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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朱厚熜所给的赏赐,远远超出了齐元的心理预期。

其余几个手捧礼服的小长随,也是目光惊异,呼吸加重,若不是刻到骨子里的礼仪约束了他们,此刻早就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麦福轻叹一声,轻轻挥手示意,让他们几人将礼服放下,然后离开。

托着礼服的黄花木盘被换成了装着白银的紫檀木盘,几人在另外一个小长随的指引下,从乾清宫内鱼贯而出。

朱厚熜将朱笔搁在一旁,用两只手托着华美的衮服,他的目光变得极其悠远,透过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历史的倒影。

从千年的西周传承至今的衮服,富含寓意的纹样展示璀璨文明的同时,也给予了人们美的享受和力量。

而一个如此热爱美,善于创造和欣赏美的民族,本身就是美得极致。

朱厚熜将手中的衮服轻轻放下,目光变得坚定而富有力量。

他侧身看向墙上挂着的《千里江山图》,口中喃喃:“快了,快了!”

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状若无意地朝一旁的麦福问道。

“麦大伴,朕记得元朝疆域图,文渊阁还留了一份。”

麦福略一思索,答到:“回禀主上,太祖爷确实留了一份疆域图,如今封存在文渊阁的东楼。”

“替朕把它拿来。”

麦福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朱厚熜用手指轻轻敲击玉案,眼神中波光流转。

明朝伐元起家,但朱元璋承认元朝作为中国正统王朝的地位,认同这个庞大的草原王国,是华夏悠久历史的一部分。

朱元璋曾如是说:\\\"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

如今元朝残余势力逃亡草原,各各部族分裂,虽然有黄金家族居中调和,但再想完成其祖上一统草原的霸业,已绝无可能。

“主上,疆域图已到。”

朱厚熜朝墙上看去,右侧墙面上挂着的正是如今大明的疆域图。

“把这幅图,挂在大明疆域图的旁边。”

麦福点头,双手托着一个比他半人高的巨型地图,轻轻催动内力,双手虚虚向上一推,仿佛有强大的气流支撑一般,那图纸便飘粘到墙上。

巨大的地图舒展,单凭面积而已,已然盖过了一旁的大明疆域。

大明疆域,大都继承自元朝,这也是朱元璋承认元朝正统的部分原因所在。

明太宗朱棣,北征蒙古,收复安南,向东南西北四方进攻,将领土扩大到了最大。

史载:“东起朝鲜,西据吐蕃,南包安南,北距大碛,东西一万一千七百五,南北一万零九百四十,总面积大致为九百九十七万平方公里。”

这样庞大的领土面积,在整个华夏史上也算得上有数的。

不过他朝一侧的大元疆域看去,心中莫名感慨,也只有纵横无匹的蒙古铁骑,才打得下这震惊世人的疆域。

此刻乾清宫内,只有朱厚熜与麦福二人,朱厚熜提笔上前,在大元疆域图上,将如今明朝的势力范围重新描了一遍。

麦福有些疑惑不解,将目光投向朱厚熜。

朱厚熜凝神片刻,缓声道:“元朝,乃我华夏诸朝之一,其疆域自然为我之固有领土,今日无法追回,但若时机成熟,能力具备,那自然要一并继承!”

麦福略带试探,低声道:“主上,北侧瓦剌,鞑靼,北方诸族,皆不服教化之民,这……”

“三皇开疆,五帝定伦,我悠悠华夏自古而传,岂有不可教化之人?”

朱厚熜一甩龙袍,语气铿锵。

…………

张璁一脸苦恼之色,将手上的奏折打开又合上,如此来回折腾,可终究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先前言及提奉,分地而行,分时而举,但真正要划定具体的措施的时候,却让张璁有些无从下手。

江浙之地富庶,塞外之地苦寒,西北穷困,西南形势复杂,到底要选择哪个地方作为试点,着实让人难办。

思来想去,他笔杆都写秃了好几支,却一点思路也没有,无奈张璁决定去找人商量。

正巧他的邻居桂萼在家中,因为皇帝下旨重调选官外任之法,他还没有被派离出京。

“咚咚咚!”

连续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张璁迟迟不见人来开门,又见晴天白日,整个小巷寂静无人,他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可能。

手脚并用爬上了院东墙的一棵柏树,稍微一个翻身,就跳进了小院里。

“呲啦”

张璁身体下落产生的巨大拉力,将他的袖子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树梢上。

他却顾不得这许多,轻车熟路来到东侧堂,先是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并无异样,才继续用拳头猛砸木门。

桂萼睡眼惺忪,趴在桌子上小睡,听到这番动静,猛然清醒,就要上前去开门。

张璁情急之下,干脆向后连退三步,猛然上前,右脚狠狠一踹。

“哐当哐当”

大门被撞开,来回翻动,正准备要开门的桂萼,也摔了个踉跄。

“啊,贤弟,你这是怎么了?”

张璁赶忙上前搀扶,桂萼摇了摇头,看着表情关切的张璁,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院中久不闻声响,我数次敲门,也无人回应,恐有歹人加害于你,情急之下才翻墙而入。”

桂萼神情一肃,起身朝着张璁长身一揖。

“兄长如此待我,桂萼感激不尽。”

张璁一甩手,语气爽朗:“你我互为知音,感情如兄弟一般,自当如此啊!”

“贤弟,那你为何数日闭门不出啊?”

“秉用兄知我志,当要一匡社稷,兼济天下,如今陛下更换调官之制,吏部已经派人到各处通知,外任为官者,需要考核当地风土人情,政事处理,我这不是要补一补作业吗?”

桂萼指向书桌上三摞,堆得人腰一般高的书堆,不自觉地抖了抖,酸痛不已的右手。

“唉,贤弟天资聪颖,又苦读至此,我不如矣。”

桂萼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璁开门见山,说出了此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