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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俱酒一面叹息,一面搜肠刮肚,猛然想起在贴吧里看过关于韩国出身的争论,自己还曾参与其中互扔砖头。

当时一部分人认为,《史记》上记载韩与周王室同为姬姓,因封于韩原,方以韩为氏。

另一部分人坚持,韩国是晋国的公族,《春秋氏族谱》清楚记载:“曲沃桓叔之庶子曰万,封于韩,故以韩为氏。”

并且持后一观点的人认为,晋国并没有在战国初年真正灭亡,只是上演了另一出“曲沃代翼”,韩氏小宗经过顽强不息的拼搏,最终立为诸侯,姬姓韩氏,以韩国的名义继续存在着。

如此一说,晋、韩同出一脉啊。

晋俱酒随即提高声调,语调激昂地说:“韩,昔日晋公子也。晋国诸公子中,唯韩氏蹈厉发扬、光耀祖宗,吾不投韩复投谁?”

韩氏原来也是晋国公室的庶出公子嘛!沾亲带故啊,老子投奔韩国投错了吗?

一时许异张口结舌,竟无言以对。

晋俱酒继续忽悠,并把当今韩侯拿出来压人:“况今韩侯,慈惠爱民之名远播,修德来远之誉众赞。普通一士,韩侯尚且以礼相待,况一脉之后、山河旧人?”

普通人来了,韩侯都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我这老亲戚来了你们反而这样层层盘问老子?

“上大夫如此咄咄逼人、喋喋不休,此韩侯之意乎?或太子之意乎?”说毕双手一拱,直视韩屯蒙。

晋俱酒对高高在上的韩屯蒙也是火大发了,尼玛,昨天你还一口一个“救命恩人”,一口一句“公子教我”,敢情今天监国摄政了,就拽起来了?拿老子开涮!

许异老脸一红,连忙矢口否认:“公子冷静,此既非韩侯之意,更非太子之意……”

“哦?”俱酒立即打断了许异的话:“这么说是上大夫的主意了?”

说着,晋俱酒也不顾形象体面,直接从地上爬到许异面前,把脖子伸得老长老长,用手在脖子上来回比划:

“如是,来来来,请杀俱酒,以彰上大夫赫赫武功。来来来!上大夫,请动手!”

许异窘得老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你……无理取闹、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然后又望着太子遥遥拱手道:“太子明鉴,臣一片忠心,满腔赤诚,这都是为了君上,为了太子,为了我韩啊!”

许老头!你不闹了?

老子开始闹!

晋俱酒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讲究什么朝堂礼仪,直接与上大夫许异面对面地跪坐下去,唾沫星子乱飞,直接开怼:

“好一句一片忠心!好一句满腔赤诚!上大夫,俱酒好有一问。当日东孟之会,上大夫之席离太子最近,太子遇险,上大夫焉何不救?彼时彼刻,上大夫的忠心何在?赤诚何在?”

“你……你你你……”许异用手指着晋俱酒,手指颤抖不止,一张老脸因为愤怒而呈现出肿胀的猪肝红色,他没想到晋俱酒居然拿这件事来指责他,这真是诛心之论啊!

保护太子不力,致使太子受伤,这是任谁都无法辩驳的事实啊。

他许异当时确实坐得离太子最近,也确实动过出手相救的念头,但关键时刻还是人类自保的本能占了上风。

许异不知道的是,历史在这里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本该属于他的救驾之功,被穿越者迅捷的行动给抢先了,一下子让他许异成了护主不力的罪人。

韩屯蒙临朝第一天,原想利用晋俱酒这只他国“白手套”替自己擦干净严仲子这道污点,这样做的优点就是他和严仲子之间见不得光的事情会被一笔抹净,了无后患。

当然也可利用太子府的亲兵,不过那样仍不妥当,若有流言说他杀人灭口,可就说不清了。

当然他更不想用朝中这些臣僚们,谁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与侠累、与严仲子理不清的纠葛呢?

但没想到许异这么不给面子,各种阻拦,这令韩屯蒙颇觉不爽。

所以当晋俱酒开怼许异时,韩屯蒙仍矜持着不发言,有心看看这位小伙子如何将上大夫怼得下不了台。

“你你你……”许异想起当日在太子府,太子也以此向他发问,不觉口齿一时变得混沌起来,随即转向太子道:“太子恕臣之罪,老臣年迈……”

晋俱酒继续打断许异的辩解:“为臣之首,忠君而已。以上大夫之论,忠君须论年龄,护主也分长幼。故外臣年幼,必须力救太子。而上大夫年迈,则可免去护主之责?”

一句话,你老你有理吗?

许异看到太子好整以暇,丝毫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他觉得……这位公子或许是奉太子之命为整他的……

许异心中一片迷茫,言不由衷地继续辩解:“太子明鉴,实因臣乃文官,手无缚鸡之力……”

晋俱酒又直接打断了许异的辩解,频频打断对手谈话,不给对手说话的机会,话语上层层压上去:“哦?如上大夫之言,文官就无护主之责?护主不力,自然都是武官的错了?”

晋俱酒转头面对坐在对面的韩军高层:“各位将军、郎中,校尉,殿上武士、执戟郎官,上大夫之言诸位可听得清楚?诸位的护主之心值得怀疑、护主之力更是不堪一击啊!”

满殿武官、武士一脸怒容,对许异虎视眈眈,心中暗暗开骂:你个老家伙没本事救太子就算了,为什么将祸水向吾等泼洒?本来太子今天就拿韩军立威,撤换了多名军中将领,老家伙你这是雪上加霜、乘人之危啊!

许异脸都快胀破了,忍不住破口大骂:“竖子,敢污老夫清白?!”

晋俱酒完全是豁出去了:“哈哈哈,俱酒确实是竖子,每早朝天一炷香,不知上大夫尚能竖得起来否?”

晋俱酒不知道的是,许异确实有这方面的隐疾,面对如花美妾一筹莫展,上火上得一脸的大疙瘩。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别人不清楚,但许异感觉像是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他感觉血往上涌,口中大喝一声:“竖子无礼!”伸手一个巴掌就朝着面对面坐着晋俱酒脸上打了过去。

巴掌还没有打到晋俱酒脸上,晋俱酒的身形突然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扑通”一声重重摔在朝堂当场。

上到太子,下到众臣都吓了一跳。

晋俱酒在朝堂之中艰难地直起脑袋,对着许异道:“上……大夫,好身手……如此身手,焉何……不护……太……子……”

然后头颅向下一沉,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