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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源听到冯紫英的话,虽早就知道对方不靠谱,却没想到如此。

他眼神凉凉地看了眼对方,看到那小子一缩脖子,这才转移视线看着地上的张华。

“你是这次府试的考生?”他用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张华,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此人司徒源还是有些了解的。或者说所有在康眠雪身边出现的人,他或多或少的都有了解过。

张华早在刘姥姥口中知晓公主驸马的丰功伟绩,哪里还敢不敢隐瞒,将自己的经历合盘脱出。

当日他说出愿意为了郡主娘娘献出生命并不是虚言,但是在如何能够未郡主娘娘效忠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若他只是个小小的庄头,对于公主娘娘来说,不拖后腿就好,哪里提得上有用。

“小生觉得,郡主娘娘千金万贵,能用上奴才的地方却是寥寥无几。”

张华语气淡淡,倒显出来几分文人风骨。

他经过多日的深思,到底还是不甘心只做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既然效忠,那么他就要成为公主娘娘收下最得用的那个。

而想要有用,无非是两种方法,一是经商,二就是科举。

张华家的那点家财,想要短期内得到足够让公主侧目的财富却是痴心妄想。是以,他便选择了能够最快改变阶级的手段——科举。

“罢了,你还是先将事情说明吧。”康眠雪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现在更关心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云娘。

她双眸之中闪过期待,总觉得这个张华能够带给他很大的惊喜。

果然,随着张华的讲诉,康眠雪发现云娘的身上果然有些特殊的地方。

她的父母倒还好说,都是普通的渔民,不提也罢,倒是未婚夫却是有些特殊。

云娘的未婚夫名唤水生,他们家本来是世代务农,家中也有些薄田,却跟这行船靠不上边,但是他偏偏从小水性极好。

按照云娘无意中跟张华所说,这水生水性极为厉害,可以在水中踏浪而行,虽有夸张但是恐怕也有几分真意,其必定是水性极好。

但是这个水性极好的人,怎么会淹死在水中,真的是传言中的意外么?

他自跟云娘定亲后,因为云娘她爹没有儿子,便把对方当儿子看,是以也带着他走上了水上生活。

本来若是这水生能安分守己的在河里打鱼为生,虽不说是能够因此富裕,却也是够他们一家的生活。

可惜人便是如此,贪心不足蛇吞象,那水生不知经谁介绍,竟然上了商运的船,这下子虽然赚钱多起来,却是也经常不在家。

云娘虽然欣喜未婚夫赚钱多,同样也担心对方在外面时间久了,会经不起诱惑。

是以便跟对方商量,要不要等两人成亲,便将这差事辞掉,两人还是打鱼为生。

水生本来不愿意放弃这赚钱的营生,云娘还为了这事儿没少跟对方争吵。

随着两人的婚期临近这事儿一直没有定下来,云娘本来已经绝望。

谁想到有一天水生突然回来说,自己跟介绍人说好了,等走完这趟他就辞工。

本来已经放弃的事情,竟然出现转机,云娘也是欣喜若狂,当下只专心的等水生回来成亲,以后便好生过日子。

可惜的是,就在那一次水生没有把命带回来,等到对方将水生送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泡肿了。

康眠雪听到这里,突然坐直身体盯着张华,面容无悲无喜。

张华被康眠雪吓得一愣,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只能喏喏停住。

康眠雪眯起双眼,语调中带着中难言的情绪:“没事,你继续。”

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张华也不敢问,只能继续讲诉后来的事情。

在水生死后,事情基本就跟云娘说得差不多。

不同的是,当时张华是知道云娘向河边树林而来,才下水的。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张华的路引在他溺水后还完好无损。

随着张华声落,冯紫英却是有些不耐烦,他盯着张华说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云娘?你这是说了一大通,整体一个没说啊。”

张华的话被打断,他也不生气,转头看着尚且一脸稚气,一望便知尚未及冠的冯紫英,拱手行礼却是一言不发。

这让冯紫英更生气起来,京城名纨绔的劲儿一上来,他就想挽袖子上。

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柳湘莲拎着脖领子给薅回来。

冯紫英还想挣扎两下,可惜他那些功夫却是差了柳湘莲一节,是以干脆都无法挣脱。

他哀怨地看着柳湘莲,仿佛在询问对方为何不帮自己。

柳湘莲此时已经懒得解释,只是不让对方乱动。

司徒源却是有些无奈,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接受冯唐的投靠,就冲着把儿子养成副样子的劲儿,看着就不靠谱。

他一眼让还在往前冲的冯紫英老实待在原地,然后才看着妻子说道:“雪宝,你觉得?”

