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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在旁看着,连忙道:“贵人,这可使不得啊!”

肖翰道:“这有什么,孩子而已。”

那小孩接了,却没有自己吃,看了肖翰一眼,然后颤颤巍巍地跑到几个兄弟姐妹那儿,跟大家分着吃了。

“这孩子分别有让,老人家家里教导有方,日后有福了。”肖翰感慨道。

老人眼里含泪道:“只要这几个小的能平平安安长大,我老头就是立刻死了,也是情愿的。”

肖翰看过了此处的灾民,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就临时搭建的安置所来说,做得挺不错的。

“乡民安置得不错,林知县辛苦了。”肖翰道。

林知县受宠若惊,这还是这两日他陪着肖翰巡视,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夸人的话。

心里雀跃道:“这都是下官该做的,何谈辛苦,肖大人新官上任,事事亲力亲为,还要统筹全局,您才是真正辛劳之人。”

肖翰颔了颔首,没有再说话。

接着几日,便依次去巡视了受灾的乡县,还有实地考察河道。

之后虽还有雨水,但也不过二三小雨,雨季算是过去了。

接到借粮任务的汤光祖和张守阳不敢耽误,汤光祖还好说,面对商家,官员天生就有优势,一见朝廷做派强硬,也都不敢不借。

张守阳则是困难了些,浩州那头有沈钰和卫绍光在,有肖翰的关系,顺利借到了粮食。

而青州这边,还是不愿意多给。

张守阳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还是搬出肖翰的名头。

青州不少人还感念当年肖翰救治瘟疫的义举,巡抚又碍于其权势不敢得罪,便让人筹粮,不到三日,就筹集到了一批粮食,算是打发了张守阳。

张守阳借到粮食,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回来跟肖翰销命。

“下官嘴皮子都磨破了,就差给人跪下,总算借到了,加上汤大人的,足够半个月的用度了。”张守阳拭了拭额头上的并不存在的虚汗,大喘气儿道。

肖翰正在和河道监管袁培说话,闻言淡淡一笑道:“辛苦张大人了。”

张守阳见肖翰和袁培在看什么图纸,有意一探究竟,又不好擅自走过去。

肖翰问道:“对了,李东楠大人怎么不见,本官让他负责带领灾民分流一事,做得如何了?”

张守阳一怔,说道:“这个下官不清楚,要不我陪派人去请他过来?”

肖翰嗯了一声:“有劳你了。”

张守阳见他都没多看自己一眼,一直在跟袁培说着话,自觉没趣,转身出来,叫长随去请李东楠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李东楠才穿着官服,姗姗来迟。

“怎么了,忽然叫我来什么事?你的粮食都借到了?”李东楠没有先去见肖翰,而是先来到了张守阳的签押房问情况。

张守阳道:“千难万难,好在还是借到了。找你应该是问分流一事,你快去吧。”

李东楠应了一声:“行,那我先去了。”

“下官见过肖大人。”李东楠给肖翰行礼。

肖翰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李大人,分流的事如何了?”

李东楠道:“托肖大人的福,下官一刻也不敢松懈,如今水势总算是控制住了。”

肖翰微微点头:“太好了,只等控制了水势,就可重筑堤坝了。”

“此事确实刻不容缓,下官之前也和张大人、袁大人做了些准备功夫,只待水势控制了,便可分流筑堤。”李东楠道。

“这次本官便不欲分流筑堤了。”肖翰直接道。

“啊!?”李东楠诧异道,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带错了耳朵?

肖翰解释道:“泯普江含沙量大,一味采取分流的办法,只会使河道淤积更加严重。”

李东楠不知所措,喃喃问道:“可自古以来,泯普江治洪都是分流筑堤,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

“束水冲沙,以水攻沙。”肖翰语气铿锵道。

“束水冲沙,以水攻沙?”

李东楠一时迷茫不解,还是袁培在旁解释道:“肖大人的意思是收紧河道,利用水的冲击力,冲击河道底部淤积的泥沙,清淤防洪。”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东楠心里叫苦,做官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行!

好好的,放着几百年的古法不用,换什么新法子,这不是拿自己的仕途去冒险吗?

袁培却心怀雀跃道:“下官倒是觉得可以一试。江水含着泥沙,水势越大,携带泥沙的力道就越大,淤积在河道底部的泥沙就能被冲走。”

这事做好了,便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到时候青史留名,袁培怎能不激动!

李东楠再一次见识到了肖翰的独断专行!

改变一贯的治洪策略,竟然都不召集众官商议,也不通知,直接就下达了命令,让袁培负责带着一群灾民,就开始修筑河堤了。

益阳好多官员都不知道肖翰换了法子,还以为是在分流筑堤呢。

等到袁培的人在两岸修了近百里的时候。

众人这才惊讶发现,袁培竟然没分流,而是在原有堤坝的基础上,修了个劳什子缕堤。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

益阳的那些官员听说是肖翰的主意,也不敢去他面前询问,都来找上了张守阳。

“张大人,这你可得劝劝肖大人呐!”

“什么束水冲沙,闻所未闻!”

“这是在拿益阳几十万百姓的生计在儿戏啊!”

“他肖大人是天子跟前的红人,到头来他什么事没有,拍拍屁股走了,咱们可还得在这儿待着,咱们怎么跟朝廷交差啊?”

“张大人,您可是巡抚,得去去劝劝肖大人啊。”

张守阳扶额,没好气道:“好了,你们有话自己去找肖大人说便是,围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专给你们传话的长随!”

“我们去过了,可是肖大人根本不见我等,如何分说?”

“是啊,我等人微言轻,还得请张大人多多费心。”

张守阳道:“那袁培是有名的河工,他都没说筑堤束水有什么不妥,我一个门外汉能说什么,且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