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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锋家吃饭的桌很大。

但今天中午依旧不够看的。

舅舅一家人,举家而来,成年和没成年的男丁就五口,再算上两个女眷,足足七口人。

挤一挤,算是坐下了,凳子不够,去沈崇文家搬了好几把。

再加上秦锋死皮烂脸的不走,说中午饭后要找沈崇文请示,还有江国庆。

平时自己有小板凳的囡囡和小雨,此刻都乖乖的坐在各自母亲的怀里,只不过眼睛一直滴溜溜的打量着对面舅舅一家人。

孩子的眼中更多是好奇,而大人都淡定多了。

也都大致明白舅舅一家是来做什么的。

很明显,知道自己姐姐在城里好,过来投奔了。

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山中有远亲。

虎子和大哥,还在做饭,人多,今天必然做的都多。

饭桌上,沈崇文和秦锋有一答没一答的聊着。

母亲蒋秀琴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至少此刻已经不再哭泣,舅舅还在边上安慰着,只是声音极小,反正坐在对面的李星锋是听不清楚。

父亲李保国,笑眯眯的,也不说话,完全没有家长的样子,一副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

李保国清楚自己的能耐,这个家里,现如今老大和老二的“个子”都比他高。

老二李星锋就不说了,老大现在都不得了,大儿媳妇说,老大现在每个月拿回来的钱,顶七个万元户。

嚯!他想都不敢想,孩子赚钱的速度也太吓人了。

老二嘛,前几天江州日报,江州新闻都报道了,现在名下厂子就三个,还搞什么集团公司,据老沈说,现在好几万人都跟着他吃饭。

再说了,孩子们都大了,李星仪都上大学了,家里的事,让他们拿主意去吧。

“大表哥?”

“嗯?”中年汉子似乎很是局促,至少这样的局面让他很局促,不只是他,舅舅一家人,除了舅舅以外,都很局促。

“给大家介绍一下,家里人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俺叫蒋文明,俺媳妇李娥,俺娃狗蛋。”

......

说完后,便没了下文。

“二表哥?”李星锋不确定谁大,只是面相上看着年长。

“表弟,俺爹说,你和大海哥比我大,俺叫蒋文化,这是俺媳妇王莲,俺娃石头。”

“老三叫蒋文强。”

蒋文化的表现,要比蒋文明强一点。

李星锋笑着点了点头,舅舅一家人太紧张了。

或许是因为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从穿着上,说话上等。

“来,抽烟,我这个烟,好东西,一般人都抽不到的,这是干部特供的,是吧!沈大爷?”

李星锋把烟散了出去,然后个表哥表弟点上。

沈崇文笑着没接,把烟推回来。

“咦!小锋哥,你们这个烟没劲,啥味没有,还不如我们的汗烟呢。”蒋文化猛吸一口,没尝出啥味。

“干部就抽这个?这也不是啥好东西啊!”

蒋文化话还没说完,她媳妇王莲就伸手掐他胳膊。

“掐我干啥?我说的实话。”

哈哈哈哈哈!

“表弟,你说的没错,你是懂行的。”

“小锋?”蒋秀琴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开始张口。

“哎!在呢,您说。”李星锋赶忙应和。

母亲是个极其脆弱的人,经不起大的事,就像父亲之前在江州机械厂出事,她就完全没有主意。

父亲把母亲保护的很好,当然,也得益于这些年来,家里始终没有什么大事。

“这是你小舅舅蒋秀才。”

李星锋点了点头,而是等着母亲的下文。

而蒋秀琴却看向一边的李保国。

“老李,你还记得咱俩是怎么认识的么?”

蒋秀琴的话,让家里的孩子们都来了兴趣。

父母这是要讲他们的爱情了呀!

“咋认识的?”李保国念叨了下,然后开始努力回忆。

李保国:“你当时,包个头巾。”

蒋秀琴:“你带着一个蓝色的工人帽子。”

李保国:“你当时背着包袱,脸黢黑,看起来和逃难似的。”

蒋秀琴:“你当时骑着自行车,车把上还带着两个饭盒和一瓶酒。”

李保国:“我路过供销社,买了酒一出来,骑着车朝房子的胡同走。”

蒋秀琴:“然后呢?”

李保国:“然后就撞到了你身上,你当时在跑,身后跟着四五个半大的小叫花子,他们想抢你的包袱。”

“你死死的抱着包袱跑,我撞你的时候,你正回头看。”

“一转头,便和我撞了个满怀,我现在都还记得,你满脸的惊慌失措。”

蒋秀琴脸上浮现出笑容:“我记得,你当时骑着车,左右扭车把,想要避开,但还是没有。”

“然后,把你买的酒给打碎了。”

“你拉我起来,帮我赶走了叫花子。”

李保国眯着眼笑着不说话,蒋秀琴也是如此。

很俗套的偶然。

听到这,秦锋冲着李星锋挤眉弄眼。

“爸,然后呢?没下文了?合着你俩撞一下,就把大哥撞出来了?然后是我,最后是李星仪啊?”

“噗嗤~~”桌上的女眷率先绷不住,笑了出来。

李保国狠狠瞪了一眼李星锋。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后来,你妈又是给我道歉,又是感谢的。”

“把我的酒装碎了,她赔不起,就一个人蹲在墙角,着急的哭。”

“你妈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啊!”

李星锋点了点头,这是母亲的性格,善良,胆小。

“你妈这不哭还好,你妈这一哭,把当时厂保卫科联防队的人引来了,人家以为我耍流氓,当时也不听解释,就把我给带走了。”

“你妈作为当事人,也得跟着去。”

“审讯室审了我一晚上,你妈哭哭啼啼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联防队这才放了我。”

“但是,那帮杀才,把我饭盒里打的好菜好肉给我吃了。”

“知道这个情况,你妈蹲在联防队门口,又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说,赔不起了。”

“其实,我没想着让她赔我东西,我当时很肯定,你妈是跑出来的,可能是从家里,也可能是从大队上。”

“你妈的装束,一看就是外出的。”

“外出的人,都有介绍信的,那帮杀才翻她的包袱,没有介绍信,你妈也聪明,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江州市的,只是出来串个亲戚。”

蒋秀琴:“老头子,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