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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阿丑,越王翳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慷慨与豪情,他大吼道:“给孤披甲!”

几名侍卫连忙跑过来,将一直挂在殿中的王者盔甲给越王穿戴整齐,越王左手操盾,右手持剑,活动了一下筋骨,嘿嘿笑道:“还是这么合身!”

众亲卫一片悲泣之声:“王上,王上不可啊,不如固守待援!”

大病一场的越王翳,此时竟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浑身冒着胆气,目光坚毅而笃定。

他转身望向阿丑,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孤一出门,必吸引叛军注意,尔趁乱逃走,听清楚没有?!”

阿丑流着泪道:“王上,听清楚了!”

“大声点,孤听不到!”

阿丑用撕裂的嗓音大吼道:“听清楚了!!!”

越王翳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功成之日,越国必不负君。”

然后转过头来,冷笑一声:“开门!孤今日倒要看看这个逆子,有多大本事!”

当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一脚将刚才内侍们用来挡门的一张笨重的几案踢了出去。

霎时数十支羽箭破空而出,直直地射向几案。

就在这一个当口,越王翳虎吼一声,纵身跳出殿门,随身的十数名内侍也手举武器,纷纷杀出。

就在殿前的众人都被越王翳的虎勇而震惊之际,内侍阿丑连滚带爬地溜出了宫殿,消失在一片混乱的宫苑之中。

宫中尚有零星的数个忠于越王的侍卫死战不退,而大多数人,看到是太子身在乱军之中,都不知所措,选择放下了武器。

太子作乱,这是人家越王的家事啊,咱们都是打工者,站错了队可是要掉脑袋的!何况人家越王家族有这个光荣传统!

忠于越王的少数守军,眼见越王虎视眈眈地杀将出来,士气大振,纷纷向越王身边靠拢,一时竟然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军阵,将越王护在阵心。

越王翳哈哈一笑:“越乃猛虎,未曾闻不战而退者,众将士,随孤冲!”

“杀!”越王翳挥舞着长剑,不顾前方叛军人多势众,竟然迎头冲将上去。

此刻的越王翳,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他仿佛找到了当年亲上战场的感觉。

太子的军队一愣神的功夫,越王翳已经身先士卒,他的剑法犹如闪电一般,快速而精准,一剑挥下,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飞上了半空。

在越王翳的亲身示范下,他的亲卫们也不甘示弱,他们紧紧地跟在越王翳的身后,与叛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太子一系的人马,虽然人多势众,装备整齐,竟然一时被越王翳的英雄气概给镇住了,谁也不敢向着越王放箭,大家都怕背上弑君的罪名。

越王翳趁机大声宣传:“放下武器者无罪,反戈一击者有功!”

太子所部的军心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尽管他们已经成功地将越王翳围在了中心,却没有敢上前对越王下手,甚至还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思想动摇。

越王翳见状更加自信,他高声呼叫道:“诸咎,逆子!给孤滚出来!”

太子诸咎也被自己老爹的勇略给镇住了,尽管他身披重甲,手持强弓,但仍然龟缩在后边,不敢露头。

太傅腹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他长身而起,高声对头太子的心腹呼喝道:

“太子畜养汝等,只为今日之事也。太子若事改,汝等 岂复有种乎?击之勿疑!”

越王翳远远地看到了腹仲站在那儿,鼓动士卒,顿时目眦欲裂,眼中生血。

“狗贼!”越王翳咆哮一声,振臂一挥,将手中饱含着愤怒、沾满了血迹的王者之剑愤然掷出。

“嗖”,剑锋直接将老腹仲扎了个透心凉,他瞪着不甘的眼睛,一头栽了下去。

与此同时,太子诸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趁着越王翳掷剑之机,眼睛一闭,向着越王所在的方向射出了一箭!

越国的“弑君”诅咒终于还发生了作用,新一场弑君的轮回,降临到了越王翳的头上。

诸咎闭着眼睛射出的箭矢,精准地穿透了越王翳的喉头,这是他浑身上下,少数几处未被盔甲遮挡的部位。

越王翳终于还是没有躲过“三十六”这个忌讳的数字,倒在了在位三十六年的关口上。

越王翳在位期间,始终把北上作为战略目标,以恢复礼乐为口号,对齐国进行牵制与打击,一度让齐国发出:“无攻越,越,猛虎也”的感叹。

越王翳一死,死忠于他的卫士彻底没了主心骨,而忠于太子的军队则趁势展开了杀戮,整个宫城很快恢复了宁静。

诸咎立于殿前,宣布即越王位。然后下达了第一道命令:立即抓捕王子豫!同时软禁尚在国都的两位弟弟:之侯和山侯。

政变的军队,带着成为“从龙之臣”的狂热,呼啸着直奔王子豫的府邸,却扑了一个空,王子豫并不在府中。

突然听闻吴城外围一片喊杀之声,吴城的东、南两门和水门同时受到了攻击。

原来王子豫出宫之后,就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又看到城中气氛诡异,立即化妆出城,直奔停驻在城外的军营之中。

当宫内政变的消息传到城外,王子豫大喜过望,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这是上天要授我一座江山啊!

王子豫立即打出“靖难平叛”的口号,以雷霆万钧之势,对吴城发起了攻击。

诸咎的势力主要是守卫都城和宫城的部队,而王子豫的部队则是从陵阴等地调集的边军。

诸咎的部队久处于都城繁华之地,日常训练的重点也侧重于防守;而豫的部队,则是同楚国血拼过的边境部队,战斗素质更胜一筹。

双方一攻一守,纷纷指责对方为叛逆,围绕着吴城的城防展开了激烈的攻防。

吴城乱成了一锅粥,大夫寺区依然保持不动如山的定力,心腹等人数次向他请示,都被他冷冷地挡了回去。

寺区认为,目前的形势尚不够乱,不可以贸然出手!

不够乱,那就添点乱!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就在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到东门、南门、水门的时候,突然一股神秘的人马袭击了北门,杀死了守军,并顺势放起火来,将厚重的北城门以及华丽的箭楼烧成了一枚大火炬。

北门失火,给诸咎的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他们都搞不清楚北门发生了什么。

但是,今天刚刚搞了一个大动作——弑君,诸咎的亲信部队有着巨大的战斗冲动,他们必须守住胜利的果实,守住自己未来甚至几代人的泼天富贵。

而王子豫的部队以为是城内早已安插的内线动手,一时精神振奋,转而攻击北门,顺势从北门突入了城中。

双方的战斗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必须攫取越国权力巅峰的王冠,完成一次“从龙之臣”的必修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