康眠雪一笑,眼波如水,流转间清透非常,她看向张华:

“那水生是押送的什么东西?

是……盐么?”

看到张华突然紧缩的瞳孔,康眠雪点点头,既然如此也算是真相大白,只剩下一个问题还没解决。

倒是今日才发现,这冯唐之子却又几分有趣。

她笑着看着已经看起来脑子完全不够用的冯紫英。

忽然想起来远在京城的范若庭,两人都是有些外向的性格,形成原因却大有不同。

这冯紫英为人所娇宠,三代单传是以对其的要求不过是个活着。

而范若庭的身世要复杂很多,他看似性格与冯紫英有点像,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款。

将一时分叉的思维转回,康眠雪却是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毕竟若是直接问出,却是有些不合适,她不仅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最后还是觉得此言必须问出:“张华,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或者说,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

这才是事情的关键,在张华和云娘之间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那个人才是将三人串起来的线。

张华此时的脸色已经全无血色,他看着康眠雪却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说起。

想要隐瞒那人的存在,却是又无法欺骗自己认定的主子,张华只觉得自己如同钢丝戏偶,却是摇摆不定。

一旁的冯紫英这时突然将从柳湘莲手里逃脱,直接奔到张华面前,蹲下来看着跪着的他。

他嘿嘿一笑:“你要么好好回答,要么让小爷给你醒醒皮子。”

这番话,却是痞气十足,冯紫英自觉霸气十足,他挺挺胸膛。

张华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低头沉思。

看到对方这幅无视自己的模样,冯紫英磨磨牙。

起身就要跟公主娘娘要审讯权,此时他看得清楚,侯爷和公主之间,是公主说话算。

就如同他爹怕他娘,连个小妾都不敢有,果然爷们都是一般模样。

他同情的看看司徒源,倒是让对方一愣,心中不仅揣测这熊孩子又在想什么。

就在他要出声之时,张华突然张口说道:“娘娘,那刺杀小生的,和刺杀云娘的是一个人。

这一切是他告诉我的,也是他让我看着云娘的。”

康眠雪点点头,这事儿她早就从系统这里知道,当时系统将两人的对话也记录下来,是以康眠雪完全理解为何张华会将这件事情隐瞒。

她却是没有想过,张华的身世竟然也有着几分坎坷。

此时倒不是说这个时候,却是要赶紧将此事完结,自己一行赶去江南才是正理。

康眠雪看向司徒源,两人一个眼神交流,便知晓对方的心意。

司徒源吩咐萧子若再将云娘带过来,进行二次询问。

那云娘因赶了不少路,被安排到客房后吃了些桌上的点心,就蒙头大睡,此时过来时正满面桃花。

她有些窘迫,给坐在条案后的两人下跪后,才怯怯询问:“不知道贵人叫我什么事?

奴家知道的,已经一点不剩的说出来了。”

康眠雪也不愿意废话,她笑着说道:“我只问一件,水生死前可曾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你若是实话实说,我便送你回家,再给你五十两银子的奖励。”

听得康眠雪这样说,云娘舔舔嘴唇心中盘算,五十两够他们家活两年的,若是买了良田,能买到上等到两亩,中等竟可得七八亩。

这样一来,自家爹爹却也不用再去那江里来水里去的活计。

云娘的眼睛越来越亮,她仔细想着水生哥曾经说过的话。只是两人的话虽不少,她却不知晓哪些是有用的。

“奴家想要银子,只是奴家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有用的啊!”

