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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人贩子?送上门的功劳

三人路过卫生院,快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赵清欢脚步一顿,疑惑地说:“他怎么在这儿?”

叶容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一位皱着眉头的男人护着身侧鼓鼓囊囊的挎包,避开人群,拐进前面的路口,眼中升起一丝玩味,“是他啊。”

“谁?你们路上认识的人吗?”

李向歌探头探脑,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穿着各色工装的人来去匆匆,瞧不出她们说的是哪一个。

叶容蓁弯了弯眼眸,“在火车上认识的,清欢的位置跟他近一点。”

“对,碰巧遇上的,据说是家具厂的工人,去外地学习时兴的家具款式回来,”赵清欢点头,刚好走到路口,就朝着里面抬了抬下巴,“就穿着灰蓝色上衣、深蓝色裤子,背着草绿色挎包的那个,说是叫王有德。”

他挺能唠,上车没多久,就跟周围的人熟悉了起来,家庭、年龄、工作……啥都往外说,也爱问。

赵清欢不喜欢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加上闹事的风波还有余韵,感觉不太好,就没怎么跟对方交流。

即便如此,也知道对方学习的时候打算替厂里买一些样品,结果那个家具厂销路太好,没买上。

李向歌连连点头,跟着瞧了过去,打眼注意到对方衣服的料子是合成纤维制品,顿时笑了,“你们这一路肯定比我们舒服。”

他们来的时候,为了不搞特殊,都是硬座,刚开始还没位置坐,站了小半天才等到空位。

王有德穿的也叫抖抖布,不用布票,价格比棉布高一些。

这会儿有“穿着抖抖布,一定是大干部”的说法。

跟对方的位置很近,李向歌猜测她们是乘硬卧过来的。

叶容蓁和赵清欢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迷惑,不过他们没表现出来,只说:“赶路的时候哪有舒服的,到知青点才能睡个安稳觉。”

“也是,”李向歌笑了笑,见里面那人似乎在给一位大娘指路,随后对方朝着个小房子走去。

小房子上似乎有字,经过风吹雨淋,勉强能瞧见是个“女”字,她眼睛一亮:“里面有个公厕,你们要去吗?”

叶容蓁想了想,小声说出自己得到的信息:\\\"最近有人下来查,工人们比之前更努力了,这里留给赶时间的工人用,咱们换个地方吧。\\\"

赵清欢心中一动,工人更努力,这位怎么带着钱等在这里?

她开口阻止,“不如去卫生院的公厕,情况应该比外面好一点。”

孙有德给她们的感觉不太好,没买到样品顶多没有立功,但问题不大,再怎么着都不会带着公款在外面溜达。

还是在这个时候。

然而没有证据,加上环境不合适,万一猜测是错的,消息从她们这里走漏,钱没了,追究起来可能还有她们的事。

再者,她们与李向歌的关系也没到“信任彼此”的程度,不方便直说。

最省事儿的就是让她换个地方。

叶容蓁顺着赵清欢的话说下去,“我们就在外面给你看背篓。”

只是李向歌摆了摆手,已经大步向前,“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不会耽误的,我很快就出来。”

她跑出去两米,又折返回来,卸下背篓,让人帮忙看着,快步朝公厕跑去。

从王有德身边经过时,她还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膝盖打着补丁。

这人走的是“延安风”!

叶容蓁和赵清欢可真厉害,走到哪儿都能认识这种说得上话的人。

确定这一点,一种成就感在李向歌心中升腾而起:嘿,刚插队就能认识这两人,我可真厉害!

下一秒,她收回视线,看清方向,闷头跑进女厕,打眼瞧见里面一个半人高的背篓,旁边站着位大娘。

李向歌吓了一跳。

霎那间想起牛车上听到的那些安全事项,想起她们刚才的话,下意识摸向挎包。

软软的,有些扎手。

她瞬间回神,自己根本没有带板砖。

这一耽误,她清醒过来,定神发现,这位大娘正是刚才跟“抖抖布”说话的那位。

李向歌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见大娘长得慈眉善目,打扮得干净利落,身形佝偻,瘦瘦小小,动作颤颤巍巍,就更放松了。

