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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投笔觅封侯 > 第166章 码头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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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百般努力下,削猪佬终于不吭气了,默认接下去为日本人效力的这一事实。

“你把他们俩个带到安桑那里去,让安桑给他俩安排一下。枪吗,暂且不要给他们。过了观察期再说。不要给他俩小鞋子穿。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喜欢欺侮新来的。告诉安桑,我可是认真的。搞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宫本藏不苟言笑地吩咐那个姓齐的翻译道。

姓齐的把头点点:“是,宫本君。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

施耐德终于等来父子俩被那姓齐的,以及两名日本兵,带离悬崖小屋的那一刻。

那种吊在半空中的压抑感,一直如芒在背。

转身的那一刻心还是提的,迈出门的那一刻,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不料,背后一声突地传来一声断喝:“刚才你和你爸爸鬼鬼祟祟的在看些什么?”

心倏地再次揪紧。正准备回过头去说,突地脑际滚过一声响雷,“别理他!他是在诈你是不是真地不会日语呢!”赶紧地不动声色地往外走去,心里面却在感叹差一点就露了马脚。

“没有听到吧,小伙子,太君在叫你呢?”姓齐的指点着说。

“啊,”这才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跟我说话呢?”

见他在姓齐的点醒下,才回过头来,那鬼子小队长宫本,又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说:“去吧,没事。听不懂就算了。”这一句话不是对他说,而是冲那姓齐的说得。

岗亭里的鬼子,面目可憎地一直瞪视着他俩。临近了,其中有两个鬼子走出来。姓齐的迎上前去解释:“宫本君新招收得两名警卫,让我带下来去见……。”

那鬼子警卫并不言语,只是例行公事地搜起身上。搜他的鬼子,右下巴上长着一块红色的胎记。摸到他胸口那儿,面皮一紧:“八嘎!把手举起来。”

这一次他学乖了,并不马上反应。等着那姓齐的翻译。那姓齐的翻译过了,这才慢腾腾地把手举起来。等那鬼子从他的胸前翻出一只晶莹剔透的鸟蛋来,施耐德的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

他记得清清爽爽,亲手把鸟蛋送给他妹妹了。怎么还有一颗在身上呢?真得是太诡异了。寒毛都竖了起来。

“哟西!”那鬼子手拿着那枚鸟蛋,一时间爱不释手。挥挥手冲他们说:“走吧走吧!”

“鸟蛋还我。”他装腔作势地朝那鬼子要,明知是要不回来的。

“小老子唉,你要什么唉。先把小命保保周全再说呗!”那姓齐的汉奸拉着他的胳膊,往码头里面扯。

进了码头,护送他俩的鬼子就转身回去了。护送那是说好听得,其实是押送才对。

剩下的由那姓齐的翻译,带着他们父子俩,去见什么姓安的主管。

“这个安公公,可不象我。你俩个最好对他客气点。特别是你这个劁猪的大爷,管管自己脾气,要不然晚上被他按排人,塞江里喂了鱼,你们都还不知道怎么死得。”

“多谢提醒。”施耐德乖巧道。

码头上干活的许多同胞,把目光都转向他们俩个。眼神很复杂,有地抱着同病相怜,有地则咧着嘴幸灾乐祸,有的眼神迷惘,不一而足。

“看什么看,快点干活!”那些人的注目,换来得是一阵粗暴地打骂声。原来那些看似日本鬼子士兵的卫兵,都是本中国人。心里面一阵心酸,嘴里面不由得冒出曹植的那两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兄,安老板你晓得在哪里吗?”姓齐的问那些个卫兵当中的一个。

“呵呵,”有人暧昧的一笑,“还能在哪?当然是在食堂里喽,你懂得。”那姓李得冲着姓齐的嘴一拱,哒了一下嘴,笑出猪叫声,极其猥琐。

“懂懂懂!”姓齐不迭声地响应着,扭回头来对他父子道,“妈得啦巴子,正发情呢,我们暂且不去惹那头公猪。去了肯定要发火。我还是先带你们俩个到仓库,把衣服换了再说。”

“随你!”施耐德回应道。

父子俩随着姓齐的往码头北边去。凛冽的寒风从江面上吹过来,脖子处哇凉哇凉的,不由得牵挂起黄仲稻那帮人来。不知道他们到了荻港没有。

管仓库的是个戴眼镜的,与削猪佬年纪相仿的老者。一见削猪佬就先叹了口气,“哎--!”

