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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原以为这些军队西进,是去防御吐蕃、西夏等国。

但是,走着走着,发现张百万驾的马车都超过了军队的行军速度。

似乎军队有意在放慢步伐。

刚开始张天还有些疑惑,但随着马车继续西行,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

快到夔州的时候,道路两旁的田野明显多了许多蚂蚱。

有些还没有长出翅膀,在田野里蹦跳着。

有些小规模的在天上飞,飞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啃食庄稼。

许多地方已经被啃得斑秃一片。

这是蝗灾的征兆!

张天暗惊,怪不得这些小规模的军队没有急着西进,而是滞留在各个城池。

极有可能是防止灾民生乱。

每次蝗灾,必然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到时候必然灾民逃荒寻求活路,由此引发的饥荒、动乱,能够直接冲垮整块区域。

其破坏性不亚于一场战争。

所以朝廷才会留一些兵力在有可能发生蝗灾的城县,以备不测。

没有发生蝗灾最好,若是真的发生了,极端情况下也只能采用武力,防止事态扩散。

看着没有人影的田野,张天不禁皱眉。

难道古人真的迷信到这种程度,见到害虫已经有泛滥的迹象,都不敢来捕杀?

很快,张天就看到了答案。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

张百万道:“先生,再走二十里就是夔州了。不过,前面人群很多,堵住了道路,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张天掀开马车布帘,向前一看。

只见前方田野里,一处庄稼已被蝗虫啃光。

在田野里,有一个简陋的庙宇。

从庙宇周围,一直延伸到大道上,全都站满了人,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瞧他们的穿着,都是当地农夫和底层百姓居多。

张天道:“百万,我们上前看看。”

“哎,好哩!”

见张天喊自己的名字,张百万感觉关系又近了一层,连声音都欢快起来。

“麻烦让一让……让我家先生过去……多谢……让一让……我家先生要过去……”

百姓在此聚集,只是举行仪式,并不是闹事。

见有马车自大道驶来,陆续挤出了一条通道,勉强能够通行。

张百万赶着马车,来到庙宇最近的路边,停了下来。

“先生,到了。”

“嗯。”

张天望向离路边二十几米的简陋庙宇,庙宇是用木头搭建,做工粗糙,显然是赶时间搭出来的,连门都没有。

庙中间,用竹篾、草秆、杂草等,做了一个两三米高的神像。

神像下半身像人,有双腿,上半身则是蚂蚱的样子,栩栩如生。

上面编织的草还泛着青色,显然是刚做出来不久的。

张百万主动跟路边的一位农夫搭讪道:“老乡,这是干嘛呢?”

农夫见马车装饰豪华,有些腼腆道:“回贵人,我们在祭蝗神呢。”

张天暗道不妙,问道:“祭蝗神?可是为了除田里的害虫?”

“噫……贵人,可不能这么说。”农夫脸色一急,“那是蝗神的徒子徒孙,只是饿了,不得已吃些庄稼,不能叫害虫。”

“我们请了夔州城的举人老爷过来,写了祭文,请蝗神将他的徒子徒孙收回去。”

“待收成之后,再正式立庙,奉上三牲祭拜。”

张天脸色一沉。

果然,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来了。

蝗灾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是迷信。

见到灾害不及时预防,趁蝗虫未成势之前捕杀。

反而在这里祭拜,指望那虚无缥缈的蝗神收了他们的徒子徒孙。

那后果可想而知!

张天迅速让AI查找了一些蝗虫的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后世,国内已经根治了蝗虫灾害。

偶尔看到蝗灾的消息,都是发生在非洲或者美洲等遥远地域,都是当吃瓜新闻看的。

根本无法体会到蝗灾有多可怕。

但有史记载,秦汉以来,及至明清,平均三两年就会发生一次蝗灾,规模有大有小。

最要命的是,蝗灾发生的时间,往往是在四到九月之间,正是“百谷长养成熟之时”,危害极大。

每当有蝗灾,往往就意味着饥荒、动乱、死亡。

很多时候,在史书上只留下短短的几句话:

“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

“是岁饥,人相食!”

但百姓也不是一开始就愚昧的,也想过无数种方法抗争。

但是,最终都是无力回天,只得屈服这种天灾,将之神化。

渐渐的,大家蝗灾与“修德”、“上天惩罚”联系在一起。

唐太宗时有吃蝗自责的故事,以示愿意承担失德之罪,莫连累百姓。

唐朝时的汴州刺史倪若水,曾公然拒绝御史灭蝗的指令。

并且还说:“蝗是天灾,自宜修德。刘聪时除既不得,为害更深。”

意思是说:蝗灾是天灾,修德才是唯一办法。前朝有个人叫刘聪,也曾经尝试除灭蝗虫,结果就招致了更大的灾难!

连皇帝、大臣都是这种思想,底层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看到这里,张天不禁头疼。

若是百姓能够解放思想,趁现在未成灾,全力捕杀。

虽然不能彻底消灭蝗虫,但至少也可以保住一部分粮食。

现在只顾拜神求上天帮忙的,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就在此时,蝗神庙前的小高台,一位身着儒服、年约五十的中年人走了上去。

手里拿着一卷纸,开始高声念道:

“夔州举人王守田,受百姓所托,祭告上天……”

念了这一句,看了周围一眼。

周围百姓顿时安静一片,肃容以待。

举人王守田满意地微微点头,继续念道:

“伏惟神明,锡福兆民,庇佑农耕,驱除螟螣。今日神虫,满布田野,食我黍稷,剥我仓癝。”

“民以食为天,神虫降凡,民众惶恐,寝食难安,不知失德于何处。”

“吾诚祈神,纡尊降贵,收蝗子孙,勿害庶民。田园失色,百姓焦心,神明岂忍视之乎?”

“吾等民众,顶礼膜拜,感念神恩,救民水火。愿神威临,恢复田园,重现生机。”

“吾等虔诚,神明鉴之,蝗灾退去,百姓安宁。自当奉上三牲瓜果,祭拜上神。”

“愿神明庇佑,世间安定,永无蝗灾。虔诚祈愿,神明垂怜,苍天有眼,庇佑世间……”

王举人抑扬顿挫念了一通,百姓更加虔诚,不得不觉跪了下来。

越是如此,张天越是头大。

祭文念完了以后,放到小高台上烧成灰,随风散去。

然后奉上祭品,又在那“人脚蝗头”的神像前点了许多香火。

百姓纷纷向王举人道:“多谢举人老爷。”

“王老爷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有他有跟神打招呼,今年蝗灾应该能度过了。”

“不错,若是举人老爷写祭文都不管用,咱们这些泥腿子,那就更没办法了……”

王举人见百姓风评不错,满意地接过一个钱袋子,掂了掂量,也不打开看,就准备离开。

忽然一把声音传来:“王守田,你就这样离开么?也不管祭文有没有用吗?”

“何人唤我?”

王守田暗怒,自己是举人身份,又有年岁,谁那么没礼貌,敢直呼自己的名字?

张百万大咧咧道:“我家先生问你呢,你能保证祭文有用吗?”

周围的百姓也用同样疑问的目光,看向王守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