这位大娘的头发特意用水抿过,整整齐齐地在盘在脑后,穿着粗布做的深蓝色大襟衣,旁开口黑色直筒裤,肩膀袖口有些磨损,身上还打着补丁,正低着头,系着裤腰带的手还有些哆嗦。

李向歌笑自己多疑,避开视线,打量这个公厕,里面是一排坑,中间有挡板。

看着还不错。

她侧头寻找一个好点的坑位。

听到外面清欢的吆喝,似乎说什么东西掉了,她心下着急,打算赶紧上厕所,快点出去看看。

正在这时,余光瞥见老太太过来,她侧了侧身:“您先过、额──”

蓝白交错的影像眼前掠过。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李向歌的视网膜上残余着那张扭曲的脸,脑海中烙上“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国人”。

然而已经太迟。

她在恐惧与迷茫中陷入昏迷。

大娘接过人,摸了摸她的挎包,确定里面没有危险物品,掀开背篓的盖子,拎鸡仔似的把人装进筐里,系好盖子站起来。

个子比她高得多。

倘若李向歌还醒着,见到这个身高,绝对不会那么放松。

大娘拎起布带打算离开,听到轻快的脚步声,还哼着红歌,又没听到提醒,心中一动,“哎呦……”

脚步声加快,大娘把背篓往门口的位置提了一些,不停叹息。

“怎么了怎么了?”

赵清欢压着包跑进去,瞧见头发花白,脸上好些皱纹的老太太。

对方一手拿着背篓的带子,一手撑着腰,瞧着可怜兮兮的。

她赶紧凑近:“大娘,您怎么了,我能帮您吗?”

“好闺女,”大娘攥住她的右手,左手拿着帕子贴上去,“大娘有个亲戚,刚好就缺你这么个标志媳妇儿。”

“砰!”

“那我就放心了,”赵清欢放下左手,把板砖收回挎包,“没打错人。”

忙完,她解开对方系背篓盖子的绳子,困住手脚,掀开盖子瞧见里面是李向歌。

赵清欢心下一松,拍了拍手,高声道,“向歌没啥大事,就是晕过去了!”

叶容蓁应道,“好嘞,我待会儿就过去。”

两分钟前,叶容蓁她们瞧见那个男人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回事儿,包里掉出一疙瘩用报纸裹着的东西。

小巷里没有其他人,她们担心遇到仙人跳,不愿上前,只吆喝道:“王同志,你的东西掉了。”

那人没有回头。

叶容蓁和赵清欢相对而视,都觉得不好,身上带着巨额财产的人,怎么会对这种话没反应?

李向歌还在公厕呢。

恰好远远瞧见裴九韶骑自行车的身影。

赵清欢不知道他们怎么完成了交流,总之,她跟着容蓁撂下背篓,撇开东西不管,跑向公厕。

不仅如此,作为跟对方相处过的人,她还负责吸引注意:“王同志,你的东西掉了。”

路上的计划是观察情况,如果王有德有问题,就以最快的速度放倒对方,自己在那儿看着,叶容蓁来公厕救人。

如果没有问题……这点不用考虑了,因为还没到跟前,对方似乎发现了不对,不仅没有掩饰,反而打着跟她们一样的主意。

王有德转过身,左手快速扬起,右手拿刀,眼中是满满的恶意,“我抓到你了。”

他速度极快,刀锋在炎炎夏日中,折射出瘆人的光。

赵清欢明明跟在叶容蓁的身后,身体却陡然僵硬。

问题是,他想要捏的软柿子,是叶容蓁。

拿出的迷药、武器都朝着叶容蓁使,完美避开另一个人。

于是,对方“唰”地飞了起来,晕倒在六尺之外,额头红肿,口吐白沫,身体不断抽搐。

叶容蓁弯了弯眼眸,露出礼貌的微笑:“用这种姿势和你讲话,实在抱歉。”

赵清欢看着她踩在王有德胸口的脚,和手里的鲸落,咽了一下口水。

叶容蓁侧头:“清欢,他们应该还有同伙,你去对付里面的老太太吧。”

如果行动的只有两个人,他们不会同时对三位女知青下手。

赵清欢连忙点头。

容蓁的动作这么利索,不用担心,里面那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对付起来比较容易。

确实是这样。

赵清欢看着晕倒在自己脚边的大娘,暗自庆幸有位神队友的好处。

跟容蓁交流过信息,赵清欢也没放松。

赵清欢拧了下李向歌手臂内侧的嫩肉,见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学着掐了掐人中,血痕都掐出来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心中一惊,忘了先前掐人中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蜷缩在背篓里的人的呼吸,担心人贩子的药有问题,连忙伸出食指去探鼻息。

有吗?

