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好对策怎么骗粮草了吗？”
顾灿和叶云洲坐在田地边上，盯着被开垦好的田地，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
“什么叫骗，说得这么难听。”
顾灿枕在叶云洲的肩膀上，闻言打了个哈欠：“那不然叫什么？借粮？”
“那更不可能了，”叶云洲想也不想道，“要是真开了‘借’这个口，离国上下都抬不起头了。”
“那怎么办呢？人就快来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们什么办法都没想吧？”
“想是想了一些，但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叶云洲大部分时候对顾灿知无不言，只要不涉及机密。
顾灿“哦”了一声，随口道：“不是说他们皇子公主一起来么？实在不行把人扣下，逼他们国家出粮。”
叶云洲：“……”
叶云洲的沉默让顾灿意识到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不是吧？你们还真打算这么做？”
“也不算是吧，这只是下下策，如果能好好谈，是最好不过了。”叶云洲解释的底气有点不足。
顾灿扶额，你们真的好像土匪……
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缺粮缺得很厉害。
边疆数十万战士，需要的粮不是一个小数目，顾灿知道，不管是皇上还是叶云洲，压力都非常大。
“别担心，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顾灿心里盘算，如果要找其他国家买粮，不知道能买多少。
不过她没跟叶云洲说过这个想法，万一不成，白让人期待。
“灿灿不用，”叶云洲摸了摸顾灿的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顾灿没说话。
空中乌云密集，看上去又要下雨了。
叶云洲问她：“回去吧？”
顾灿：“好。”
他们回去后没多久，果然下雨了。
雨势不大，但叶封禹和杜若还没回来。叶云洲直皱眉：“他们去哪了？”
庄头见状叫来自己带儿子：“快去，把小少爷找回来。”
庄头儿子拿了顶遮雨帽就出门了。
“您别担心，都在庄子里，不会有事的。”庄头说道。
约莫一刻钟后，终于看到了人影。
庄头儿子背着叶封禹，身边跟着焦急的杜若。
“受伤了？”顾灿迎上去，扶着叶封禹站在地上。
杜若马上道歉：“都怪我，非要爬墙上踩药，封禹是为了救我才摔伤的。”
连翘已经端来一盆水：“小少爷，您坐下，奴婢给您看看伤口。”
“我来，”杜若抢过连翘手里的毛巾，轻轻掀开叶封禹的裤子，“还好，不是很重，我那儿有药。”
“抱歉啊封禹，”杜若很愧疚，下手特别轻，“害你受伤。”
叶封禹笑他：“干什么啊？多大点事？”
恰好这时，胡大娘的菜也做好了，闻着香味叶封禹的肚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顾灿笑他：“馋猫。好了，上完药就去吃饭啦！”
-
由于叶封禹摔了一跤，加上又下雨，便临时决定在庄子住一晚。
顾灿听着窗外嘀嗒声，突然回头问道：“我们在这住一晚不要紧吗？”
“为什么这么问？”也云洲来到她身后，“希望明早雨会停。”
顾灿又想起出门前风行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抱住叶云洲：“困了。”
此刻已经没有外人，叶云洲也懒得坐轮椅。他弯下腰一把抱起顾灿：“好，那就去睡觉。”
公主抱原来是这种感觉，顾灿想，叶云洲的怀抱真的好暖和。
翌日，雨果然停了。
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回京，庄子里的人跟上次一样，塞了一堆东西给他们。
宝庆乐呵呵收下，这可都是土货，味道可鲜美了。
回到京城，在城门处和另一辆马车碰上。
顾灿看了一眼对方马车上挂着的旗帜：“方……大人？”
话音一落，罗三掀开帘子大喊：“果然是你们！”
顾灿：“……”
叶云洲：“……”
许久未见，罗三那张脸还是那么精致，性格还是那么奇葩。
顾灿抽抽嘴角。
方连玉也从马车里出来：“云洲！你们这是……从哪回来？”
“去了趟庄子，你们比预期回得要早。”叶云洲道。
“听说龙元和北燕的使臣要来，我们便加急赶回来。”
叶云洲点点头：“你们先去皇宫复命，罗三稍后来找我。”
刚回京，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剥削的罗三：“……”
-
罗三本打算直接回他的老窝，没想到半道被叶云洲拦住，只得跟着他回到将军府。
一进门，两人就直奔书房而去。
顾灿扶着叶封禹，送他回院子。
本来杜若打算直接背他回去，顾灿不放心，硬是跟着来了。
叶封禹用了药，昏昏沉沉的，回到院子没多久就睡下了。
安顿好他，顾灿出门，发现杜若坐在门房外的阶梯上。
“怎么了？”她在杜若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模样抬头望天，“看什么呢？”
“没什么，对了，封禹怎么样了？”
“睡了，你给他的用药含有安眠的成分吗？”
杜若点头：“是的，这样能让他没那么难受。”
顾灿知道，杜如一直是个心细的人，比起他直来直去的性子，估计所有的情商智商都用在学医上了。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自责了，封禹没事的。”顾灿起身，摸了一把杜若的头。
或许是从小就泡药浴的缘故，杜若的头发又黑又密，摸上去手感特别好。
顾灿往前走了两步，被杜若叫住。
“怎么了？”顾灿回头望他。
杜若的头枕在手臂上，正歪着头看她：“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顾灿的笑僵在脸上：“何以见得？”
“一种……直觉？”
杜若这个人，你说他傻吧，他偶尔又会特别敏感。
顾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你多心了。”
她像是被杜若戳破了心事，迫不及待想逃离这里。
“你是不是希望，我和云洲哥一起出征啊？”杜若语出惊人。
顾灿吓了一跳，她现在变得这么容易看破了？一个小孩都能轻易猜出她的想法。
