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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着,徐支书带着一大群高低不齐的孩子,迎面走了过来。

孩子们个个斜挎着帆布书包,在徐支书和老师的带领下,朝着村委会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

放学了,不是都得回家帮着家里干点活儿的吗?

怎么还都跑这儿来了呢?

“是不是大队部改成了村委会,徐叔想要好好收拾收拾?”

这年月,学生出点“义务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钱亦文小时候,有一年黄豆地里起了虫子,学校停了三天课,全员拎着小布袋,参加了捉虫子的运动。

钱亦文把车停在了路边,摸起一盒烟,和徐支书打着招呼:“徐叔,看孩子们学习累,晚上还要供顿饭啊?”

徐支书接过了钱亦文递过的烟:“自己这几个人的饭,都懒得做呢,还能管得了这么多张嘴。”

回头一指学校的方向,徐支书接着说道:“下他妈一夏天的涝套雨,我看那土墙根都泡粉了。

“我怕再出事儿,找几个瓦匠修修。

“没地方上课了,先在我这儿将就几天。”

土墙根?

钱亦文问道:“咱们学校还是那破房子?

“我记得徐叔都是那儿毕业的吧?”

徐支书点了点头:“满洲国时候的房子了,太破了。”

你在这样的环境里上过课吗?我一个新世纪的人,还在这环境里读过书……

钱亦文想起,自己最淘气的那几年,不也是在那里度过的吗?

往女同学头发上扔苍耳,在课桌边的墙上拿铅笔打洞,时不时的还组织一次团战……

看了一眼拖拖拉拉的大部队,钱亦文皱了皱眉头:“徐支书,这么多孩子,你这屋能搁得下吗?”

“混着教呗,不然咋整?”

“这……这也影响你们办公啊!”

再穷不能穷教育,钱亦文琢磨了一下说道:“让学校跟上边申请点财政预算,直接盖一个不就得了吗?”

徐支书嘿嘿一笑:“可不是嘛!

“我听孙校长说,申请一下看看。

“像咱们这种情况,太多了,孙校长也没底。”

钱亦文嘿嘿一笑:“让他找董树果去呀!人家现在牛了,春城市教育局上班了。”

“哟,钱小子,那这事儿你就帮着张罗张罗吧。”

“行,我回去就找他去。”

“你这大忙人,这是回来干啥来了?”

“跟大伙儿说一下,今年把种的药都收了。”

“不是说明年秋后吗?”

钱亦文说道:“徐叔,今年的行情好,正好赶上我接了个岛国的大单,大伙儿能多卖点钱。”

徐支书一听,高兴了:“那我现在就给你广播一下去。”

“好,那就麻烦你了。”

听着徐支书大着嗓门指挥着学生们摆放桌椅,钱亦文突然灵机一动,萌生了一个想法。

一个既能为家乡做点贡献,又可以使四叔、四婶进城的好主意了然于胸。

不过,就是不知道老两口到时候能不能堵着门口骂他……

回到家里,钱亦文和大爷一唱一和,开始劝起了四叔。

大爷首先开口:“老四啊,我听英子说,怕你们烦上下楼,特意留的二楼,你们收拾收拾都过去吧。”

四叔抬眼看了看大他,没作声。

钱亦文接着说道:“四叔,家里就这点儿地,别的也没啥。

“你要是想回来,就三差五就和四婶回来一趟。

“咱现在好几台车,也方便。”

四叔点了根烟,问道:“老了,不愿意离老窝子了。

“你老丈人不是也没去?”

钱亦文笑道:“四叔,他们一家就剩他一个人在这边了。

“人家等着年底退休呢,年前就都去了。”

四叔搞清楚了爷俩的用意,瞄了一眼厨房里的四婶,开始转移阶级矛盾:“我倒没啥,我怕你四婶不行。

“住上楼房,上哪儿找那么多人说话去?

“就她那性子,一天要是不说够八大笸箩话,还不得憋死她。”

这么一说,当时就把主力干掉了一半儿。

显然,大爷是说不上话了。

溜溜达达走出院外,又去看老房子了。

钱亦文也不再多说,转移了话题:“四叔,柞树沟种的药,得赶到封冻前全挖出来,需要雇不少临时工。

“我怕林场长和大姐夫他们忙不过来,你跟四婶去帮着照看一下吧。”

四叔琢磨了一下,说道:“你四婶能干啥呀?

“再说,家里总得放个人守着吧?”

钱亦文说道:“那边有点着急,咱还是先顾那边吧。”

四叔寻思了一下,说道:“行,那我们明天就去。”

接着,指了指门外:“你去看看你大爷去吧,我看他这次回来好像不如以前……”

钱亦文点了点头,走出门外。

生老病死,谁也逃不出的桎梏。

大爷这样的病,能撑过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很不错了。

没点意志力,光靠两根山参能做到,他不信。

……

翌日。

钱亦文老早带着四叔四婶出发了。

四婶听说得些天能回来,四处查看了半天,才放心地锁好院门。

“四婶,把钥匙给我吧。”

“给你干啥?”

“我把钥匙放老茄包子那儿,让他隔三差五过来给看一眼。”

四婶点头微笑,放心地交出了钥匙:“这买卖人想得就是周到。”

村委会里,书声朗朗。

五个班挤在三间屋子里,徐支书和葛会计的办公空间,被压缩到了墙角。

钱亦文想,这他妈才叫廉洁。

就这办公面积,联合国来查也得含着热泪送面锦旗。

徐支书压低了声音,打了声招呼:“钱小子,要走啦?”

尤是如此,近处的学生还是把眼睛从老师那里挪了过来。

钱亦文点了点头,递过了钥匙:“徐叔,咱别影响了孩子们上课,我就简单点说吧。

“这么多孩子挤到你这儿,不是个事儿。

“你这儿天天人不断,也影响他们上课。

“我家那房子,就剩四叔和四婶在了,我准备接他们走,你让孩子们先去我那屋上课吧。”

徐支书刚要接过钥匙,手悬在那里又不动了:“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空着也是空着。”

“可是,小孩子淘气,免不了得祸害房子……”

钱亦文说道:“不怕……

“再祸害,还能给我拆了吗?”

徐支书见钱亦文说得诚恳,接过了钥匙。

寻思了一下,又说道:“可是,你要是回来,免不了有当天走不了的时候,去哪住啊?”

一旁,葛君平站了起来:“钱哥把房子都舍出来了,到时候去谁家还不得好招待?

“上我家去,我举双手欢迎!”

钱亦文听了,打了个哆嗦。

上谁家,我也不敢上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