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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郊外民宅内。

“什么?组织要派你去香港?”郑锡明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似的:“我们搭档多年,如果一下子换个陌生人,我怕会适应不了。”

汤先生今日穿的一身对襟短褂,整一个黄包车夫打扮。

见郑锡明正唾沫横飞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有点褶皱的眼睛更加深了深:

“锡明,你还想着换个新同志给你搭档?你想太多了。”

没新搭档?这老汤在寻他开心呢?郑锡明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泼他。

“停!虽然是旧搭档,但不是我。”汤先生见郑锡明没了平时的稳重,知道这玩笑开大了,收住笑容:“上次截住张啸林一货船的军械,你们都是有功的。”

他指了指在一偷着乐的张板儿他们。

那张板儿一听上海地下党最大的头头都表扬他们,心里那个美哟,正要说话,却被郑政委一把拉到了汤先生面前:

“你是说要张板儿当他的单线联系人?那可不行。”

郑政委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张板儿哪能看不出?

“现在上海情况特殊,新来接替我的同志在路上已经死了好几批了,如此严峻的形势之下,这也是权宜之计。”汤先生一副你以为我愿意的样子,竟惹恼了张板儿。

“郑政委,汤先生,只要是革命需要,党指哪打哪,我张板儿绝不含糊!”

“什么含糊不含糊的,上次你们截的那艘货轮,那船长侥幸没死,现还在医院里让张啸林那大汉奸养着呢。”郑政委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张板儿在那船长面前已经露了脸,再出头就会很危险。

“那船长命还真大,被打了十来枪,居然没死。”张板儿很是意外,早知道那人是跟着张啸林这个大汉奸混的,他才不会手下留情,让国军那边党务调查处的人给先出了手,不过那人枪法也不咋滴。

“是你开的枪?”

“不是我,是那边的人。”张板儿摇摇头:“早知道这船长是个坏事儿的人,我真后悔没一枪毙了他。”

“算了,现在再说这个有用吗?要想张板儿接替您的工作,就得先解决掉这个隐患才行。”郑政委指的是如今还在张啸林严密守护下的那个船长。

“那名船长现如今已经被张啸林转移到一处他的别院里,有专人把守。”汤先生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展开后放在面前的四方木桌上,就着桌上昏暗的煤油灯解说着纸上的地图。

汤先生知道,组织要他去香港,一是为了他的安全,二是香港还有他们党想争取的民主人士,需要他出面斡旋。

可不把这个船长先解决掉,那对整个上海地下党还是有很大的威胁的。

张板儿听了汤先生对桌上这份地图的讲解后,心中一动:“这图纸也是云雀画的?”

“是的!”汤先生肯定的回答。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但“云雀”这个代号在我们地下党的同志心里,那真是如雷贯耳。

傍晚。

仁济医院。

二楼三零五病房外。

几名身穿黑色短马褂的青帮弟子正守在门外。

其中一人脚都站麻了:“兄弟,我去那边抽支烟。”

“阿财,你才换班,就扛不住了,是不是被那怡红院的姑娘给掏空了身子?”

“是啊是啊,你得悠着点。”

那两个青帮弟子笑得很猥琐。

“去,去,去!”那个被他们称做阿财的有点恼羞成怒:“这病房里面又没人,真不知道师父他为什么要我们天天守着,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啪”的一声,那阿财刚拿在手上的烟被人一下子打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烟,站起来一时气愤:“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

没人回答他。

他这才转头一看:“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这里就要翻天了!”原来来人正是张啸林的徒弟林怀。

那阿财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师父,来抽根哈德门。”

林怀瞪了他一眼,对几人吩咐:“今晚都给我警醒着点。”

又低声在阿财耳边耳语了一番,然后再大声说:“你明白了?”

那阿财听了林怀刚才说的话,眼睛一亮:“师父,您就放心,要他们敢来,我保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原来病房里的船长早就被他们转移到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处民宅内,这张啸林一直没查出是谁截了他那一船的军械,一直耿耿于怀,这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安排他的徒弟林怀做了这出“空城计”。

林怀见医院这边安排妥当,自己又匆匆去了离医院不远的那处民宅。

这是一栋两进屋的单层民宅。

大门外并没有人站岗。

林怀推门而入。

从暗处这才走出两人,同样是黑色短马褂的青帮弟子。

“师父,一切安排妥当。”其中一个向林怀一拱手。

林怀只是挥手让他们退下。

这才走进了那船长所在的房间里。

那船长全身的绷带已经拆除,只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有人进来,紧张地从床上弹起来:“是林先生,我......我......”

“你好好休息,过了今晚,你立了大功后,张公允诺你的事情都不会食言的 。”林怀见屋里只点着煤油灯,眉头一皱,走到桌边,将上面军绿色的台灯拉亮,又吹熄了煤油灯。

“林先生,我......我还是有些害怕,所以不敢拉电灯。”那船长见房间里一时灯火通明,害怕得缩到床角。

林怀轻哼了一声:“你倒坦诚,我还以为人你会说替我们省电费的胡话来忽悠我。”

那船长一时语塞。

林怀上前凑到那船长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个蠢货!隔壁前后左右的宅院都灯火通明,唯独你这里黑灯瞎火的,是个人都知道这里有蹊跷!”

那船长一脸的惊恐看着林怀:“我...我...是我疏忽了。”

“你要是坏了张公的大事,不止你这条小命都得玩完,还有你的家人也别想活着走出上海!”

林怀攥住那船长衣领的手猛的一松,那船长就重重地摔在床边的墙上,痛得他“嗷嗷”直叫上。

“闭上你的嘴!”林怀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