她心中焦虑,指尖颤抖。

温热的鼻息打在手指内侧,赵清欢瞬间软了腿,“太好了、还活着。”

赵清欢撑住背篓,平复心情。

她现在只能放弃出去帮忙的打算,守在这里。

赵清欢费尽力气把背篓挪到墙边,保证不管进来的是谁,都不能直接抓到人质。

随后在地上那位大娘的脑袋上补了一下,脱下对方的臭袜子塞她嘴里,把人拖到没有出口的坑道上面。

想了想,她觉得不够保险,又取出一个棉口罩戴好,从大娘兜里找出一部分迷药,混上空间里的那些,放倒这位快被臭醒的大娘鼻下。

赵清欢听到瞬间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放心了。

她捏着药,又拿出搬砖,竖起耳朵,防备即将从任何地方到来的敌人。

她相信叶容蓁的实力,但更依赖手中的武器。

公厕之外,离这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被她寄予厚望的叶容蓁拿着鲸落,把报纸包着的那包东西踢到王同志身下,打量着匆匆赶来的人群。

等人群聚集,她没给反应的时间,娇声喝道,“这是人贩子,快报公安!”

“什么?人贩子!”有人上前,正要踹地上的人,突然顿住脚步,仔细看了看,惊愕道,“胡说!这是王有德,咱们红星家具厂的工人,怎么会是人贩子!”

“哎呦,那我认识,王有德去年在家具厂拿了先进,你这闺女可不能乱说话!”

“是啊,人命关天的事……”

“容蓁,咱别在外面闹了,”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还用杭市话说了句,“家里出事儿了,我带你回去。”

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

叶容蓁笑意加深,看了眼幸运E的数值,决定好好利用。

见她没反应,中年男人伸手抓过来,他不觉得会遇到意外。

因此,动手的时候他还在朝周围人陪笑:“实在对不住,我闺女一心想要插队,在广阔天地中不断奋斗,这是好事儿,可闺女身体不好,又一个人在外面,我这当爹的哪能放心,就想找朋友照顾一下,没想到……唉。”

抬手抓了个空,他顺势抹了把脸,遮住阴冷的眼神,旋即在放手时露出憨厚的表情:“是我对不住兄弟。”

“看您眼睛有神,应该能看见,”叶容蓁笑吟吟地说,“这位同志,咱俩都是人,这可能是咱们唯一相像的地方。”

“别胡说,你长得跟你娘一模一样。”

中年汉子抓了个空,心中一凛,再抓过去时,已经开始思考撤退的路线。

“闺女,你误会了,我就是找人照顾你,不是给你介绍对象,你想自由恋爱就自由恋爱,成不?快跟我回招待所,你娘为了你,都快哭瞎了。”

听到这话,旁边有人开始鸣不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由恋爱那都是耍流氓,再怎么都不能跟家里闹别扭。”

还有人劝着,“看你爹娘急得,快回去看看吧。”

“这不会是你对象打的吧?”

“这可不成,还是得听家长的。”

说着说着,人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咱赶紧送人去医院吧……”

这次帮忙说话的不只是他的同伙,还有一些被煽动的成年人。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当成人。”

叶容蓁微微眯眼,就因为说话的是成年男性,又是家长的立场,所以具有天然的权威吗?

这种刻板印象既讽刺,又容易利用。

瞧见最先开口引导舆论的人准备前往公厕,叶容蓁举起鲸落。

“啪!”

“咔!”

那人表情木然,随即“嗷”地一声,捧住耷拉下来的胳膊,表情扭曲,浑身冒汗,疼得嗷嗷叫。

叶容蓁后退一步,茫然地看着他的表现。

正如周围的人群相信那位中年汉子的话,此刻他们也不相信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