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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王听众樊紫金的建议,下王令从周边地区抽调精兵强将,筹集粮草军需,全力支持阆中防务。

阆中,东、南、西三面环水,嘉陵水在此一改群山之中的奔腾激越,变得静水流深,它温柔地绕出一个“几”字形,轻轻地将阆中城环抱其中。

到达阆中,嘉陵水道变得宽阔平缓起来,更适合于大型船只的航行。

阆中城的北面,倚靠着盘龙山。盘龙山成为阆中的天然屏障,使之背有依靠,无后顾之忧。

阆中守将巴天冶,也是巴国比较能打的将领之一。但由于出身微贱,不懂世故,故而升迁缓慢,仕途坎坷。

太傅樊紫金偶然一个机会得识巴天冶的才识,遂对其层层擢拔,倚为心腹。

但在巴天冶的任命问题上,三大家族互相掣肘,阴谋算计。

巴天冶又不懂逢迎送礼,故而那些油水肥沃的职守根本轮不到他,于是被派往了北部边陲——阆中。

巴天冶对阆中的战略地位也高度认识,再加上樊紫金的暗中帮扶,阆中城的城防做得扎实稳固,深根固柢。

其一,巴天冶在阆中上游、下游每五里处设置一处烽火台,用以警戒。

烽火哨台高望远,尽收嘉陵水于眼底,一旦上下游有何异动,立即燃起烽火,传递军情。

而且烽火台筑得极高,易守难攻,就是有数名军卒把守,也不易被攻破。

其二,巴天冶训练了一支水军,共计有船只近二百艘,使之成为阆中城的第一道防线。

水军以嘉陵江畔子弟为主,水性熟稔,浪里白条,战斗力非同一般。

日常在嘉陵水上操练水战技法,做好应对准备。闲时也在码头附近盘查往来船只,收取赋税。

其三,对阆中的城防进行了全面升级,对城门、瓮城、角楼等容易受到攻击的部分,全部采用石砌外墙。同时进行了加高、加固。

滚石檑木、弓弩箭矢、铠甲盾牌,一应俱全。且粮草储备充足,号称可供全城食用三年。

其四,加强对城中守军的训练,顶风冒雨,日夜操练,训练出娴熟的作战协同体系。战事一起,很快能形成战斗力。

在巴天冶看来,阆中城石城汤池,坚不可摧。

但是上游还有更上游,高手背后有高手。

在更上游的吐费城,淳于浩像被憋足了气的气球,急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阆中,是他一早就盯上了的目标。若不是俱酒担心多面树敌,未许擅动,说不定此时淳于浩的“浩军”,早就是阆中城的主人了。

淳于浩在不断积攒力量,通过假扮渔民、商贾的眼线,得到阆中城的防备也在一日紧似一日。

两边好像赛跑似的,平行而进,但却并未发生交集。

淳于浩对攻取阆中,设计了多套方案,不断在舆图之上推演训练,与副将丁季反反复复,演练不辍,做到了烂熟于心。

当纵目王俱酒的伐巴檄文传到吐费城的第一时刻,淳于浩立即点帐聚将,部署进攻吐费城的事宜。

淳于浩对水师众将道:“浩自襄城追随公子,战少功薄,心实愧之。累及同袍,浩之罪也。”

众营校齐齐拱手:“将军言重。”

淳于浩道:“今日,公子手令已到,巴王无道,天兵伐之。浩与诸位,会逢其时,必一战而下阆中,夺首战之功。”

这些水师校尉也被憋坏了,一听可以打仗立功,群情激昂,摩拳擦掌:“请将军下令!”

淳于浩转头望着副将丁季,这位也是从襄城时期就跟随俱酒的老伙计,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地做他的副手,任劳任怨,勤勤恳恳。

“丁将军,请训军令!”

丁季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闷声闷气地道:“嗯哼,出发!”

丁季这种“人狠话不多”的表现,更将士气激得嗷嗷叫,淳于浩很是郁闷,自己费了半天唾沫星子,不如人家老丁两个字带劲。

黄昏时分,第一梯队在丁季的亲自带领下,精选军中健卒,乘坐三十余艘渔船,皆穿白衣(便服),扮作商人,船舱底层暗藏兵器,其上装满渔获、米粮、陶器、酒水等物,扯起风帆,顺江而下。

他们的主要任务,以商贾之名,骗取烽火台的信任,伺机全部控制两岸烽火,不给巴天冶闻警而动的时机。

第二梯队是由中翼、大翼组成的快速帆船队,全部按密隔舱法制造,安装了金属撞杆,加装了三角帆,从上游而下,再加上风力推动,速度贼快。绝对不是巴国那些性质的木船可以比拟的。

这一队的船舱之中埋伏精兵,备足火箭,火攻永远是水师的拿手好戏。

第三梯队是由新制的十二艘拍竿舰组成,主要负责对敌舰进行拍打破坏。

这是拍竿战船首次运用于实战之中,淳于浩对此十分重视,亲自指挥,决心大展神威,大杀四方。

另有一队神秘船队,载着五百装备精悍的士兵,悄悄趁着夜色出发,执行秘密任务。

天色越来越昏黄,嘉陵水上刮起大风,将江水吹得波涛汹涌、水光泛泛。

三名巴方守军正聚精会神地立于烽火台上,突然看到上游一队船只,在风浪中艰难地行驶过来。

一名巴军立即弯弓搭箭,瞄准船只;另一人迅速点起火把,站在了装满柴火的燃烧室前,随时准备点放烽火。

中间一人双手拢做喇叭状,运用丹田之气,高声喝道:“何处船只?速速停棹靠岸,接受盘查!”

呼呼乱刮的大风之中,江上之人也扯着嗓子回道:“我等乃是商客,贩卖盐巴、杂货,因遇大风,中流失速,漂流至此。”

巴军头目:“速速靠岸,接受盘查。”

陆陆续续多艘船只靠近岸边,巴军头目立即命令底层军卒前去盘查,而他自己则始终站在烽火台顶上,时刻准备应对不时之需。

五名巴军打着呵气,骂骂咧咧地走将过来:“每船缴税十一,方可入境交易。”

船只之上顿时一片嘈杂:“什么,往日俱是二十抽一,为何今日突然涨了如此之多?”

军卒一边通过搭好的木板跳上船只,一边继续骂道:

“阆中城中驻军日多,吃喝拉撒,事无巨细,不加税赋,如何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