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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投笔觅封侯 > 第109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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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子都还没有去找你算账,你倒反过来教训起老子!江柳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施耐德一头雾水。

“当然,要不是你这小王八蛋,大嘴巴子,到处张扬江柳让几个人糟蹋了,搞得村里村外家家户户都知道,项家会退婚,江柳没人要?不怪你怪谁。王八蛋!臭嘴!”

“我不想活了。”坐在高昌林马背上的江柳一听,实在是羞得无处躲了。准备从马上栽下来,以头抢地,一头栽死算了。高昌林赶紧地一把将她搂住,“使不得,使不得,妹子。”

看他小舅舅一副言辞凿凿的劲,施耐德不做声了。看样子,江柳被卖还真地和其宿主,黄仲军有关。

虑及至此,也不打算再和那些人再作纠缠。把那五十两的银票往地上一扔,趁江柳爸爸和那老鸨去抢那银票的功夫,催马往街东头的鲍家祠堂而去。

鲍家祠堂在横山镇的东南拐上。东街头上的关公庙穿过去,往右一拐就到了。祠堂其实不只是祠堂,包括油坊。

穿过菜子油气味弥漫的祠堂,到后面才是鲍镇长的家。整座宅子建在一座小山丘上,因而屋基很高。

高高的麻石台阶两边,有两只石狮子蹲守着。

有几匹马拴在院子的东边拐角的马厩里,正有滋有味地吃草。西边上的八角凉亭里生着盆火,七八个川兵弟兄围着那火盆,边聊天,边嗑着瓜子,或烟吞云吐雾。显得十分地悠闲。其中的一个认得李阳,喊道,“过来摆会子龙门阵哉!”

“有事,”李阳苦笑着指了指,那两扇紧闭着的朱漆大门里面。

“有么子事呢,事情不过了么!耍下子呗。”

“真得有事,”李阳为难地一笑。示意高昌林和江柳牵着马在阶下等着。自己和施耐德则拾级而上。

走到那朱漆的大门前,就听得门里闹哄哄地。扣了扣虎钮门环,里面也没有人应。

只得敲重了些,门里面这才有所反应——然而也就是片刻的安宁,随即又热闹起来。

不得不再敲重些。这时,才听到有人牛叫一样断喝一声,“来了来了,敲什么敲!”

稍倾,有人把门打开,看上去是仆人的样子。吊着眼梢问向施耐德,“干么?”

李阳耐不住在旁边哼了一声。那人转眼一瞅,旁边还有个穿军装的,立马身子矮了半截。吊着的眉梢也变服贴,点头哈腰地打起了招呼,“长官好!”

“刘长官、张长官在不在?”

“在,进来吧,”有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分明还有些耳熟。

听到里面人的答话,那仆人赶紧乖巧地把右半扇门打开。放他俩进去。

就见那屋里烟雾弥漫,登仙一样。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只看见上半截身子,看不见下半截。因为大部分人都在喷云吐雾。

正中间一张麻将桌子,除了正在打麻将的四个人,“焐背的”就有七八个。就像是肉盾铠甲一样,将那四人包裹着。

透过肉盾和肉盾之间的夹肢窝,就看见一个头发烫成大波浪模样的少女正在抓牌,桃花眼一了进来的是他,再一摸自己手中的牌,大叫一声,“晦气!”同时,指戳着他的方向,大叫大嚷道,“我想今天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呢,原来这个家伙要来。你们看你们看,看到他,我就晓得抓到手里的不会有好牌,果不其然,光板!”说着,把那枚白板往桌子中央一丢,一副宝宝心里苦,有苦说不出的苦逼像。

坐在她对面的,则是那个穿着五四装学生模样的女生。见她面露面露愠色,不由得好奇,扭回头来一看,瞬时把嘴一捂,是忍俊不禁。

肉肉的女生,一笑起来,那身上的肉便跟着荡漾,散发着一股眼睛忙不过来,让人魂不守舍的魔力。

一听到那口细语莺声的吴侬软语,施耐德就意识到了,遇到谁了。一定是那个尖酸刻薄,喜欢找自己麻烦的“大波浪”了。

头不禁一痛。真是喜不双降,祸不单行。事情还没有解决,又碰到了个添乱的。

放眼望去,七八个人围观的垓心里,坐着两男两女。那个大波浪桃花眼美女,正对着门口坐着。左边是个穿军装的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标准的国字脸,两眼之间,一个“川”字深深地镌刻在眉宇之间。即使是在打麻将,仿佛也还在忧国忧民一般。