“如果是你希望的话，可以的，”杜若说道，“你救了我一命，收留我，给我吃好的穿好的，还带我去玩。师傅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千万别这样想，”顾灿想也不想就道，“我之前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我没说出口，就说明我否决了这个想法。你别有负担，你依然可以住在这里，我帮你不是为了要什么回报。”
顾灿有些头疼。
她之前是被叶云洲要上战场这事弄得焦虑了，不然怎么会指望一个小孩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这事她没对任何人说出口过，却不想还是被杜若猜到。
顾灿有点愧疚：“这事儿就过去了，你也别再提了，我不会让你去的。”
杜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顾灿又强调一遍：“战场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去涉险。之前是我糊涂，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所以你别放心上，也别有什么报恩的想法。”
杜若眨眨眼，三秒后，露出一个特别甜的笑容：“我知道啦，你有需要我就去，没有我就不去。”
又天真又傻气。
真是，顾灿无奈地叹了口气。
-
傍晚，收到曹雨晴的拜帖，邀她明早相约茶楼。
差人回复了她，顾灿早早洗漱上床了。
翌日天还未亮，叶云洲就已经出门。
顾灿想着今日别国使臣到来，也好奇得很，早早地就准备出门赴约。
本来想带着叶封禹一起的，但是他受伤了就作罢。至于杜若，因为心怀愧疚，在叶封禹腿好之前，他是会寸步不离跟着他。
于是顾灿就只身赴友。
她到达茶楼时，曹雨晴和方宁已经坐在那儿了，看到她来纷纷朝她招手。
顾灿今日把头发全都挽起，戴着一套翡翠头面，一张小脸看上去贵气逼人。淡青色的纱裙上绣着成片的海棠花，走起路来惹人眼球。
一时不知是人更娇还是花更艳。
顾灿今日穿的这一身是自己根据现代记忆改良过的纱裙，花纹也是自己亲手画的，然后交由绣娘制作。这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无论男女，都为她的容貌折服。
就连曹雨晴和方宁都短暂地看呆了。
“你们也太早了吧？”
饶是知道顾灿很美，还是会时不时被她惊艳一番。
曹雨晴指着周围的人道：“这不是好奇么，你看边上，到处都是好奇的人。”
不止是茶楼，就连底下的街道都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顾灿拉着椅子坐下，也被激起好奇心。
没过多久，就听到底下在喊“来了来了”。
顾灿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放下手中的茶杯，趴到栏杆上看。
这可苦了她们的丫鬟，为了不让主子被人挤到，拼命地护在她们周围。
远远地便能看到龙元国和北燕国的使臣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街上走着，他们沿着主街前行，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咦，你们看，那个会不会是皇子殿下？”随着方宁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名年轻俊朗的少年人，骑在马上坦然地接受离国百姓的视线。
曹雨晴点点头：“有可能，我看看……他是龙元国的人，或许是龙元国的皇子殿下。”
“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皇子？”顾灿问道。
方宁和曹雨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因为他长得好看啊！”
顾灿：“……”
好看吗？
她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对方，还行，模样端正，但好像也就那样？
曹雨晴瞥见顾灿一脸疑惑，忍不住道：“行啦行啦，若论长相，自然是你家叶将军最好看。”
方宁赞同：“可不么，想当初叶将军也是京城贵女们最想嫁的人，没有之一。”
“是么？”顾灿想了想道，“要说好看……确实是叶云洲更好看一些。”
“你够了……”曹雨晴突然被秀了一脸恩爱，受不了她了。
几人的吵闹声引来了底下人的注意。
龙元国的皇子姜沉无意间地一抬眸，便被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吸引了视线。
她在和同伴嬉笑打闹，弯弯的眉眼像是新月一般勾人，不知她的同伴说了什么，她便捂着嘴笑。娇俏动人的模样让姜沉的心跟着颤动，忍不住想要马上和她认识。
“吴大人……”姜沉忍不住开口。
前面的使臣回头，以为他不耐烦了，出声安慰道：“殿下，再等等，马上就要到皇宫了。”
“不是，我想……”再一回头，栏杆上的人不见了。
姜沉沉默了，方才的惊鸿一瞥就好像一场大梦。
“殿下？”
“无事，走吧。”
直至队伍走出了好远，姜沉还是忍不住回头观望。
这是他十七年，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滋味。
-
“刚才那个殿下是不是朝我们看了一眼？”队伍走远了，她们仨人也回到座位重新坐下。
“有吗？”曹雨晴仔细想了一番，“我没注意，不过就算是看，也是看阿灿。”
方宁点头：“对对，顾灿姐今日这身装扮真是美得不给人活路。不过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了。”
顾灿倒没那么仔细看，她闻言笑道：“你们再拿我取笑，我可就回去啦？”
“别啊，快喝茶，晚上还得进宫呢。”曹雨晴道。
“啊？进宫？”顾灿惊了，“为什么？”
没想到曹雨晴比她更惊讶：“你不知道？附属国进贡，皇上会设宴招待，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带家属出席。”
顾灿还真不知道，叶云洲都没跟她说。
不过转念一想，她昨夜早早便睡了，今日天未亮叶云洲又出门了，可能忘了和她说。
“你们都去吗？”顾灿又问。
曹雨晴点头，她家肯定会带她。
方宁想了一下：“我其实不识很想去，但如果你们都去，那我也去。”
一副去也行不去也行的态度。
旁桌的人听到这话真是要气死。
普通人想进宫一辈子都不可能，这些千金小姐还挑剔上了。
于是周围的人向她们投去哀怨的目光，不过忙着聊天的三人谁也没空管旁边的人怎么想，都在讨论晚上的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