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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没多想,只是不甘心,“红星生产队上初中的都没几个,咱们的文化更高,名额不给咱们岂不是浪费资源?”

“什么叫浪费资源?名额是生产队的,给村里孩子,他们的亲戚朋友都在这,只要不丧良心都会有所回报,给我们能得到什么?难道你还愿意回来?”

“当然……”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向阳已经意识到自己多过分。

“还算没傻透,”林智不知道劝向阳还是劝自己,“别想了,村里已经给出一个名额,这次绝不可能再退让,好好上工吧,坚持下去,总能看到希望!”

陆棠的心情也很沉重。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想改变命运,偏偏寻不到突破口。

果然还是太落后!

等等,落后?

陆棠突然来了灵感,“不对,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

“做技术性人才,”陆棠拿自己举例子,“比如我会画画,可以承担村里的宣传工作,也可以给相关期刊投稿,你们有什么擅长的?”

“不行的,”林智提醒,“现在已经没有稿费,而且还容易被抓住把柄,很多知识分子被下放就因如此。”

向阳也难得通透,“对,村里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给你工分,只能算作加分项。”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往这方面考虑,知青下乡的意义是建设农村,怎么建设,我们又能出什么力?

难道红星生产队真的缺我们几个干活?

有没有一种可能,知青可以创造更大的价值?”

从未想过的一个方向,被陆棠轻飘飘的提出来,所有人陷入迷茫。

良久,向阳苦恼地揪住自己头发,“我只是比别人多读了几年书,什么都不会啊!”

林智闭上眼睛,“我也是!”

“我爸在砖场上班,我从小在厂里跑,烧砖的工序全知道,这个算不算?”

“怎么不算呢?”向阳很激动,“王成,你竟然还懂这个,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烧砖得盖窖,还得和泥制胚,我一个人懂没用,必须有技术员指导。”

“也对!”

向阳肉眼可见的失落,大喜大悲下,人都没了精气神。

陆棠有不一样的看法,“我认为可行性很高,烧砖不是烧瓷,门槛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高,我们可以查资料,还可以请教王成爸爸,不过,烧砖需要大量的土和水,盖砖窖的成本也很高,这些都得考虑,还有谁要说什么没?”

她转向林智,直觉这人一直藏拙。

林智察觉到视线,抿抿嘴,问出一个问题,“陆棠,咱们之前闹的并不愉快,你也不是个大度的人,为什么突然热心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陆棠并不意外他问这个问题,“下乡以来,我在村里收到的全是善意,单栀婶子做了好吃的会送过来,秀芬婶子听到八卦也会一起分享……

然而,知青点则相反,所有人都看不惯我,苏秀秀三番两次找茬没人制止,方可琴意有所指也没人反驳,坦白说,我到现在依旧很介意,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忘。

然而,就像你们之前那样做的,知青是个整体,哪怕我游离人群外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去村里,别人称呼我陆知青。

我去城里,也会被嫌弃农村户口。

不管愿不愿意,外人眼里咱们就是一个整体,我们的矛盾没到至死方休的程度,一直敌对也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你想拉拢我们?”

“想太多,”陆棠无语,“我只是觉得咱们在红星生产队要待的日子还长,必须要打破与生产队的隔阂,也不能习惯这样麻木而枯燥的生活,即便处于困境,也要尽量活出人样!”

这句话,触动了林智隐藏最深的那根神经,犹豫良久,他徐徐开口,“我爸是作家,发表过很多作品,后来被人眼红举报,我们捐了全部家产才侥幸逃脱一劫,我答应过他,没征得他的同意这辈子不提笔写字,平常来往的书信都是向阳代笔,不过,我除了记性好些,唯一值得说出口的也就一手勉强看的过眼的字。”

说完,他手指沾水,随意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人”字。

龙飞凤舞,顶天立地,明明只有一撇一捺,却让人仿佛看到一个遗世独立的背影。

“这叫勉强能看?”向阳张大嘴巴,“林智哥,你太谦虚了!”

“五岁开始练字,每晚两个小时雷打不动写大字,后来……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大家不藏着掖着,我也得拿出诚意,”最角落里,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开口,“我家以前开过醋坊,后来公私合营交给了政府,但是我爹把手艺全传给了我们兄弟,不过,传家的手艺能不能拿出来,我得先问问家里。”

“黄宏也藏的这么深?”向阳想哭,“看来只有我和卫国哥最没用!”

“我跟你并不一样,”黄宏对面,稍微高一些的男生摇头,“我爸是兽医,我初中毕业后一直跟在他后面打下手,已经学会母猪的护理和接生。”

还剩一个人没说话,所有人不约而同转头。

“余盼姐,你呢?”

向阳眼中闪过期待,暗暗祈祷自己千万别垫底。

“对不起,”余盼很紧张,双手死死抓住衣服,头也深深的低下去,“家里只让我上到小学毕业,后来就一直在家带弟弟妹妹,虽然负责全部家务,可我娘不让我碰粮食,我没有文化,饭也做不好,给你们丢脸了。”

陆棠跟余盼没打过交道,但是对她印象很深,她穿的衣服很不合身,灰扑扑的,特别胖,补丁也多。

头发把额头遮的严严实实,走路也永远低着头,从不主动说话,飘忽的像幽灵,存在感极低,很容易被人忽略。

听到这番话,陆棠突然理解种种怪异之处,“别这样说,你勤劳能干,活的堂堂正正,没有给谁丢脸。”

“就是啊,”向阳下意识放低声音,“没文化又不是你的错,要怪也该怪你爸妈偏心,好荒谬,自己亲闺女连粮食都不让碰,莫非还怕你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