他的对面是个看不清年纪的胖子。座下偌大的太师椅分明已经盛不下他那庞大的体积,由紫檀饕餮纹的太师椅背后,扶手上面,满溢出来,或垂或挂在椅子外面。

他的脸上满堆着笑,就像年画里的那个骑着鲤鱼的小男孩子,笑得是那么纯真,那么地无邪。更像是弥勒佛的现实版。他也穿着国民党的将校军装。

也许是实在找不到能够与之匹配的大号军装,所以才勉勉强强地,屈尊俯就蹲在那里面,以至于扣子与扣子中间,都裂着一个大大的鲶鱼嘴,怎么合都合不拢。

背对着他的是那个留着齐耳短发,五四系的女生。当她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时,不知怎地,他的心头止不住一阵狂跳。那如水的目光,就像春日的池塘,潋艳的碧波里,有着无尽的缠绵。禁不住一阵小鹿乱撞。

与那个大波浪给他麻烦大了印像,正好相反,这个有着双下巴的女生,让他突然间又荫生了新的希望。至少在那一瞥之间,他没有看到敌意,而是一种特别而又神秘的温暖的温柔的情绪在心田上空弥漫。

四个人当中,有三个人脸上都可笑着,粘着数着数量不等的纸条子。有的贴在额头上,有的贴在脸把子上,有的则贴在下巴额上。看着就觉得滑稽。

李阳进门就是一个敬礼,高声道,“戴长官好,张长官好,433旅李阳前来复命!”

那个眉宇间刻着深深“川”字是李阳他们的旅长,戴长薪,就看戴旅长,冲着李阳挥了挥手,沉声道,“知道了!”

李阳愣了愣,心里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施耐德也是。

见两人都愣在门口,那个肥胖的一点,433旅另外一个团的团长张昌德,脸色马上一变,厉声喝斥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出去!”

“干吗这么凶啊,死胖子!吃了狠人屎么?”那个背对着他俩的女生,突地掩口一笑嗔骂道。一手掩口,另手遥遥地一指施耐德,“他可是我朋友!”

“你朋友!真得假的?”胖子讨好地谄笑着问。

“当然是真地。怎么可能那还有假,赶快陪礼道歉!死胖子,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那娇巧可人的样子,即便是骂人,在被骂的人看来,都觉得是一种享受似的。那就根本不是骂,更像是在挠你的痒痒肉。

“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啊,小姐!”胖子张昌德告饶道。

“就算他不是我朋友,你也不能对他这样凶神恶煞地。你不晓得我们刘家是从安徽出去的吗?怎么着他也算是我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小姐,你说得是真得吗?”戴传薪也忍不住好奇问。

“那还有假,我家的家谱上都写着呢,源自徽州。家谱上说,祖上自清军入关,建立满清伊始。我刘氏曾祖,不甘被满清统治,远迁至川西,与彝族同胞抱团取暖,因而繁衍至今。”

戴传薪道,“难怪湘主席在我们驻防安徽时,特别强调,我祖世居之地,拜托各位了!以为只是泛泛之辞,未曾料到,确实是祖居之所。哎,可惜的是湘主席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这么说来,你爸,还有文辉司令,祖上都是出自安徽了?”

“那还用说吗?”

“陈小姐,那你家是哪里人啊?”胖子这时回过头来问那大波浪美女。

“不巧的很,我老家不是安徽的。”大波浪出人意表地开了句玩笑,“我老家是浙江的,湖州人。太湖边上。应该是叫吴兴吧。我都没有去过。我是在上海出生,也是在上海长大的。”

……。

李阳不时戴张二人,之前催着找他要人。现在,怎么就不急了。他哪里知道,人家的儿子早已经回家了。

只是疑心张昌德,包括戴传薪,被两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心窍。一时忘记了他是为什么事过来的。所以,当戴传薪让他走时,他还不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张昌德骂他让他滚,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就走,还是提醒一下那两位,他们上午命令他办的事,他其实并没有办到。

因为他担心,那两个人只是暂时性地忘记,过后了又想起来,反而更加地麻烦。到时候他们不会说他们忘记了,而是会指责他打马虎眼,忘想蒙混过关。

所以即便是张昌德已经发火,他依然呆立原地,迟迟地不愿离开。

李阳不走,施耐德当然也不好走了。

他和李阳一样,路上做足了面对困难的准备,甚至都预想到了把命送掉。

单看眼前的两位川军高官,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胜似闲庭信步一样的轻松愉快的样儿,和姓鲍的镇长之间,应该已经建立了,自己和李阳之间至少差不多的友谊。

证明李阳之前所说的,遭遇到的空前的压力是不存在虚构的成份。

所以在路上想了那么多的辩解之词,脱困的方法,当然更多的是对于皮肉之苦的担心,也可以说是害怕。包括对性命的担忧。

施耐德走到李阳身边低声着问,“怎么办,走还是不走?”

“等一会儿吗?”李阳绷着的弦,并没有完全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