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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威远侯府 > 第455章 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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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杨士钰来不及谩骂,转头就找到尚书潘弥业,没曾想只换来一句:“分内之事,不当推诿,审清案件后即刻结案。”

韩绍睿尚且年幼,但绝不是个傻子,那般干脆认罪没有一句辩解,明眼人都知道当中肯定有问题。

杨士钰可以万分肯定,这件案子绝对是个圈套,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圈套。

但他似乎没有选择。

嫌犯主动认罪,案件没必要再审,只能结案宣判。

明知是往前一步是圈套,他却无法停止脚步。

“该死的江景辰,竟找我来当这替罪羔羊......”

杨士钰低声谩骂着罪魁祸首,心思不停转动。

上头越是逼着尽快结案,那就说明案件问题越大。

他知道岳父多半是清楚当中内情,奈何不肯透露半句。

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下一个人能够帮他。

在此之前,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拖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下衙,派人前去传信相约东市某间酒楼。

杨士钰焦急等待了许久,终是等来了想见之人,忙起身迎接道:“费兄,眼下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费兴仑抚须,摇了摇头,说道:“我原以为你之聪慧,定是不会蹚进这滩浑水,没曾想到老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

闻言,杨士钰反倒冷静下来,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费兴仑点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杨士钰将人引入座,又命小厮送来酒菜,率先连饮了三杯。

费兴仑神色淡淡,既不饮酒,也不开口言语,只静静的看着。

半壶酒饮罢,杨士钰自嘲一笑,说道:“我原以为娶了娴儿为妻是件好事,也愿意余生好好待她,可是......”

一杯饮尽,又连一杯。

杨士钰冷笑一声,说道:“费兄可知,我那岳父在我面前仍是以老夫自称。”

不需多说,只此一句费兴仑便知其意,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杨士钰自顾自说道:“他老人家要我与江景辰去斗,那我便豁出性命,哪怕挨了一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唯独不能接受拿我当外人,事事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言罢,脸上流露出几分怨气。

杨士钰接着说道:“他用我,又防着我,这算什么?我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费兴仑轻叹道:“当局者迷,你想不明白也正常。”

杨士钰稍显激动,询问道:“费兄,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费兴仑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今日寻我来仅是为了问个明白?”

说起正事,杨士钰瞬间收敛情绪,将今日公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费兄,你我多年交情,不能看着我往坑里跳,得拉我一把。”

费兴仑正色道:“这个坑,你必须得跳。”

杨士钰不解,追问道:“为何?”

费兴仑也不多言,只道:“既然你已经入了局,不跳的话,你的事就大了,跳了,反而会没事。”

杨士钰满心诸多疑惑,连连追问,奈何费兴仑不愿多说什么。

情急之下,杨士钰起身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费兴仑连忙上前搀扶,无奈道:“杨兄,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杨士钰苦笑道:“你我同窗,一齐落榜,又是在同一时间各入相府为幕僚......今日一跪叩首,非是以情义要挟,只求你让我死个明白。”

“杨兄言重了,快快起身,眼前形势还不至于如此。”

费兴仑强行将人拉了起来,重新扶入座,一番犹豫后,说道:“这一局实际上不是为你,也不是为江景辰,而是为圣上。”

杨士钰浑身一震,呐呐道:“怎么会是圣上?”

费兴仑起身弯腰行了个大礼,只当还了刚才那一跪,随后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你也别再继续追问,做好当下的事情。其余事自有我来处理,定会替你安排好后路。”

小惩?杨士钰眉头紧皱,询问道:“别无他法了吗?”

费兴仑摇头道:“是你主动跳进局中,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我只能保证会竭尽全力向相爷进言,仅是施以小惩,绝不会影响到你的仕途。”

杨士钰长叹一声,苦笑道:“若非是太过急心,我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跟江景辰斗上一斗。”

费兴仑直言道:“杨兄,你我至交,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如今多少是有些自负了!”

杨士钰不敢置信,惊疑道:“费兄何出此言?”

费兴仑回答道:“江景辰刚归京时,可以小看,或是忽视都没有错,当他升任监察御史时就该警惕,再到后来擢升工部郎中前往淮南道,应当引以重视。”

杨士钰略带吃味,说道:“那都是依靠圣恩,否则就算再有才干,又岂能升得如此之快。”

费兴仑y摇头笑了笑,长叹道:“你啊你,怎么就不想想圣上的什么人?若是庸才,又岂能得此重用?定是圣上看到了一些旁人看不到的,所以才会降下圣恩。”

杨士钰迟疑道:“就他?江景辰?我承认他有些小聪明,但绝对没到经世之才的地步。”

经世之才?

满朝文武能有几个经世之才?

费兴仑本不欲多说,但又撇不开多年情分,于是便耐着性子,说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看透背后的真相......你可知圣上要用江景辰做什么?”

杨士钰毫不犹豫回答道:“自然是想培养江景辰,用来制衡政事堂众位相爷。”

费兴仑直言道:“不是要用江景辰来制衡众位相爷,而是要用他来对付政事堂。从一开始你就想错了,你的......或者说咱们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江景辰,而是圣上。”

犹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杨士钰只觉得脑海响起一阵轰鸣之声,眼前豁然开朗,但也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随即又被一团迷雾笼罩。

“费兄,你这话是没错,但咱们对付不了圣上,只能去收拾江景辰,那么对手就只是江景辰。”

“杨兄,你是对江景辰有了执念,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需快快醒悟过来才是。”

江景辰只不过圣上手中一枚棋子,没有了江景辰,还会有张景辰、赵景辰,直至目的达成。

当今圣上何愁无棋子可用?

江景辰现如今已经是一步明棋,每走一步都在注视之下,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众位相爷之所以放任不管,不过是示敌以弱,用圣上的棋子来迷惑圣上罢了。

费兴仑暗自摇头叹气,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

回想先前交手,杨士钰从未占到过便宜,心中难免多出些许执念,虽不多,但足以影响大势。

目光越不过、看不透,一叶障目。

杨士钰长叹一声,压下纷乱的念头,悲泣道:“费兄,若是要我放弃对付江景臣的话,我……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