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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加长版的庞蒂尼克驶出徐来他们的视线后,原来醉醺醺的岩井英一瞬时睁开眼睛:“去狄思威路。”

“岩井将军,幸亏您事前吃了解酒丸,要不然......”麻田一郎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岩井英一给打断了:“到了上海,记住,我是岩井先生。”

“ha i,岩井先生。”麻田一郎手握方向盘,点头称是。

“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你都安排他们入住到隔壁吗?”岩井英一眼眸深邃的看向车窗外的一排街边小店在他眼前一一掠过。

“岩井先生,都已经就位,只等时机一到,我们的人好进去布线。”

“布线需要多长时间?两个小时够不够?”岩井英一收回视线,盯着麻田一郎的脸。

“嗯,至少一个半小时。”

“好,你要他们先在那里待命,我到时会给他们争取两个小时的时间。”

“岩井先生,徐桑是您的救命恩人,您这是?”麻田一郎有些不解。

“中国有句老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大日本帝国处在非常时期,就是疑人也要用啊~”岩井英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帝国日后如果要实现大东亚共荣,最需要的就是像徐桑他们这样的人才,你的,明白不?”

“ha i,麻田受教了!”麻田方向盘一打,就驶入了虹口的狄思威路一栋砖木结构双开间假三层楼房内。

看着岩井英一的车开走了,徐来见赵子悦还是一脸的不痛快:“走吧,罗伦斯说今晚请我们去仙蒂芙跳舞。”

“不去!你那朋友一身的羊骚味。”赵子悦一脸不高兴的踩着她那半高跟鞋走了......

“来哥,她不去更好,我们去,听说那里的洋妞一个比一个身材好......”程海一听去仙蒂芙,顿时神彩飞扬。

“要去你去,我得回去先补个觉才行。”徐来转身时不经意的瞟了公馆旁边挨着的一栋小洋楼,见二楼的灯还亮着,有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窗户边撩开帘子,用望远镜看着他们这里。

徐来暗自心惊:这岩井英一办事的效率还真挺高的。

而此时程海揽着徐来的肩膀:“这日本人还真傻,我们中国的二锅头比他们的清酒度数高了好几倍,他还一个劲的喝,不醉才怪呢?”

见徐来没回话:“他回去肯定得趴窝,你信不信?”

徐来一手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反剪住他:“日本人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来哥,痛!痛!放手,我记住了还不行吗?”程海的身体只好随之向前倾斜。

“不痛,你就不会长记性!”徐来这才放手:“最近你太闲了,明日去我报社上班。”

“真的,那里美女多不多?”程海一个没正形的样子正好被刚从厨房里出来的程妈看见。

“少爷,你不能由着他胡来,他这个德性,有女孩子看上他?”程妈对自己这个儿子最是清楚不过了,有些小机灵,真要遇到大事,也是个没主意的。要不是少爷心善,他哪能在徐公馆这样逍遥自在。

“程妈,我家就我一个独子,程海与我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我可把他当亲兄弟一样的。”徐来顺势摸了摸程海的头:“他现在是想媳妇了,我做兄弟的也得给他制造机会不是?”

程海头一偏,倒有些不好 意思起来。

“他找媳妇?呵,自己都养不起自己......”程妈收拾好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端着大盆子从他身边路过时:“让让,光长个,不长本事。”

看着自己姆妈对自己一脸的嫌弃,程海急了:“姆妈,你走着瞧,我今年还非得给您找个媳妇回来过年!”

“你们好好聊聊,我得上楼补觉了。”徐来似是酒意上头,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卧房。

推开窗户,看到对面若隐若现地窗帘下伸出来的望远镜,徐来只好缓缓关上窗户,拉好窗帘:

这岩井英一不会平白无故地派人监视他,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可能。

前段时间还救了他,不过不说是怀疑,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徐来又习惯性的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又联想到今日岩井英一身边的麻田一郎,个子虽矮,但一看他那狠辣的眼神,就知道这个日本人手里沾的血腥不少。

岩井英一绝对不是来上海拓展家族生意的。

徐来一想到这里,将手里未抽完的烟狠狠的按在烟灰缸里,又重新掏出来一根点上......

情况紧急,徐来安排好程海去了报社后,自己开车就来到汤先生开的裁缝店。

这是一家老式的上海裁缝铺。

走进店内,汤先生正在帮客人量尺寸,他肩上挂着一根皮尺,腕上带着两个褪了色的袖套,鼻梁上耷着一副大方眼镜,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旁边的裁剪台上,搁着一把竹尺,一包弹粉和一把烙铁,当然后面自然少不了一个煤球炉。

徐来也不着急,坐在一旁供客人坐的沙发上,随手从书报架上拿起一本书翻看着......

直到汤先生忙完最后一个客人,徐来才起身看了看他店里的布料,目光被一块浅月蓝的布料给吸引住了:“汤先生,这块面料还可以,给我做一套西服吧。”

“可以,先付定金十块。”汤先生从肩上取下皮尺就开始给他量尺寸。

徐来一听:这守财奴,前脚刚从他这里拿走一百根金条,这做一套西服还收他的钱,还有王法吗?咳,现在是民国了,自然是没有王法的。

“我说,你不要这么吝啬。”徐来摸摸空空的口袋:“今日还没来得及去取钱。”

“你徐大公子怎会没钱?”汤先生一副金条落袋,百事不管的得瑟样子指着他看上的那块布料:“这可是泊来品,叫凉爽呢,这时节穿着既有垂感又透气。”

徐来这下来劲了,转身便要走:“走了走了,本想着跟说你上次的那事有眉目了,你一套西服都舍不得送.......”

汤先生这才放下手中的皮尺,拦在他面前:“别生气,上楼一叙。”

又用眼神示意伙计替他看店。

徐来本来就是来找他商量岩井英一的事,这下就坡下驴的跟他上了二楼。

“什么?岩井英一还是不 信任你?”汤先生下意识的扫了他胸口中弹的地方。

“我这不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你得帮我查查。”徐来心里没有底。

这不应该啊。

汤先生眉头一皱:“你先静观其变,我这就给上级汇报,看他们别的情报网能不能搞到岩井英一更多的信息。”

听汤先生这样一说,目前也只能这样冷处理。

“上次跟你说的事有眉目了?”汤先生递过一杯茶给他:“这可是大红袍,平时我自己也舍不得喝的。”

又来这套。

徐来接过茶杯,放在鼻间闻了闻,香气馥郁显兰花香。还真是上等的大红袍,汤色橙黄油亮带宝色,又小啜了一口,嗯,滋味醇厚。

算他有点良心,也不再同他计较:“现在上海局势复杂,国民党驻上海的机构已经准备全线撤退,看来我们的那位委员长并不想全力保住上海。”

“你别扯那些没用的,就说能不能搞到装备一个团的军械。”汤先生又露出了他的“本性”。

“金条全给你了,我拿什么去搞一个团的军械。”徐来哼笑出声。

“用钱去买,谁都能买到,空手套白狼才是本事。”汤先生上前又是给他捶肩又是给他捏胳膊的:“这劲道行不行?”

徐来眯着眼睛,似乎很受用:“还行,再往左边点......好,就这个力度,保持,保持哈。”

“那军械的事?”汤先生凑在他耳边轻声的问。

“好说,好说。”徐来刚答应,汤先生就重重地一捶。

“哎哟,痛死了,你...你...我这河还没过,你就拆起桥来。”

“顶多那套西服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