康眠雪盯着云娘,看对方的眼角、鼻翼、喉咙、手指,发现并没有异状,倒是信了两分她并不知晓的话。

不过,更可能得是对方根本没注意,是以自然想不到,这便需要他们分辨。

“你慢慢说就好,仔细回想,他曾跟你说的话,就从他去船上给人当活计开始。”

康眠雪很有耐心地引导着云娘,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但是不努力下又怎么让她甘心呢?

这私盐之事,却是司空见惯,多有人以身犯险,是以康眠雪和司徒源也不太在意,只是常规盘问。

听闻此言,云娘点点头,开始回想跟水生哥的过往。

她看看身边面容依旧,气质迥然不同的张华,想到自己竟然被对方欺骗,心中越发怀念起对她体贴入微的水生起来。

再回想当日两人的情形,却是忍不住悲上心头,将两人之间的相处无限美化起来。

云娘擦擦眼角,仔细地回忆起来:“水生哥,他人很好,比胡华哥体贴百倍。”

她说着还用嫌弃的眼神看了张华一眼,然后才又微微抽泣的说着跟水生的往日。

“水生哥说,他们运的东西是盐,那些盐跟我们吃不同,都是雪儿一样的,他还说等有了机会他定然要想办法给我弄一包雪白的盐,让我看看,让我尝尝。

那种东西,跟我们穷人吃的那些却是完全不同的。”

康眠雪眼神一凝,打断云娘的话说道:“你再说一遍?你确定他运的是盐?还是雪白的那种?”

云娘本来正哭的起劲,听到康眠雪的问话,吓得噎住,锤着胸口好几下才缓过来,怯怯地点头。

康眠雪点点头,轻点桌面数下,然后才吩咐道:“继续说下去。”

云娘不敢怠慢,又继续他和水生的对话,包括对方给自己送来什么东西都说得有条有理。

听着对方的话,康眠雪一只手轻轻摇晃手中的折扇,少时便有些累,将折扇折起放在手边。

此时正是午后,虽开着门窗,却还是没有多少凉意,康眠雪自有身孕后身上却是燥热,是以普通人还尚可,她却是有几分暑意。

司徒源一直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康眠雪身上,见妻子如此,知道对方是不耐这暑期,他拿起扇子给对方打扇。

感觉到身上的凉意,康眠雪抬头看向司徒源,眼中柔情绰态。

冯紫英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胃,疑惑地看着柳湘莲说道:“柳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撑?”

柳湘莲此时连个眼神都没给冯紫英,他开始怀念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都孤单,现在想起来真是奢侈。

云娘仍旧一边哭着,一边唠叨水生哥的好,一时间室内却是带着些诡异。

“水生哥说,他这次去完就不干了,这次一定要多赚点,当时他说得那样信誓旦旦,还让奴家做了好多个小水肺。”

“停,你说你会做水肺?”康眠雪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云娘这里,沉声问道。

因是情绪激动,康眠雪没有压住身上的威势,云娘被吓得不会呼吸,冯紫英和柳湘莲也仿佛是见了猫的鼠儿。

只有司徒源还能镇定自若,他低头抚摸着妻子的后背,轻声安慰。

此时康眠雪也反应过来不对,却是缓和下来,在场的三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至于张华,早在康眠雪发作的瞬间,恢复成五体投地的模样

云娘此时却是被康眠雪快要瘫软在当场,她咬紧嘴唇,点点头:“是的,水生哥跟我要了很多的水肺,足有三四个。”

一旁的冯紫英揉揉胸口,缓了口气,压低声音在柳湘莲耳边说:“柳哥,公主娘娘好吓人啊,比我娘揍我爹的时候还吓人。还有水肺是什么啊?”

没等柳湘莲说话,司徒源盯着冯紫英呵呵一笑,漏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水肺是能在水下呼吸的东西。冯紫英,等会儿咱们去趟演武场,你陪爷松散松散。”

看着一脸不善的司徒源,柳湘莲又瞧瞧已经面如土色的冯紫英,他心底摇头,这孩子怎么就是记吃不记打呢?

康眠雪倒是没有讲两人的对话放在心上,她盯着云娘沉思,她忽然提出一个问题:“云娘,你的水肺上是不是有特殊的标记?”

