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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湾跟大坪村秦家是老亲戚。

罗维真是附近红起来的阴阳先生。

大寒节气,十里八村挖先人坟,先找他看好日子看新地方。

这段时间,他在各村忙得团团转。

他从文崖村亲戚嘴里听到消息,文巧姐妹俩要嫁人,一个嫁给军区干部,一个嫁给大坪村的秦建文。

秦建文的娘舅是罗家。

大雪下了半个月,封住了大坪村的信息传到罗家湾。

这两天,秦家有喜事的消息才被罗阴阳传到罗家族户里。

秦建文的三个亲舅坐在了一起,心里都是不满。

气哼哼的气氛商量事情怎么处理。

罗大舅一脸气愤:“秦家这是几个意思,不认上亲家亲戚了?咱大外甥出意外死了,他们为什么不来报丧?

建文结婚,明天的婚事,也不来报喜?”

罗二舅更气愤:“咱大外甥葬下还不到两个月,当亲兄弟的就要娶媳妇,这也太不把咱上亲人放在眼里了吧?”

罗三舅气得要跳起来:“两个月前,他们悄悄请罗维真看日子看地方去了,他请罗阴阳不请咱三个亲舅?亲戚还走不走人情?”

三个人越说越气,横眉瞪眼,恨不得现在就把秦建文和底下几个小辈拽过来狠狠捶一顿。

罗大舅眼神里越加阴冷:“这段时间我打听了,都是老二家那小子折腾事儿,他跑县城摆菜摊挣了两个钱,就折腾的他大伯活不成人,我就看不惯那种暴发户嘴脸。”

这两年,罗家湾就有个暴发户。

他跑矿区拉煤给各个乡镇和各个村子送,看在罗家湾其他人眼里,他每天大把捞钱。

就是暴发户。

他挣的钱越多,周围人对他越气愤,看他越不顺眼。

六月份,他用三百块钱买走了大坪村秦家亲戚的驴车。

秦家七十多岁的亲戚胡子吊着一大把,跟他要架子车,说架子车是他家的,罗维明那个暴发户嘴脸也不知道丢人。

二外甥家那小子穷的连家里毛驴都卖了,顺带把他四爷的架子车也卖了。

这件事让罗家亲戚笑了大半年。

罗家亲戚满身心里瞧不起买家里牲口的穷亲戚。

这大半年,罗家人躲着不跟大坪亲戚来往。

直到两个月前,罗阴阳说大坪人也有了水浇地,种菜有收入,情况好多了。

可那小子就是混,好心好意给他安顿了一番事情,他一分钱都不出。

罗大舅嘲笑罗阴阳:“你忽悠人也不看看忽悠谁,你忽悠大坪的穷亲戚,他能给你钱?”

罗阴阳急的跳脚,那小子这半年在城里摆菜摊,真赚了不少钱,你们去一趟就知道了。

你们还以为他们穷?

说完这话,罗阴阳就忙别人家红白事情去了。

这里面出现了一个误会。

罗家三个兄弟以为罗阴阳去大坪安顿别人家过世的人,没有详细再问,因为不想理大坪村亲戚。

罗阴阳以为叫他的张春给他们三个报丧了,他们肯定去大坪秦家。

这个误会延续了两个月。

前两天罗阴阳回来,跟堂哥们聊天,说着说着,才知道他们三个还不知道大坪村里,他们的秦家大外甥出了祸事,被烧死了,草草下葬了。

可想秦建文的三个舅舅有多震惊有多生气。

过两天秦建文又要结婚。

当舅舅的接受不了。

三个人在其他亲戚处打听到一些消息,都是建文的侄儿折腾事儿。

那小子把大坪村里的人情世故搞得乱七八糟。

有人说他靠了城里的一个远房丈人摆摊卖菜赚了钱。

他跟外面的亲戚就不来往不走动了。

秦家那小子就是暴发户嘴脸。

农村习俗,亲外甥要不孝顺爹娘,舅舅敢砸他脚踝骨。

他家人情世故转不圆,当亲舅舅的有权利说教。

现在,亲外甥当兵复员,不顾大哥过世不满百天,竟然热热闹闹娶媳妇。

别的亲戚管不管先不说,当亲舅的能不管吗。

罗大做决定的口气。

“老二老三,他们不给咱报丧是错误在前,现在办喜事是错上又错,即便办喜事,不给亲舅发请帖,秦家人大错特错,咱们三个明天一早出发,反了他秦建文,要结婚等建民过了百天后再结。”

……

大坪村里,张春忽然想到一个麻烦,脑子里嗡愣愣,赶紧找小川商量。

秦川给自家媳妇捞一碗烧肉准备端过去,被张春拽了一把:“川,你过来,我想到一个麻烦给你说。”

秦川喊端盘子上桌的玲儿:“玲儿过来,给你嫂子把这碗肉端过去,快点!”

“我刚说要给我嫂子端过去。”

玲儿端着一碗肉走了。

“春叔,好好的你又想到了什么麻烦?”

“川,建文想不起来这茬,我差点也没想起来,我怕你三叔的三个亲舅舅来找麻烦。”

秦川脸色一沉:“你说罗家我三个舅爷?找什么麻烦?”

三叔的三个亲舅也是父亲的三个亲舅。

不提他们则罢,提起他们,秦川满脑子里都是他们对自己母亲的冷眼热嘲。

秦川心里对罗家亲戚满是厌恶。

三叔对他的三个舅舅也满是厌恶,老一辈人走后,三叔不想跟他们来往。

既然外村亲戚不请,那就谁也不请。

“春叔这有什么麻烦的?”秦川接着问。

“我就怕你这三个混账舅爷跑来干涉你三叔的婚事,咱得做好应对准备。”

“他们干涉我三叔的婚礼?凭什么?”

“还不是你大伯的事情,咱没给他们三家报丧,你大伯还没过一百天呢,你三叔又娶媳妇,人家当舅舅的就要干涉,咱这方圆亲戚里就这种人情世故。

你忘了你奶奶过世的时候,他们三个训你爸和建文的那个嘴脸,我和你春婶都看不过去,差不多就行了嘛,他们还真拿丧棍子打你爸和你三叔。”

不提这茬则罢,提了这茬,秦川心底里那股火又冒上来。

十年前的事儿,自己刚满十岁,三叔十三岁,懂个什么人情世故?

三个舅爷在父亲身上使劲抽,说他不听母亲话,不孝顺亲娘,当舅舅的要教训亲外甥。

他们还凶狠恶脸训三叔,他爹娘不在了,他长兄长嫂就是爹娘。

这些年,秦川这一门人受够了他们的冷眼。

听张春这一提醒,秦川气哼哼:“我心情好我叫他们一声舅爷,我心情不好我认识他们是谁?

谁敢搅扰我三叔的婚礼,我弄谁,管他丫的舅爷姑爷,狗屁亲戚。”

罗家湾的三个舅爷敢来闹事,秦川把他们踢出去。

别以为我三叔的婚礼上我对谁都乐呵呵。

张春就愁这个:“川,他们来了,你能忍就忍,可别真一脚踢出去。”

秦川哼笑:“那要看他们过不过分,来随礼吃桌,我双手欢迎,敢闹事敢难堪人,我就是一脚!”

张春的提醒装在秦川心里了。

他们不是拿捏小辈秦川,他们要拿捏亲外甥秦建文。

当外甥的不敢把舅舅怎么样,远了一步的秦川管你是谁,反正自己老爸不在了,看你能说个什么。

秦川觉得这事儿应该给三叔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