“见我叹气,什么事不如意哦?说来听听。”姓齐的问。

“囔,”那人下巴朝削猪狫一拱,“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连削猪佬也来跟日本佬屁股后面混了。”

“你个秀才都跟人家日本人屁股后面混,我一个大字不识的穷逼老百姓,怎么就不能?”削猪佬不服气道。

“呵呵,在大家看来你削猪佬可是个有骨气的人。”

“不为五斗米折腰是你们读书人的讲究,跟我们小老百姓没有关系。我一个削猪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削猪佬嘴上逞强,眼睛瞟过施耐德时则带着怨怼。显然是觉得被他这个做儿子的拖下了水。

“是你介绍得?”那老者没好气地问那姓齐的。怨怼的样子,就像是善良的人,面对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息怒啊,老爷子,不关我事。他父子俩自己送货上门,事情发生了,我才知道。”

“这个是你儿子?”那老者再次动了动下巴,指向施耐德。

“嗯。”

“听讲你儿子刚刚结婚哎,这儿子不在家里跟新媳妇度蜜月,造小人。怎么跟你个糟老头子,一阵到码头上头来,过这亡国奴的日子。你这个老子当得好像有点失败唉。”

“还不是穷得慌,不挣一点钱,把小人造出来也养不活啊。”削猪佬少见地跟人斗起嘴来。

“我就怕你在这里蹲咯,外头那些养猪的人家,找不到旋卵泡的着急。”

“你还着急,你要是着急,我帮先把你旋下子。”

“呔,我这一把年纪,男女都不分了,还旋什么呢,浪费你手艺么!”那老头子说完是哈哈大笑。

“他你也认识?”出了仓库,施耐德问削猪佬。

“前清的秀才。孙村那边的。”姓齐的说。

“一笔毛笔字写得好。”削猪佬目视前方,认真道。

“劁猪得,没事过来跟我下下棋啊。”那老头伸出头来,朝他们的背影喊道。

“好了,听到了。”削猪佬把手抬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后头扬了扬。

“这里这么自由吗?”

“哼,累得时候能把你累死。闲得时候也能把你闲死。码头上就是这个吊样子。”姓齐的说。

施耐德心里寻思,累死可以理解,怎么还有闲死的时候呢。这里的鬼子难道不吃人了。于是问道:“怎么会闲死得呢?”

“桃冲那边的山里面,三天两头的窜水、瓦斯爆炸。动不动就停产。一停产,码头上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就闲死了么!”

“瓦斯爆炸我听讲过,那窜水是怎么讲呢?”施耐德不由得好奇。

“窜水就是两条不相干的矿道,一下子挖通了。有水的那条矿道里的水,一下子涌到没有水的坑道里来了。就好比发洪水。”

“比发洪水可恐怖得多。”削猪佬少有的共起情来,补充道,“发洪水,在地上头,你还有处躲啊。在地底下,你往里躲去。就是黄鳝你也没处钻去,分分钟就能把你头给夺了。”

“那那那,”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他们俩人口中所述的窜水事故,可不知怎地,他的眼前还是呈现出类似的灾难画面。相当地震撼,因而说起话来,都不免得口舌打颤,“那不就是每年都要死很多人?”

“你讲呢?”削猪佬朝他投来冷冷的一暼,那意思是你问得真是傻话。

“加加起来,哪年不死个百把人哦。”姓齐的感慨道。

“哎!”削猪佬一声慨叹,“下矿井当矿工,就好当兵上战场。站着进去得,就不晓得能不能再站着出来。我那时候不懂事,年轻,下去过。后来,你给我再多钱,我也不去了。”

“那是叔叔您有了劁猪的手艺,普通人家,穷急了。揭不开锅的,生大病的,不下去拼一把,哪个来救你哦。我家那时候还不是穷得咯急。”说完这些,姓齐的撩了一下眼皮,看看路说:“现在我再带你们父子俩个,去你那个安公公。”

进来后,施耐德就已经观察好了,码头里面的大体的布置。并一一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