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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阳光从树荫间落下。化成点点星光,落在陈琦身上。

陈琦骑在雪隐驹的马背上,悠悠然的看着四周的风景。尉迟府的那场杀戮,虽然已经过去两天了,但是陈琦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散尽。

陈琦前世生活的华夏是整个蓝星最为和平的国家,相比于蓝星其他国家的战乱纷纷,华夏无疑算的上是一个世外桃源了。虽然会有那些‘公知’和行走的五十万在那里逼逼赖赖,但是都改变不了华夏是整个蓝星最安全国家的事实。

陈琦虽然从和平中穿越而来,但是却并不反对杀戮。陈琦太清楚了,他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无限接近于丛林社会的世界。法律在这个世界不能说没有,而是像方便面袋上的牛肉和大虾似的,仅仅存于纸面上。都说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真正能落到皇子身上的刑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琦扭头,看向秦奕问道:“今天司马笙应该就能带人接管西渊郡了吧?”

秦奕点头:“嗯。我今天早上收到了司马笙的飞鸽传书,司马笙他们今天正午到达西渊郡。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护卫司副使杜梨,协助司马笙整肃西渊郡军务和政务。顺便等到西渊郡事了后,押解尉迟礼和迟甲等人返回主司府。”

陈琦点头:“您再给司马笙传信,让他酌情宽恕尉迟嘉和其一脉的子弟。等到事了之后,准许尉迟嘉率领其一脉子弟离开西渊郡,至于他们最后落脚何处,就不需要再管了。”

陈琦轻叹一声,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天可怜见,我饶他一命,饶他这一脉一命。希望他们好自为之,做个善良的人吧。否则,就算我不杀他们,也自会有人杀他们的。”

秦奕闻言,认真的点点头。陈琦饶恕尉迟嘉这一脉,并不是说尉迟嘉没有罪,或者是尉迟嘉罪不至死。仅仅是陈琦念及其祖辈功绩,不愿意赶尽杀绝;而且尉迟嘉确实不算首恶,饶恕他和他这一脉的人,不会造成任何的不利影响。

所以,陈琦考虑各方因素,又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才网开一面,饶恕了尉迟嘉及其一脉子弟。

秦奕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少爷,这件事情该如何向陛下汇报呢?实话实说的话,会不会给您招来麻烦?”

陈琦摆摆手:“实话实说就行。不过,对于事情的叙述就要讲一些方式方法了。”

陈琦翻身,倒着骑在马背上,面对面的看着秦奕。

“比方说,在奏章中,您要由轻到重的将尉迟家族的罪状罗列清楚,而且要把西渊郡百姓所受到的欺压和凌辱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要去谈我们擒获尉迟礼,覆灭尉迟家的过程;特别是不能把我们在尉迟府的杀戮写在奏章上,否则就是我们自己在给御史们递刀子。那种蠢事咱们千万不能干。”

“在奏章的最后,你要痛心疾首的阐述,咱们是如何如何的念及其祖辈功勋,为了保全尉迟家的颜面,法外开恩的赦免了尉迟家族中,罪行较轻的一脉。”

“但是,你要在字里行间,有意无意的将尉迟家族的所作所为,跟恃勋而骄,恃宠而骄联系在一起,给我那皇帝老子递过去一把敲打功勋的锤子。”

秦奕听完,认真的点头。只是他真的不明白,陈琦如此殚精竭虑的除掉尉迟家,却不向朝廷讨封赏,这又是为了啥呢?

秦奕:“少爷,你出手制裁尉迟家,是符合陛下收拢军权的大政方针的。你完全可以凭借这份功绩,在陛下面前讨个彩头才是。”

陈琦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秦奕:“秦伯您和我是有多大仇,为什么就憋着害我呢?”

陈琦看着秦奕那满是疑惑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

“秦伯,您别忘了。尉迟家族是功勋之后,历朝历代,诛杀功勋和功勋之后,都会给皇室带来非议。毕竟刀子没有捅到身上的时候,是不会知道疼的,人们才不会管那个功勋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我们诛杀尉迟家族满门,这个事情不论是非对错,皇上都需要给天下人,给那些功勋世家一个态度。那就是皇帝陛下还是尊重功勋世家的,皇帝陛下不会将屠刀挥向功勋世家。尉迟家族的案件只是特例,是尉迟家族自己作奸犯科,冒犯了天威,而不是皇室要对功勋世家动手的先兆。尉迟家族不是杀鸡儆猴这幕戏中的那只鸡,所以那些猴子也不用自己吓唬自己。”

“所以,惩治尉迟家族只是丰都驿的政务,是丰都驿主司府正当履行职责和执行公务的行为。那既然是主司府的本职工作,所以皇帝陛下对主司府没有表彰,没有嘉奖,更没有封赏,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陈琦懒洋洋的倚靠在马鞍上,语气轻柔的说道:“相比于那如镜中花,水中月的封赏和彩头,我们现在急需要做的是,是脱罪,将甩在我们身上的黄泥甩掉,别让人误会那些事粘在身上的粑粑。”

秦奕认真的点点头,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难怪朝中人说,外放官员,都必须得长够了八百个心眼子;才能将官位坐的牢靠。

秦奕原以为这些都是那些外放官员们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的恭维话。现在看来,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这么多年来,他听说过贪官污吏,昏官晕吏为了讨封,将一些不属于他们的功绩往自己身上揽;也见过那些人为了逃避罪责,互相推诿抵赖,撕咬他人。那一幕幕丑陋的形象,秦奕见识过的太多了。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不仅贪官需要脱罪,连清官都要想方设法的脱罪。甚至是不惜将自己处心积虑所得来功绩拱手让人。

秦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累,真的是好累。官场上的那套是是非非,真的是让秦奕听着就觉得疲于应对。

秦奕将自己的心绪收拢,看向陈琦胯下雪隐驹的得胜钩上挂着的长刀。

秦奕有些好奇的说道:“少爷,您这把长刀用着还顺手吗?感觉如何?”

陈琦点点头:“还不错。这柄钢刀的锋利度是青铜剑的两倍,是生铁剑的一倍。”

“而且这柄长刀的配重做了调整,中心偏后,有利于变招和快速袭杀。是一柄不错的武器。”

秦奕点头,他在尉迟府见识过这柄长刀的威力了,那砍人如同切黄油般丝滑的感觉。让他这个武道巅峰高手都觉得脊背发凉。

秦奕催马上前,开口问道:“少爷准备给这柄长刀起个什么名字呢?”

陈琦眉心微蹙,略作思忖后开口道:“就叫戮杀吧。”

陈琦说完,看了眼不东边如影随形的乌云,轻喝一声:“走。要下雨了。”

众人起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