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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中的车开回村里,车厢里一半稻草帘一部分蔬菜种子。

抓住车厢把守,身子一跃,秦川跳进车厢,亲自卸种子纸箱。

李书记亲口说,是农牧局马局从省农科所调运过来的。

农牧局种子站的负责人说,景宁县温棚蔬菜基地没有从他们手里调运种子。

李书记不知情,也不能说他故意撒谎。

纸箱子上面打着一行字:铜城市种子公司。

秦川想起来了,这家种子公司存在了二十年,隶属铜城市农业农村物资调度委员会的下属单位。

马局长就是从农业农村物资调度委员会调过来的干部。

他来景宁县农牧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给土高乡大坪村温棚蔬菜基地调运种子。

那份文件的核心意思秦川一眼看明白,以大坪村示范基地为榜样,在全县范围推广温棚蔬菜项目。

去年大坪村的十个大棚蔬菜收入,在本县范围影响很深刻。

农牧局领导想大力推广。

从今年开始,农牧局领导要在农村推广他的蔬菜种子。

这里面弯弯绕多了去。

说到底就一个目的,搞钱。

这家种子公司的种子不能说用不成,不能说不发芽不长苗,用省农科所种子站的种子,一亩地一天能摘两千多斤黄瓜,用他的种子,一亩地能摘一千斤就不错了。

你没直接证据说他的种子有问题。

十年八年以后,连续种菜地的人都知道他的种子用不成,可就是拿他没办法。

十年八年的代价太大。

秦川站在车厢里,看这三十箱十几样蔬菜种子,气得呼呼喘气。

张春、李光明、王得力几个人等着接箱子,领种子明天下种。

“春叔,听好了,这三十箱子不能卸下去,明天一早原路送回去,我现在就去兰城农科所拉正规种子。”

嘴上说话,身子再跳下车厢。

张春一脸疑惑:“川子,这批种子不正规?”

“等一个月后发现不正规就迟了,这个风险咱不担,种子的事不敢有丝毫马虎,你们等着,我亲自去省农科所种子站拉。”

小车的后备箱和后座副驾里塞满,就能把二百亩地的蔬菜种子买回来。

两千块钱装身上,黑色桑塔纳小轿车从大坪村开了出去。

张春一脸纳闷,川子想什么呢,是县农牧局的领导调来的蔬菜种子,这还不正规?

张春跳上车,一箱子一箱子看,实在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李家的王家的围在货车下面大声喊话。

“张村长,咱听川子的,他说不正规就不正规,咱等他拉来正规种子,你别卸下来了。”

“咱川子有自己的路子走,什么马局长刘局长,他压根就不信那些领导。”

“前两年咱听农牧局的,说新品种小麦能增产一倍,结果嘞,差点绝收。”

“那不是种子问题,是天旱不下雨。”

“那个领导说了,天旱不下雨才增收一倍,满嘴胡甩。”

农牧局的干部不一定会种地,还是得听川子的。

黑色桑塔纳轿车跑三个小时,开到兰城农科所院子里,找调拨种子的负责人。

绕了一圈站在一个女干部办公桌跟前。

秦川很认真的口气给她说明白意思。

“领导,我是景宁县大棚蔬菜基地的负责人,前面那个电话是我打的,你们说铜城市种子公司没给我调运两百亩蔬菜种子?”

女干部先翻登记册子,回答的很肯定。

“没有,我们不知道铜城市种子公司是怎么回事,你们景宁县的温棚基地就在土高乡大坪村对吧?这里有备案的,你有乡上县上的证明手续,直接运走就行了,不用经过你们县农牧局。”

这是陆市长给秦川铺好的路子,直接调运种子,不经过县里市里农牧局管控。

马局长不按陆市长的路子走,只有一个解释,他在这里面想得到一笔好处。

秦川拿出大坪村农业合作社的一沓资质,两百亩温室大棚的批复手续,都是李艳办下来整理好的,调运种子提供这些证明就够了。

接待女干部一脸不相信的语气:“秦总,我听说你没让上面掏一分钱投资?”

“没有,我不允许他们插手,他们的种子我也不用,我就用咱省农科所的。”

女干部嘴上一笑:“秦总你真了不起,你直接断了一些人搞钱的路子。”

“他们非要钻我这一摊空子搞钱,我也断不了。”

马局长视察一趟,让秦川签那份文件,就是是绕手腕搞钱。

铜城市种子公司肯定有他的分红。

看女干部好说话,秦川嘴软改口:“姐姐,我们村的大棚蔬菜只能调运咱农科所的种子?”

“是有这个规定,大棚蔬菜这两年才开始发展,刚铺开摊子的地方别乱用种子,怕出事。”

秦川问清楚:“那我将他们拉给我的种子退回去,总得有个充分理由吧?人家是农牧局的局长。”

女干部从一沓资料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秦总,笑着嘱咐:“给你们农牧局的领导看清楚,既然是你们县设立的蔬菜生产基地,只能用农科所种子站的种子。”

秦川要的就是这一份依据。

女干部开好拿种子证明,秦川交八百四十块钱,车子到种子站。

几个蓝色工作服搬箱子,一看是黑色桑塔纳轿车,瞪眼睛抱怨:“喂,小伙子,这是拉种子,不是开小车让你耍人,你看看能装下吗?”

秦川打开后备箱拉开后车门,看明白了,三十几个箱子就是装不下。

“箱子装不下,拆了箱子,里面小包装倒后备箱倒后座就行了。”

秦川接过他们手里记号笔,在箱子上刷刷签名,刀子再划开。

“看到没,箱子就占了一半位置,都倒车里。”

一番忙活,三十几个箱子里小包装都倒进后备箱和后坐空间里,塞的满满的。

“走了兄弟们,明年再来!”

黑色桑塔纳轿车开了出去。

后面工作员嘀咕:“种地农民都开小轿车了?”

“什么农民,他是景宁县平安贸易公司的秦总,一般农民工能种二百亩温棚蔬菜?”

车子往村里开,还是三个小时。

秦川明白了,从省城农科所拉这批种子花不了一千块,从马局长手里拿就是一千八。

这是二百亩的数,两千亩呢,两万亩呢。

回到村里天已经黑了。

车子停在张春家门口,秦川进去看春婶。

“婶,我春叔给你做了啥好吃的?他说他当月子一样伺候你?”

文春在炕上坐着,头勾着纳棉鞋底,嘴里嘀咕:“听你春叔哄我,他一出去大半天不回来,还是园园和你岳母给我炖的鸡汤。”

“哼,我春叔一条项链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好哄啊春婶。”

文春咯咯笑:“我哪戴过金项链,我不戴,我给玲儿戴,她什么时候回来?”

文春停下手里活,脸上掠一抹忧虑,她天天等玲儿回来跟保中订婚,这条金项链给玲儿戴脖子上。

“春婶,玲儿啥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你现在敢给她打电话了,你在电话里跟她说话呀。”

文春嘴上一笑:“好,我明天就给玲儿打电话。”

张春吃过晚饭出去了,挨家安排谁家领黄瓜种子谁家领青椒种子,两百个大棚里种的菜,他要安排的合合适适。

秦川拿了春婶家背篼,车里种子小袋装背篼里倒春婶家耳房地上。

明天给各家分下去,种子钱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