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一个，而是一伙。
为首的男子约莫四十不到，浓眉大眼，额间有清晰可见的川字纹，瞧着是个经常皱眉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见没人理他，男子眉头紧锁，又问了一次。
“回王爷，”马上有小太监跪下，“是曹小姐不慎落水了。”
是王爷，只是顾灿摸不准是哪个王爷。
但不管是哪个，总之都不是好人，顾灿不想在现在与他们碰上。
她看了眼连翘，打算趁着众人目光都聚在曹雨晴身上，悄悄离开人群。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聚在一块儿？”未等顾灿二人离开，又有三五人走了进来。
顾灿：“……”
最不想看到的人来了。
慕雅一眼看到湿漉漉的曹雨晴，赶紧走到她身旁：“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
曹雨晴似乎不怎么待见慕雅，闻言往后退了一步：“无碍。”
显然不想与她多说。
可曹雨晴不想多说，有的是人想巴结慕雅，当即有人道：“曹小姐不慎落水，好在有一位姑娘出手，把曹小姐救上来了。”
他的话让众人才想到还有一人的存在，视线“唰”一下聚在了顾灿身上。
顾灿：“……”
就连曹雨晴也才反应过来似的，挤开其他人来到顾灿面前：“多谢你救了我，你是哪家的小姐？”
顾灿的头发在水里散开，哪怕是盛夏的温度，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还是有点凉。她嘴唇微微泛白，一张俏脸楚楚可人，没了发型的分辨，曹雨晴会把她认成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奇怪。
顾灿：“我……”
方连玉：“怎么是你！没事吧？”
方连玉没想到只是凑个热闹就看到认识的人，他有些急切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别不小心染寒症了。”
顾灿微微眯眼看着他，方连玉一愣，摸着鼻子道：“不然他会担心的，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顾灿也没硬扛，她裹紧身上的毛毯，对曹雨晴点点头就跟着宫女离开。
方连玉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了才回头对曹雨晴道：“曹小姐也尽快去换身衣裳，以免染了寒气。”
又回头对站在一旁的宫女道：“去叫太医。”
两个都不是普通身份，以防万一还是让太医看看。
曹雨晴在离开前又问了一句：“方公子，那位小姐是哪家的小姐？”
方连玉：“她是叶小将军的夫人。”
……
“阿嚏！”顾灿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上岸又耽搁了那么几分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连翘“哎哟”一声，拿过毛巾快速地给她擦头发。
宫女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给顾灿换上，又把梳妆打扮的东西都准备好，才退出去。
连翘叹气：“夫人第一次进宫就碰上这等倒霉事。”
倒霉？不见得。
曹雨晴禁卫军统领曹德的嫡女，而禁卫军隶属皇帝，自太祖开国以来便有“不站队，只听命于皇帝”的祖训。
原书里不少人都试图拉拢曹德，可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他女儿曹雨晴身上，最终成功拉拢了曹德，也是为最后对付叶云洲埋下的棋子。
曹德出场的笔墨不多，很多事情都是一笔带过，但顾灿记性好，系统一提示她就反应过来了。
曹雨晴落水这件事，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咚咚——”有人在敲门。
连翘：“谁？”
宝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是奴才。”
连翘打开门，门外是不止是宝庆，还有叶云洲。
“你怎么来了？”顾灿起身道，“事情谈完啦？”
叶云洲没有回答，他先是上下打量顾灿，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顾灿：“怎么啦？你好像不高兴？”
叶云洲这才开口：“进去说。”
连翘摸着顾灿的头发已经半干了，也就不再擦拭，极有眼力见的跟宝庆去门外守着。
顾灿的头发很浓密，长长地披在身后，衬得她的脸更小了。
她眼都不眨就盯着叶云洲，企图在他脸上找出不高兴的原因。
叶云洲看着眼前放大的脸，鼻尖是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勾得人心痒痒。
忍不住想再靠近一些……
“顾灿，”叶云洲避免自己失控，往后躲了躲，“在场那么多人，你就不会让其他人下去救？你如此冲动，要是没救到还把自己赔进去怎么办？”
叶云洲果然不高兴了，这是顾灿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就是，他……是在因为我下水的事才不高兴的吗？
叶云洲板着脸，他是后面才去南花园的，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看着他窃窃私语，叶云洲正觉得奇怪，方连玉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于是他想都没想，便来找顾灿。
他要亲眼见到她平安无事。
还好，她确实没什么事，还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
顾灿穿着宫里的衣服，宽大的袖口里是纤细的手腕，叶云洲总觉得如果自己使劲一点，便能折断。
“叶云洲，你别生气。”顾灿舔了舔嘴角，她知道自己冲动，但那个情况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顾灿：“你听我说。”
叶云洲：“说。”
因为怕隔墙有耳，顾灿凑近叶云洲，在他耳边把自己的猜测说出。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热气仿佛顺着耳朵流淌至心里，那股心痒的感觉又出现了。
像有根羽毛在心口不断扫弄，酥酥麻麻。
“你有在听我说么？”自己说了半天叶云洲也没反应，顾灿不解道，“还在生气吗？”
叶云洲回神：“没……你说的齐三，我大概知道是谁。”
顾灿：“谁？”
叶云洲：“睿王妃母家就是姓齐的。”
顾灿眉毛一挑：“那岂不是……”
叶云洲点头：“正如你猜测的那样。”
如果齐三真的下水救人，未出阁的姑娘跟一个男子这般搂抱在一起，哪怕是为了救人，也是说不清的。
刚好睿王爷又在那个时间出现，最强的人证也有了，曹德就是再不情愿，为了女儿的名声也只能嫁给齐三。
顾灿冷笑一声：“他们想得到美，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比起顾灿的生气，叶云洲更在意的是：“下次别再冲动了。”
那么瘦的一个人，哪来的力气把人托回岸边呢？
顾灿：“知道了。话说回来，曹雨晴落水看来也是算计好的，只不过现在计划被我打断了，曹德反倒欠我一个人情。”
叶云洲：“曹德此人最讲信义，曹雨晴是曹家唯一的姑娘，你救了她，曹家上下都欠你人情。”
这样看来睿王爷一伙是偷鸡不成，还便宜了她。
顾灿觉得这个水下得值：“让他先欠着，只要他不站队，皇上的安危就有保证。”
叶云洲奇怪地看了顾灿一眼：“你对这朝廷的弯弯绕绕很清楚？”
对此疑问顾灿早就做好了准备：“当今圣上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民间也略有耳闻，从我进了将军府那一刻，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的回答没有任何疏漏，叶云洲也察觉不出错处。
“咚咚——”又是两声敲门。
顾灿：“进。”
连翘带着一位花甲老人进来：“将军，夫人，这位是胡太医。”
胡太医拿着厚重的药箱，在顾灿面前站定：“将军，老夫是来给尊夫人看看的。”
叶云洲闻言点点头：“有劳胡太医。”
顾灿觉得这大夏天的进池子里游一番而已，怎么就用得着请太医了？
但她还是很配合。
胡太医把完脉以后说道：“并无大碍，如果将军不放心，老夫开药，让丫鬟熬一碗喝了便好。”
送走胡太医后，连翘不放心亲自去熬药，在叶云洲的威压下，顾灿就是想拒绝都不行。
叶云洲看着她一脸不得不妥协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同时又觉得今日的自己未免太过奇怪。
于是他此地无银地说了一句：“我方才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你这样做不妥。”
顾灿“啊”了一声，不理解叶云洲为何又说这事，但还是乖乖配合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那么冲动的。”
得到她的保证，叶云洲总算感到舒坦了些，他没有深究下去，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