来。

【以猩红马格努斯之名,所有人不要抵抗,关闭普罗斯佩罗的防御系统,远离唤灵法阵,前往广场等待。】

【帝国许诺了我,不抵抗便不会流——】

刺啦的电流声停止了,录音被单方面掐断。

马格努斯面色苍白,他的身体晃了晃。

砰的一声,颤抖的马格努斯失去意识,砸在了桌子上。

牢房外,哈迪斯打开频道,冲着那一端大吼,

“你让他说完!最后再剪了那一句不就可以了!”

帝皇平静地抬手,他看着整个星球上空亮起一层薄薄的光,然后迅速消退。

“让死亡和凛冬降临吧。”

他说。

下一刻,数以万计的火光划过虚空。

学者看向空中,她看见天空开始流血,人们在尖叫,咆哮,猩红君王的最后一句刺耳地在空中重复,

【所有人不要抵抗……】

她茫然地看向女儿,女儿也正盯着她,下一刻,孩子大哭起来,她手中的甜品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第一枚空投舱砸在提兹卡的街道,浓烟之中,镰刀与獠牙呲出。

——————

普罗斯佩罗在燃烧。

大地开裂,夜幕骤降,闪电炸起,暴雨宛如从地底坠入天空,坠向无穷的地狱。

漆黑的雨滴在他的脚边溅起,帝皇面无表情地踏在弗泰普大金字塔的阶梯之上,黑雨伴随着凄厉的闪电在他耳边嚎叫,撕扯着他的金盔。

他拾级而上。

狂风呼啸的下方,帝皇在余光中瞥见那些瑟瑟发抖的人们,他看见那些被“守护精灵”反向夺舍的千子爆开鬼魅的光芒,狼群围绕着他们吠叫,火光刺破黑夜。

那是必要的牺牲。

他继续向上,帝皇之剑的烈焰在金盔上耀起光芒,雨滴在接触烈焰之前便被蒸发殆尽,在普罗斯佩罗最大的金字塔尖,亚空间与物理世界此刻混为一谈,他听见尖利的嘲弄响起。

浩渺之洋的浪潮拍击着他,他看见骤然加速的乱流,鬼魅的蓝影扭曲地大声奸笑,银河燃烧,星辰坠落,灵能的巨浪击打向泰拉,被扭曲的命运之河即将在混沌的手下重新流淌回原位。

他看见荷鲁斯,荷鲁斯空洞的躯壳,他看见阿斯塔特向着阿斯塔特刀剑相向,他看见被亚空间乱流困在原地的子嗣,他看见马格努斯凄厉地冲着他哀嚎。

【父亲,父亲——我从未背叛!!!】

凛冬之风拍打着他的面庞。

狮子囚于欲望,凤凰堕于心碎,钢铁腐朽,骏马绑足,野狼嘶吼着冲向昔日的同族,守望者崩塌于遗忘的角落,疯癫者于夜色嘲弄着贵族,鲜血和桂冠同时带上金发,鄙夷血肉者终被反噬。

挣脱命运者再度被拖入命运的漩涡,坚信预言者重走道途,君王被子民反噬,罪者终剖腹自证清白,怜爱者于背叛下破碎,虔信者于神明前抽刀,龙隐于地底深处,渡鸦嘶鸣着被根根揪下羽翼。

+命运——哦!这美妙的命运呀!+

尖利啼血的大笑剐着他的血肉,刺痛他的神经,蓝色诡影仿佛贴着他在高唱,帝皇举起宝剑,烈焰燃燃。

+你该入局了!你没时间了!蔑视命运的家伙呀!你要付出你的代价啊!+

“谎言。”

下一刻,金光骤开。

火焰席卷着燃起,黑暗伴随着幻影一同消逝,比起驱逐,却更像是自觉地离开,最后一句尖啸依旧在耳畔久久回荡,但他从不听骗子的谎言。

光明驱逐深沉的夜,他看见脚下被侵染灵魂者最后痛苦的尖叫,一些人逃了,一些人则死在那里,风撕扯着他,他听见呼唤,远远地,叫着他。

【全父啊!!全父!!!】

他垂眸,看见他的儿子挣破狂风与暴雨,凄厉地攀爬着金字塔的斜坡,试图来到他的脚下,狼王腥利的眼眸中究竟曾倒映出什么,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前去保护他的父亲?

帝皇眨了眨眼,

“无碍。”

他平静地说,看见狼王咧开了嘴,试图微笑。

这让他也感受到一丝欣慰。

他盯着狼王依旧挣扎着试图上前,但此刻的风已经不那么汹涌,雨则不那么沉重,在他的光芒下,它们都远远地逃开了,他看着狼王开始变得轻松。

帝皇举起手,他打开,马格努斯的独眼正在他的掌心之中凝视着他,雨滴滑落,像是在流泪。

他看向狼王,回想起凛冽的冬风。

帝皇伸出手,示意黎曼鲁斯接住。

他松手,马格努斯的独眼自弗泰普金字塔的顶端坠入黎曼鲁斯的手中。

“拿好了。”

他说。

应该还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