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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怒吼。

马老二眼神闪躲,解释道:“对不起……我没在老刘家收到货,家里急着用钱,所以才一时贪心,偷了你的钱!”

我问:“还记得你丢的那块石砚吗?”

“石砚?哦……记得!”

“那块砚是端砚,我捡到了,卖了一万八。”

我接过豪哥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淡淡道。

“一万八?!”

马老二倒抽了一口凉气,“啪”的一声,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真是瞎了眼,当时没看出那块砚的价值!”

“觉得太重碍事,就扔了……哎!”

我摇摇头:“你活该,你这种人要是能捡漏,那真是老天瞎了眼。”

马老二眼睛逐渐变红,声音嘶哑道:“罗兄弟,我当时需要钱,是想给我老婆治病!”

“我老婆在医院住院,已经欠费很久了,等着做手术……”

“我儿子在念高一,学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摇头道:“别跟我说这些。”

“这个世界上可怜人还少吗?我被你偷了所有的钱,我他妈的就是活该的?”

“我不可怜?”

马老二双手作揖,上下拜着,求饶道:“罗兄弟,求你放过我……我腿被人打断了,是个废人。”

“这是医院的发票!还有我儿子的学费收据!”

马老二从怀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医院药房票据。

“你他妈活该!”

我抓住他的衣领,扬起拳头,死死瞪着他。

但,我突然看到马老二拿出来的一堆东西里。

有一张白色的成绩单。

成绩单最上面,用红笔画了圈。

“马乐天,语文128,数学144,英语135……”

“总分652,年级第4。”

我深吸了一口气,估计他儿子跟我年纪相差不大。

他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家人。

想了想,我说道:“豪哥,要不算了,打他一顿也于事无补。”

“让他滚,不准让他进你的场子。”

豪哥点点头,算是给了我面子。

他厌恶的挥了挥手,让马老二快滚。

目送马老二一瘸一拐却快速的离开游戏厅。

我没想到。

这一次的放过他,竟在后面有了意外的惊喜。

……

我和小樱走进豪哥的经理室。

坐下,喝茶,聊天。

豪哥在里面表现良好,又有立功情节,所以提前出来了。

他跟我说,这边三家游戏厅都是他管理的。

这家游戏厅,现在是他的产业。

我提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很多豪哥已经不记得了。

晚上十一点,我们三个在一起吃了顿烧烤。

豪哥特地带来了一瓶千禧年左右的茅台。

跟我说这是他大哥送他的藏酒,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我不懂酒,但故人相遇,又是好酒,氛围到了。

十年陈化,岁月不虚。

酒的酸度接近于无,辣喉感也几近消失,入口胶着,只余酱香。

酒如斯人,皆已蜕变。

他不再是曾经的小混混。

我亦非那个懵懂少年。

我们聊了很多。

从当年他出事的原因,到后面豪哥的劳改生活,到重出江湖,再到现在的安稳度日。

至于我的这几年,我随便编了一些理由,搪塞过去。

看得出来,豪哥心中有遗憾,但此刻借酒消愁,却更为惆怅。

“兄弟,弟妹,你们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感情。”

“将来某天你会发现,一切都不同了,斯人已逝。”

最后。

微醺的豪哥说完这样一句文艺的话,去前台结账,消失在市井中。

“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我看向小樱,她喝了几杯啤酒,脸色绯红,正斜眼瞧我。

“哈哈。”

我将杯中的茅台酒一饮而尽。

夜深了,我们沿着小巷胡乱的走,借此消食。

我突然想起来,包里还有一万现金。

是准备给刘老头的。

我说:“我们带着现金不不方便,前面有个农行,我去存卡里。”

“好。”

网点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老款奔驰车,牌照是省城的。

2011年,根本不像现在一样,bbA到处跑。

三线小城市的街面上,豪车很少见。

我多看了几眼,车上还有几个人,打开车窗在抽烟。

这是个收蓄点,只有两台机器,被隔离成两个小空间。

人一进去,就自动上锁的这种。

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玻璃门,另一个空间里的门伸出一只黑色的大手。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六的男人,露出一半的身子。

我一看到这双手,我就心头一跳!

虎口处有非常厚的老茧,身上有铁锈味和泥土腥味!

这绝对是经常使洛阳铲、旋风铲留下的痕迹。

这,是盗墓贼的手!

开门的人突然狠声道:“是你!我们一直在找你们,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

这人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我看你往哪里跑!”

我心中一惊,抬头一看。

吓了我一跳!

这人是吴天彪的手下。

和胖子一起的那个矮子!

“跑!”

我一脚用尽全力,“啪”的一声,猛蹬在他那扇门上。

“啊!”

他大叫一声,右手被门狠狠夹住。

手腕吃痛,一下子松开。

我和小樱也顾不上方向,看到漆黑的巷子就钻。

这里是城区的贫民窟,路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盏。

小巷错综复杂,蔓延向黑暗的深处。

有些地方非常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我们往里钻,身后的脚步骤然增多!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跑了一盏茶的时间。

我听到后面没动静了,停在转角处。

小樱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弓着身体,扶着膝盖喘着气。

我也好不到哪去,感觉内脏都搅在一起了。

“看来,他们在这里果然根基不浅,这都能碰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想着尽快恢复体力。

不用问,刚才那辆奔驰上,就是他们的人。

要是让他们抓到我和小樱,那就完了。

“彪哥在电话里说了,他们值六百万,就是挨家挨户的搜,也要把他们搜出来!”

外面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

几道刺目的手电光,将弄堂里照得宛若白昼。

“他们肯定逃不远,这附近的胡同都是死胡同,我们把守住各个岔路口,他们逃不了!”

开口的人,声音很熟悉。

是那个那天晚上踢了我一脚的胖子。

他也来了。

“我们不应该出来晃荡的。”

我暗自握紧拳头,真是太大意了。

我和小樱蹲着躲在一个水缸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地方好像是弄堂的厕所附近,味道很重。

小樱早就用卫生纸捏住鼻子,冲我皱了皱眉。

我转头一看,我们旁边果然是个厕所。

这种弄堂的厕所,平时人来人往的,味道非常大!

不过或许是这个原因,吴天彪的手下只是象征性的照了照这里,并没有仔细观察。

“他们肯定藏在这附近,给我守住这里!”

胖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距离我们非常近,小樱抓住我的衣角,越来越紧。

我紧张得屏住呼吸。

“妈的,什么味儿这是?冲得我眼睛疼。”

胖子停了下来道:“等等我们的人。”

他和旁边的人点了一根烟,把手电夹在腋下。

我们蹲着,小樱把脑袋埋进胸膛,浑身不停的发抖。

我心想,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就在我心底绝望时。

我感觉,有人把手放在我的肩头。

我浑身打了个寒蝉,小樱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