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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笙三人面面相觑,三个人多属于那种见过大世面的人,哪里不知道陈琦这个所谓的全丰都驿农田灌溉工程是怎么回事。

只是那庞大的工程量和所需要的资金,根本不是他们敢想的。

司马笙咬着牙,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殿下,那样一个工程,如果是靠征徭役,恐怕人数不会少于三十万;而且,修建所需的资金,恐怕至少要数亿两白银。仅仅靠我们丰都驿的财税和人口,恐怕……”

陈琦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兄,莫慌。且听我慢慢说与你们听。”

“全丰都驿灌溉工程,看上去就像你说的,非常的庞大和繁杂,不管是用工还是用钱,都是很恐怖的数额。”

“但是在我看来,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麻烦。”

陈琦转头看向蓉丫头:“蓉儿,去屋里把丰都驿地图拿来。”

蓉丫头点头,快步进到陈琦的屋内,从床头上摘下一张牛皮卷,抱在怀里;蓉丫头回到凉亭内,陈琦已经让小厮将桌上的细点和茶杯茶盏都撤下去了;蓉丫头将牛皮卷打开,铺在了石桌之上。

陈琦起身,指着地图道:“如果只是单纯的修建防洪堤,防洪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这些水可是都白白的浪费了。修建丰都驿灌溉工程的目的,就是将这丰都河的水,有计划的利用起来,让他们为百姓造福。”

陈琦指着地图:“不过,想要建造丰都驿灌溉系统,首先要做的,就是治河。”

司马笙疑惑的看向陈琦:“殿下你说的是治河?不是修堤?”

陈琦点头:“是的,就是治河。”

“还记得年初,我带着三宝他们视察丰都河吗?”

三人齐齐点头,当时他们担心陈琦不会游泳,会有什么危险。几次三番的阻止陈琦亲自视察丰都河。但是,陈琦却根本不听他们的劝告,带着四名水性极佳的护卫,亲自去视察了丰都河。

陈琦看向宫恕:“宫叔,帮我给湘江府,吴州府,台州府三府刺史写信,就说我这个丰都驿主司,诚挚的邀请他们清明节来丰都驿吃酒。”

宫恕点头,将事情记在心中。

司马笙有些疑惑的看向陈琦道:“我们不找赣州府合作吗?赣州府也还有好几段边界毗邻丰都河呢。”

陈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赣州府刺史被我参了,估计一时半会无人能够递补空缺。所以暂时就不找赣州刺史府了。等到新任赣州刺史就任后,再找他聊一聊吧。”

司马笙和宫恕听完陈琦的话,两个人都是一脸懵逼。当然,这还是建立在他们并不知道陈琦和秦奕他们这一路都经历了些啥的基础上。如果陈琦他们将南归这一路走来的事情给司马笙和宫恕讲一遍,他们俩恐怕会疯掉吧。

陈琦轻咳一声,继续开口道。

“通过我们的视察和实地调研,我发现了一些问题。而解决这些问题,是有机会永久解决丰都河水患问题的。”

“丰都河的水流是分两层的,除了表面的那一层外,水下的暗流非常复杂,受地形影响极大。而这水下暗流又携带有大量的泥沙,泥沙堆积之后,丰都河的河床就会提高,”

“河床提高三尺,那原本修建的高一丈的堤坝,也就剩下七尺了;河床提高一丈,那原本修建的高一丈的堤坝就也成河床了。水在河床上面飘着,不发生水患那才叫见鬼了呢。”

“历朝历代都在修丰都河防洪堤坝,可问题是,如果不解决丰都河下面的淤泥和淤沙问题,不将那些积淤掏出来,那丰都河的河床就会不断的提升,丰都河的防洪堤也就修个没完没了了。”

“你们知道现在丰都河的淤泥淤沙有多少吗?”

