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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酒将索卢参与屈将子迎入帐中,展卷认真阅读了墨子手书的《非攻》,全篇与自己之前读过的一字不差。

俱酒反复看了三遍,转头问索卢参道:“索卢先生,师尊可曾有只言片语带于俱酒?”

索卢参道:“小师叔,弟子也未曾见到子墨子。而是家师禽子转述,家师来前曾嘱咐:但将手书送到,无以言。”

俱酒自然心中雪亮,这是老墨子对自己率师伐楚无言的抗议啊,这显然与墨家的“非攻”理念格格不入。

自从上次见过魏越,得知因自己的军事行动,而在墨家内部引起争议之后,俱酒几乎每天都在思考,在面见墨子及墨宗时,该怎样对墨家的“非攻”理念?

“非攻”这种理想主义的东西,离现实太远。别说现在是礼崩乐坏、征伐四起的战国,就是在后世人类文明不断进步的情况下,“非攻”也是笑话一样的东西,一包洗衣粉就可以大开杀戮。甚至在可以想象的未来,“非攻”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存在。

但老墨子创立了以“兼爱、非攻”等理念为核心思想墨学,你不能当面打人家脸吧!说你老人家这东西就是理想主义的东西,不切实际?

俱酒觉得自己还是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以示对墨家、对老墨子的尊崇之意。关于“非攻”什么的,不妨在墨子、墨家面前暂时夹起尾巴,以后再慢慢改良。

所有的思想,都是在不断进化改良中逐步完善的。纵观整个人类发展史,没有一成不变、一蹴而就的思想。

强如儒家者,也不是孔子的一家之言,而是经历了孟子、荀子、董仲舒、杨雄、朱熹等一系列大家的补充和完善。

墨学在历史上之所以很快就消亡,与其过于理想化以及没有后续的完善和改良有着很大关系。

俱酒小心翼翼地收起老墨子的墨宝,非常珍惜地装入锦囊之中,虔诚地奉到主位后面的架子上,然后再次跪坐下,与两位墨者攀谈。

俱酒道:“俱酒不知师尊在此,兵戈相向,罪莫大焉!”

索卢参与屈将子对小师叔的态度都非常受用,毕竟这位是手握重兵、乘胜之势的封君,能体现出对墨家的无上尊重,身为墨者,与有荣焉!

俱酒继续道:“为向师尊及墨家诸子谢罪,俱酒令诸军立解鲁阳之围,避墨三舍。”

索卢参和屈将子这下子大为惊讶,要知道这毕竟是韩国的国家行动,不是小师叔的个人意志。要知道墨家每劝退一次攻伐,都要费老鼻子的力气。

甚至需要墨子他老人家亲自出面,以崇高的威望才能令诸侯稍加退步。以至于墨家经典中记述的劝退战争行为,只有关于墨子的功绩,而没有任何一个墨家子弟的记录。

但今天,这位传奇的小师叔,为了表示对墨家的敬意,效仿晋文公“退避三舍”的典故,不与‘墨守’直接对抗,而且明确表示鲁阳城不打了。这份大礼对墨家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丰厚!

俱酒看到了二人的神色,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侍俱酒回到襄城后,立即释放叶公回楚。”

这下屈将子首先坐不住了,释放叶公,就是对楚国最大的尊重,毕竟叶公伐韩在先,兵败在后,并不是人家韩国找上门来打你的。

作为楚国人,屈将子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于是避席而起:“将,谢过小师叔。”

俱酒拿出社团小老大的姿态,微微摆手示意屈将子坐下。

索卢参犹豫一下,感觉小师叔已经连送两份大礼了,关于阳城之事还好不好意思讲,半晌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说一下:“小师叔,孟胜师叔率座下弟子,协助阳城君守卫阳城,小师叔……”

阳城由于与襄城距离相对较远,并没有排在俱酒的战事日程之上。

只不过阳城君是先找韩国麻烦,然后被打得满地找牙,遂成惊弓之鸟,预先动用了自己与孟胜的私交,孟胜便带领徐弱等弟子前往阳城戒备。

俱酒哈哈一笑,既然阳城并不在自己兵锋所向,何妨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大手一挥:“索卢先生于俱酒有救命之恩,既是先生有言,阳城不攻也罢!”

索卢参和屈将子相视一眼,这位小师叔太特么给力了,说打就打,说停就停,好像韩国是他们家似的,当下二人齐齐拱手称谢。

俱酒说道:“以上三条,麻烦两位先生归告师尊,数日之内即可完成,以示俱酒诚意。”

索卢参考虑比较长远:“如此一来,不知小师叔如何向韩侯交代。不如待参等回城,禀明钜子,再作计议。”

俱酒之所以敢于大包大揽,品若悬河,就是因为他没有在韩国当“权臣”的计划,此战本身就是临时起意,打完自己就准备全身而退了,所以他根本不会考虑韩侯的感受。

俱酒大手一挥:“不必,俱酒说到做到,请师尊静候佳音。待韩楚战事已定,俱酒再入鲁阳面见师尊,当面谢罪。”

索卢参和屈将子俱感到了墨家小师叔的大度与气势,虽然小小年纪,但举手投足、谈笑之间,俱显大将风度,颇具王侯气象,不由得心中折服。

回想墨子乃至整个墨家,不远万里,长途游说,劝阻了几次战争?有时候前脚劝阻,后脚就又开打;劝了东家,劝不了西家;劝了此国,劝不了彼国;劝了一时,劝不了一世。

墨家众弟子往往疲于奔波,甚至不得不陷入替人守城的泥淖,不仅没有减少战争的伤亡,而且还造成了墨者死伤无数,有违“非攻”的初衷。

而反观今日小师叔,大手一挥,数场大战消弭于无形,无数生灵得以挽救。

这不得不令所有墨者思考,怎样才能退出“小非攻”、“一时非攻”、“偶尔非攻”的怪圈,从而实现更大范围、更久时间、更稳定的“非攻”。

三人正在攀谈间,一名军卒大步进帐:“报!禀报襄城君,楚国鲁阳君率部南来,离我军约二十里。”

俱酒听闻之后,不由笑道:“两位先生,俱酒已承诺解除鲁阳之围,然鲁阳公负气而来,恐有误会,还要劳烦两位前往一见,避免无谓之刀兵。”

索卢参、屈将子齐齐拱手道:“此是自然。”

临别之际,俱酒在营中选取宝剑一把,赠与屈将子。

屈将子看了看华丽的宝剑,摇头不要。转而索取俱酒刚才战胜自己的那把短、粗、黑、笨的青铜短剑:“请师叔赐将此剑!”

俱酒大笑应允。二人遂与俱酒告别,上马北进,直抵楚军前锋,求见鲁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