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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正殿鸦雀无声,陈君艳背对两人,一时间神情恍惚。惊讶,不屑,甚至觉得可笑,但无论何种表情,他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那份炙热都不曾褪去,反而愈演愈烈,宛如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

慕容简紧张地看着对方背影,屏息凝声。事实上这话说出口之后,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慕容简很清楚,这话一旦传到外面,哪怕他是慕容家的嫡系子孙,也依旧难逃被杀头的命运,甚至还有可能使整个家族都受到株连,可以说是一次破釜沉舟的豪赌。

想着,他又深深看向一旁的少年,如果没有遇上他,没有听到那些话,没有得出那个惊为天人的结论,这样胡来的行为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去做。而按照正常的行为轨迹,这趟岩武山之行也必然惨淡收场。

可是现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慕容简的心性也悄然发生了蜕变,他愿意放下他所有的高傲和谨慎,去求那还不确定的结果。

是输的一无所有,成为家族的千古罪人。还是一飞冲天,再保慕容家百年富贵,完全取决于前面这个人接下来的回答。

陈君艳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子,虽是慕容家的嫡长孙,可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有胆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本可以随手拿捏的小角色瞬间变得陌生起来,这样的转变让陈君艳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他笑了,笑得极为阴沉。

“你以为你是谁,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你姓‘慕容’也一样要死。”

慕容简强做镇定,毫不退让道:“我慕容简愿做那第一个扶龙之人,赌上一赌。”

陈君艳冷笑:“赌?你们慕容家已经输过一次了,放弃朝堂的话语权,去求一个仙人境界,结果还不是输的一败涂地,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二品宗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慕容简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城主虽然有诸多眼线,遍布北莽。可王庭那边始终是块禁区。就算有情报支撑,没有能驱使的左膀右臂,始终不太方便吧。”

这话可谓说到了陈君艳的心坎上,他身在千里之外的岩武山,王庭那边确实鞭长莫及,就算有情报送回,也无可用之人。要是动作大点,还有可能引起其他几位皇子的注意,得不偿失。

事实上,慕容简没开口之前,他已经有了做一辈子岩武山城主的打算,除了自保,就老老实实地替宫里那位镇守这荒凉边境。

可慕容简的一番话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欲望。是啊,既然同为那人的孩子,他为什么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论实力,论才能,宫里那几个绣花枕头有哪个可以跟他相比,与其事后成为他人的眼中钉,处处提防,何不主动出击,搏上一搏!

虽然心中有些意动,但陈君艳并未表现出来,反而讥笑道:“我看你是醉了,北莽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过是枚弃子,早早被赶来这苦寒之地,镇守边境。你把身家性命全压我身上,是不是太儿戏了?”

慕容简面色平静,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对方虽然依旧表现的不屑一顾,可语气明显软了一些,还以酒醉给他台阶下,明显是有些意动的。

想着,慕容简也不藏着掖着,分别从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阐述了岩武山的优势。当然,由于不清楚宫里那位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对于那个不确定的结论他也不敢妄下断言,只是旁敲侧击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天时:南北两朝如今面上还算稳定,一时还不会开战。岩武山完全有时间能继续积攒力量。再由慕容家出面,暗中拉拢朝中势力,只要这最后一层不点破,谁也不会怀疑,只当我等是在报团取暖。”

“地利:军事上岩武山易守难攻,又有重兵镇守,可谓固若金汤。政治上远离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无需参与皇族间的明争暗斗,只需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人和:不瞒城主,在面见你之前,我已在外城逛过一圈,发现此地治理有方,百姓富足,将士勇猛,民心所向,何谈不能干一番大事。”

慕容简一口气说完,微微喘息,心中不免仍旧有些忐忑。

这些话他来时根本没有准备,全凭一路的所见所闻揣度而出。

低头望去,朱阁也很配合地向他竖起了拇指,一个简简单单地动作,不知为何却让慕容简原本忐忑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他不自觉地微微一笑,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完全无需担心什么。

听完这个年轻人的话,陈君艳原本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但随即又立马冷了下来。

“要联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慕容简站直身子,静静聆听。

只听这位名动北莽的‘美人狮’露出好看的牙齿,阴沉问道:“我一个南北混血的杂种,该怎么得到北莽人的认同,安心坐上那个位子呢?”

慕容简一时语塞,这确实是个问题,哪怕有诸多优势,名正言顺才最为关键。

“答不出来?那么你先前所有的假设都毫无意义,没有北莽百姓的支持,就算我能掌控整个北莽,也依旧会有人不服我,到时各地作乱,民不聊生,你我岂不都成了遗臭万年的祸害。”

殿内气氛霎时又变得紧张起来,杀机四伏,阴寒彻骨。

慕容简思虑再三,一咬牙,高声反问道:

“难道城主大人眼中的天下,就只有北莽这半壁江山吗?您身体里流着的血,难道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是要当那五百后,再次一统天下的人吗?”

此言一出,可谓惊世骇俗,就连一旁专心入定的女子都不觉睁开了眼,诧异地看向这年轻人。

好家伙,北莽还没拿下,就已经放眼天下了,这小子年龄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饶是陈君艳这般惊才艳艳之辈也一时乱了心神,如果说争夺北莽王权是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的话,那么一统天下则完全是天方夜谭,他想都不曾想过,如今蓦然被人提起,恍惚间,一些潜藏的蛛丝马迹也立马被串联起来。

陈君艳的脸色霎时变得无比苍白,呼吸也越发急促。

北莽的女人那么多,那人为何偏偏要找一个南岳女子?为什么早早地将他放逐至此?自己这些年散出去的眼线,为何总能顺风顺水的传回消息?

想明白一切后他才恍然,宫里那个男人是老了,不是昏了。朝廷的‘蛛网’也不全是吃干饭的废物,若不是有意放纵,他的眼线势力绝不会蔓延的这么多,这么快。

宫里那位、他的父亲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三十年来瞒过了所有人,包括他。

可是现在,却被慕容家的一个年轻人给看破了。

何等深不可测的城府,何等缜密细微的心思,这小子如果当不成盟友,那就将会是他最大的敌人。

双方沉默地彼此对视。

慕容简大脑一片空白,静等对方回答。

陈君艳则一时难以接受,努力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至于插不上话的朱阁,则重重拍了拍自己的嘴,叫你多话,这下好了,事情越来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