司马笙三人面面相觑,迷茫的摇了摇头。

陈琦伸出两根手指:“两丈。”

“你们自己没有发现吗?丰都河两侧都是深沟,丰都河就像是一条飘在天上的河一样。”

司马笙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两丈……整个丰都驿现在修建的房屋都没有高度超过两丈的。还真就是陈琦说的,天上飘着一条河呗。

陈琦手指轻敲石桌:“我准备在丰都驿河曹坊下设清淤小队数支,每一队的人数在三十人到五十人之间。给这些人配备能够载重两千石的清淤船,让他们清理丰都河水下的淤泥和淤沙。”

“当然,这个事情光咱们丰都驿一家干是不行的,必须要拉上其他几府一起干才行。”

“我之所以让宫叔去请三府刺史来丰都驿吃酒,就是想把这个事儿定下来的。”

三人听完,全都明悟的点点头,终于知道了陈琦的意思。

四个人又聊了一阵子关于治农方面的问题,一直聊到申时末刻;太阳西斜,日头渐黯。蓉丫头让后厨做了一桌饭菜端来,又给四人送来两斛酒。

陈琦吃了一口菜,端起酒杯和司马笙碰了一下。

“商税改制和公共仓的设置试点已经快六个月了吧?你觉得情况如何?”

司马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笑着点头。

“非常完美。”

“按照《大元历》,商税共有二十一种,什么车税,马税,路税,货税,关税,城税,管税……反正就算是我这个银曹使,也记不太清楚,有的时候还得搬着《大元历》去收税。麻烦死了。”

“殿下提出的商税改制,直接将商税改为了入城税,收取货物总价值的一成;看上去比那些个二十税一,十五税一的税多了一些。但是真的把所有的税都折算下来,十税一的入城税,可以说并不多。”

“最关键的是,因为商税改制,商税的计算方法简单了,城门官计算商税也简便了很多。各国各地的商人,原本需要半个时辰才能通关进入丰都驿。现在从报关到通关,全套手续下来,最多也就是两刻钟的事儿。”

“那些外地来的商人,对殿下的商税改制可是赞不绝口啊。”

“最重要的是,以前的商税,满打满算能收上来四成就谢天谢地了。可是我们最近两季的入城税收缴份额可是已经达到了九成五;除了一些特殊的民生用品和殿下列举的免税商品外,我们可是一文钱都没漏过。”

司马笙喝了一口酒,有些兴奋的接着说道。

“至于公共仓库,那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政策,可以让所有参与者都觉得心满意足,都觉得他赚到了。”

“前段时间,南楚商会的会长楚宁请我吃饭;在酒席宴间,他可是一刻不停的夸赞殿下的英明睿智呢。”

“起初,我以为他想要走什么捷径,想让我帮他美言几句呢。后来才发现,他就是单纯的想感谢你。经过我和他的聊天,我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那楚宁是做生丝生意的,就是从南楚收购生丝,卖到苏杭等地,再由苏杭等地的能工巧匠将生丝织成丝绸。”

“在商税改制之前,他每次贩卖生丝,不说别的,光通关就得花半天的时间。再从赣州府租车,将生丝运往苏杭;如果遇上山匪,那基本上就是血本无归;就算是不遇上山匪,到了苏杭。‘货到地头死’那些苏杭的商人们也是玩儿了命的压价,恨不得让他赔的裤衩子都剩不下。”

“所以,去年年初,他曾经想过就不做生意了。用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娶个媳妇,买上几亩地,安享晚年。”

“但是就在他准备走最后一次商的时候,赶上了您建公共仓库。他将南楚的生丝运到丰都驿就直接卖给公共仓库了,回家算账,发现这一趟下来,赚的钱比之前走三趟赚的都多。”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提什么安享晚年了,生意做的也是越来越起劲,货物也不止生丝一样了,足有十多样。”

“现在那楚宁可算是发达了,年前的时候娶了媳妇,那媳妇只有十八岁,据说还是什么南楚贵族的女儿。”

司马笙讲的绘声绘色的,陈琦不禁腹诽,这家伙就算不算账,当个说书先生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殿下,我不得不说,你的智慧,让我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我敬你一杯。”

陈琦端起酒杯,和司马笙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陈琦将酒杯放下,微笑着拍了拍司马笙的肩膀。

“以后惊喜还会更多,你如果承受能力不够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

秦奕和宫恕听到陈琦的话,看着司马笙那略带嫌弃的小表情,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琦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既然商税改制和公共仓库的设置,并没有发现负面情况。”

“那就再试行一季,如果这一季过后,情况还是良好的话;就直接形成规条,按规执行吧。”

司马笙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做好可行性报告,让你交给朝廷报备的。”

陈琦点头,冲着司马笙比了一个大拇指。司马笙的存在,真的让他管理丰都驿省心多了。

陈琦伸手,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眼神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咱们说了这么半天,都在说好的方面。但是我接下来想要说的,恐怕就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了。”

陈琦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接下来,想要查封丰都驿境内的所有妓院和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