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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内缭绕着一股血腥味。

“信女愿用三十年阳寿,换我儿平安度过此劫。”

佟皇贵妃唇色苍白,面容憔悴的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光滑无尘的地板上。

“娘娘,娘娘不好了,福瑞公主……”

皇贵妃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可是公主好了?”

竹绘双眼含泪,咚的一声跪在皇贵妃面前,咬了咬唇,“公主、公主没了。”

“噗!”

皇贵妃一口血喷了出来,颤巍巍的站起身。

“为何?为何?为何没用?”

皇贵妃将手中的耳坠狠狠的砸在地上,“要你何用?”

“叮叮叮——”

耳坠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本身却半点损伤也无。

皇贵妃砸了耳坠,心中那股气一下子就散了,当即晕了过去。

这段日子,皇贵妃不断放血,没日没夜的跪在佛像前祈祷,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更是伤到了底子,现在大悲之下,伤及心脉。

竹绘抱着佟皇贵妃,“来人,快来人啊,娘娘晕倒了!”

皇贵妃再次醒来,听到的便是十公主的尸首已经送出宫外,她连小十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呜~~~”

佟皇贵妃一拳一拳的捶在被子上,声音呜咽,悲痛欲绝。

“娘娘,娘娘。”

叶赫嬷嬷抱着佟皇贵妃手臂,阻止皇贵妃的自残行为。

皇贵妃看着床帏上的彩凤,眼中恨意越来越浓。

“布木布泰,我要你为我儿偿命。”

竹绘大骇,急忙佟皇贵妃的嘴。

“娘娘!”

皇贵妃推开竹绘,一巴掌扇过去。

“放肆!”

竹绘直接被佟皇贵妃扇倒,跌坐在地上,嘴角流出丝丝鲜血。

十公主夭折的事,很快在宫中传开,各宫都往承乾宫送去奠仪。

德妃嘴角微勾,佟佳氏那贱人,竟然敢让她洗脚,不让佟佳氏尝尝锥心之痛,难解她心头之恨。

所有人都以为皇贵妃会一蹶不振,最起码也会心伤几个月来挽留康熙时,没想到皇贵妃半个月就恢复了以往的请安,不过精神不大好。

人一到齐就前往慈宁宫,倒是在慈宁宫待得时间尤其长,一度被传为贤妇的典范。

“太皇太后!”

这一日,众妃给太皇太后请安途中,太皇太后晕倒了。

太医神情严肃,脸颊上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如何?”

太医拱手,“启禀万岁爷,太皇太后似中毒了,此毒微臣从未见过。”

康熙当即封锁慈宁宫,又来一次搜宫。

今日请安的嫔妃全部被关在慈宁宫东暖阁,搜宫非常轻松,及至傍晚,康熙将佟皇贵妃带了出去。

温贵妃拽了拽玄徽的衣袖,“长柏妃,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不知,想来皇上找皇贵妃是有事要吩咐吧。”

西暖阁。

康熙负手站在佟皇贵妃身前,指着桌上的瓷瓶。

“这是什么?”

“太皇太后中的毒。”

佟皇贵妃声音平稳,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康熙难以相信的看着佟皇贵妃,“你为何要这么做?”

佟皇贵妃满腔恨意,“你害死我的小十,我杀她有什么错。”

“你真是疯了,皇玛嬷为何要害死小十,小十能威胁到皇玛嬷什么?左不过是以后多一份嫁妆。”

佟皇贵妃面色不变,其实那颗被仇恨蒙蔽的心已经在此刻醍醐灌顶,不过布木布泰对她下药的仇也不能不报。

“我杀布木布泰也是为了姑姑。”

康熙疾言厉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皇贵妃转头直视康熙,“我没有胡说,布木布泰为了保证科尔沁的地位,害死了姑姑,否则为何你刚刚登基,姑姑未享几日福就病逝了。”

皇贵妃哈哈大笑,“说什么思念先帝,先帝在世也不曾对姑姑有多好,这宫中的贵女哪个不是经过家族严格教导的。”

“佟佳氏!”

“你为何不让我说完,其实你也知道,这宫中没几个人是真的爱你,你为了传宗接代,她们为了太后之尊。”

“放肆!”

康熙一巴掌将同皇贵妃扇在地上。

皇贵妃也不起身,坐在地上,嘴上还在刺激康熙。

“你知道后宫没几人真心爱你,即使你知道赫舍里氏真的害死不少皇嗣,但她是真的爱你,都是为了你才做了那么多错事。

这天底下愿意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压根不在乎死几个孩子,你给了赫舍里氏尊荣,给了她独一无二的谥号。”

“闭嘴!”

康熙怒喝一声,“梁九功!”

梁九功推门入门,弯着腰,低着脑袋。

“将皇贵妃送回承乾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梁九功走到佟皇贵妃身边,“皇贵妃娘娘请。”

皇贵妃站起身,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康熙站了许久,让龙卫暗中查探孝康章皇后之死。

佟皇贵妃为了今日之事,筹备多日,康熙很容易在景仁宫佛堂观音像的眼睛中找到了证据。

一方带血的手帕,经过薛御医检测,这是一种名为春怨的毒药。

春怨会无限放大男女情爱,若心性坚韧之人会转移爱恨,对妾侍出手,若心性脆弱之人则会自怨自艾,伤及自身。

春怨当时是多尔衮搜到的,这世上除了多尔衮的人,也就只有太皇太后手中有存货。

对于这个结果,康熙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按照太皇太后的心性,若真是她害死了母后,景仁宫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怎会那么容易被他找到证据?

承乾宫内,浓重的药味缭绕不去。

“咳咳咳!”

佟皇贵妃将带血的巾帕丢入火盆中,“万岁爷可找到了那张帕子?”

“应该是找到了,但奴婢瞧着,万岁爷只怕不信。”

叶赫嬷嬷端上一杯温水,“漱漱口。”

皇贵妃将水吐进竹绘捧着的痰盂中,擦了擦嘴。

“太皇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这方帕子自然不会让万岁爷相信,姑姑的贴身嬷嬷也该出现了。”

皇贵妃看着窗外的圆月。

那年重阳节,她与赫舍里氏、钮祜禄氏在庄子上游湖,她不小心掉入池塘,被钮祜禄氏和赫舍里氏救下,回去换衣服。

为了不打扰两人兴致,一个人带着丫鬟婆子回去,不想在墙角发现了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

将人救下才知她是姑姑的贴身嬷嬷,一问才知姑姑的太后之尊背后是如何的步步惊心,血雨腥风。

“这宫中要说谁最恨本宫,当属乌雅氏,小十这件事必然与她有些关联,竹绘,你注意胤祚的情况,本宫要她血债血偿。”

竹绘低头应是。

娘娘真是疯魔了,德妃娘娘固然与娘娘不对付,但要在重重封锁中害死十公主,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