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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张法尧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的敲门声给惊醒。

“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是林怀的声音。

梅娘见张法尧急哄哄地下床,衬衫都没扣好,就往门外冲:“法尧,等下。”

“哎呀,梅娘,林怀没大事是不敢吵我的。”张法尧趿着那双棕色皮鞋站在梅娘面前,任她把衬衫扣子给一个个地扣好。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嘛~”梅娘扭着丰臀,兰花手一点他的额头,那枊叶眉轻挑的样子把张法尧给弄得五迷三道的。

“小宝贝,乖,我去去就回,说好了去法租界买个小洋房的。”张法尧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这才应声出了门。

见林怀和一帮兄弟站在外面候着:“又怎么了?”

林怀打开车门:“少爷,具体情况我们还是在路上说吧。”

一路在车上,林怀才开口道:“我们黄浦路那边的商行被日本兵团团围住,问他们为什么?他们都用日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大家伙都听不懂。”

怎么又惹上日本人?张法尧本就做贼心虚,刚才还以为林怀找他,是字画的事情败露了。

“林怀,你别自己吓自己,日本人怎么了?那些日本人还不得靠我父亲帮他们在上海立足?”张法尧心中只要不是找他要回那两幅字画,他才不怕什么日本人围住黄浦路的那个商行。

商行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地下室是用来关押不听话的人,就像昨日那两个,叫什么来着,对了,一个叫刘二喜,另一个叫郑.....锡明的。

难道两个苦力也能跟日本人扯上关系?

张法尧心中正疑惑着,车子已经到了黄浦路的张记商行外。

只见商行的不远处聚集着很多看热闹的市民。

之所以不敢靠近看,那还不是因为商行外面站了一排实枪荷弹的日本兵。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日本和服的男子很是熟悉:麻田一郎。

怎么会又惹上这个日本人?张法尧怒了:“林怀,你们怎么搞的?老子前脚刚和这日本人和解,后脚你们又跟人家杠上了?”

“少爷息怒。”林怀现在可不敢跟他叫板。

“得嘞~先下去再说。”张法尧知道这事还是得面对。

见有人从车里下来,麻田一郎立马带着两个日本兵上前。

“麻田先生,你们这是?”张法尧还真不知道这日本人又抽哪门子的疯。

“交出被你们关押的那两名苦力,大家就相安无事。”麻田一郎淡淡的一笑。

“哦,就这点小事,还劳动您出面,实属不该。”张法尧深知,今日这阵势,若不放了那两个人,这日本人会以此为借口,还不知会做出多疯狂的举动。

其实私底下他劝过自己父亲多少次了,南京的大人物靠不住,日本人也靠不住,还不如卷了全部家当移民去外国逍遥快活。

这也是因为张法尧留过洋,在国外也有几个交好的移民朋友,他觉得人家多聪明,把全部家当往汇丰银行这么一存,到国外再取出来,买别墅,入外国籍,这不就妥了吗?真不明白他这亲爹硬要守着上海这个摇摇欲坠的城市干嘛?

“放!马上就放!”张法尧根本就没把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放在心里,还真应了那句俗语:崽卖爹的田,不心疼。

林怀急了,就这样放了两人,张公知晓了,还不得打断他一条腿?

“少爷,不可......”

“林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老爷那里怪罪下来,少爷我兜着。\\\"张法尧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卷钱移民去外国,这得罪日本人的事现在是万万不能去做的。

林怀一听少爷答应担责,赶紧去地下室放人。

麻田一郎这才面色有所缓和:“张公子果然爽快。”

“两个苦力而已。”张法尧打着哈欠,见麻田皱眉,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麻田先生,抽支烟。”

麻田一郎罢手:“工作时间,我的是不抽烟的。”

“理解理解。”张法尧收回烟盒:哼,不抽就不抽,老子还省了一支烟。

在商行对面等着郑锡明和刘二喜出来的张板儿等人,见林怀领着两人出来,本想迎上去,可看见那些个日本兵,还是迟疑了一下。

大家都看到刘二喜已经是伤痕累累,昨日应该是对他动了刑。

“我们再等等。”街道另一边的张板儿想到徐来叮嘱他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这才按住想冲过去救人的同志。

麻田一郎看到伤痕累累的刘二喜,捂住自己的鼻子:“你们还动用了私刑?”

“这个.....”张法尧赶紧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塞进麻田一郎的上衣口袋里:“还望麻田先生高抬贵手。”

麻田一郎嘴角略略上扬:“张公子,你比你父亲可大方得多了。”

“我父亲他手下养着那么多人,我哪能和他比。”张法尧本就是个二世祖,能用钱解决的事,从来不屑动粗。

“收队!”麻田一郎见人也放出来了,招呼着那些站成一排的日本兵准备离开。

“呲~”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防弹车在商行门口戛然而止。

张法尧这下慌了神。

林怀则赶紧上前为车上的人打开了车门,抬起手臂小心地遮住车窗上框:“老爷小心撞到头了。”

从车里走出来的正是张啸林,他一身丝绸手工盘扣的立领唐装,一手拄着文明棍,一只手掌不停的转着两只圆溜溜的大金球。

“谁同意的放人?”声音低沉而又威严。

张啸林话音刚落,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入大量的身穿黑色对襟短衫的年轻壮硕男子,手中均持着铁棍,腰里别着毛瑟枪。

那些原本准备打道回府的日本兵哪能受如此待遇?手中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纷纷子弹上膛。

双方人马互不相让,眼看战事一触即发,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点小事就拔枪相向!”赶过来的正是法租界的都警刘警长。

张啸林见是刘警长,冷笑一声:“你不是准备去香港了吗?怎么?上海有小情人勾着不想去?”

“张公这是哪里的话,上司赏识,我哪能不识抬举,家人们都去了香港,我也安心为安然都察尽心,为法租界的民众维护一方治安。”刘警长不愧是老江湖,把法国顶头上司不肯放他去香港,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算得上是一个人间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