云娘正惶惶不安,见康眠雪如此询问,立刻点头说道:“是的,贵人怎么知道?奴家没说过啊,凡是我做的水肺,上面都个云的标识,那是我娘给我画的,可好看嘞。”

看来应该就是那水肺,将这云娘牵扯其中。

虽她自己还恍恍惚惚,却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害死未婚夫的杀手。

康眠雪将线索连在一起,一条完整的因果线便链接在一起。

那水生恐怕是上了贩卖私盐的船,他若是好好干,也许不会丧命,但是他听了云娘的话,便想推出。

既然要退出,水生许是想要最后捞一把,便让云娘做了水肺,可能是想要偷食盐。

这便可以解释,水生是为何被淹死的,有那么多水肺,还能淹死这绝对不正常。

然后被发现,因此丧了性命,而那些人也在水生的遗物里,发现了那些水肺,有记号的水肺略一盘查便可以找到主人。

于是这些人又盯上了云娘想要灭口,可能最开始婆家让她过去守望门寡,就跟这幕后之人有关。

谁知道云娘竟然救回来了张华,更要嫁给他,也这让对方多了忌惮。

至于直接上门去杀人?当这个世界是话本么?

要知道,自古以来便有人命关天之言,在任期内若是出了人命官司,到期不破,却是上下连坐,且考核上也要大打折扣。

是以不少官员,宁可是屈打成招,也要将案件审结。

不过,这个却又漏出来个尾巴。

如此了解官场之事,又不肯在自己管辖内让云娘无缘无故死亡,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人是本地的官员。

想到这里,康眠雪心头却是一片乌云笼罩,这些人竟然真的贪婪成行,油锅里的钱也敢上手。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却不必要再吓唬对方,康眠雪唇边挂起笑容,对云娘说道:“我已经知晓了,云娘,你却是一路奔波,先去休息吧。

张华我会给他另外安排地方,云娘,你却不用担心那望门寡的事情,本宫自然为你做主。”

云娘此时哪里还想什么胡华为何变成张华,她只想好好回房去想想她家水生哥。

司徒源看向妻子,停下手中的扇子说道:“雪儿,你先回房,今日一下午却是累到你了,本想让你来散心的。”

说道这里,他有些懊恼,却是觉得又让妻子劳累。

康眠雪握住司徒源的手站起来:“胡说什么,我却是觉得一点偷不累,我先回房。”

她也不逗留,对于司徒源如何收拾冯紫英,她却没什么心情看这个热闹。

等司徒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已西沉,康眠雪正倚着床边看书。

司徒源凑过去一看,却是本古今注解,他一笑将书从康眠雪手中抽出说道:“从回来就看得?仔细眼睛累,我给你念。”

他的声音如同金声催玉,康眠雪听着不久便合上眼眸沉沉睡去,再醒来却是第二日。

吃罢早膳,两人对坐棋盘两侧对弈,康眠雪手中执着黑子,口中说道:“我们是先处理这边,还是等回来再说?”

司徒源等妻子下完,略一思索将一手“靠”推出:“全听雪宝你的。”

想着云娘这事儿,康眠雪也是一时之间难以决断,本来自然是应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可是偏偏江南案件尚在,若是晚去恐怕证据和证人都死光了。

可是若是不管,却也是到底觉得意难平。

“两日,我们再待两日,若是无法将此事完结,便先处理江南再回来。”

康眠雪最后还是选择了危害更大的江南官场。

对于妻子的决定,司徒源一直是我家夫人说什么都对,此次也是不例外,他点头称是:“昨日我已经将血滴子撒了出去,天津府的主事等会儿也会来送档案,两日的时间足够料理他们。”

对于血滴子,或者说对于司徒源,康眠雪却是完全的放心,没有什么秘密是他们不能探查到的。

只要对方确定做了此事,就不要想瞒过血滴子的眼睛,也不过是时间的快慢而已。

她对这个案件也是有些觉得有趣,这反转再反转的,倒是让她看尽了人心。

现在只希望后面的,也会如此有意思。

想到这里,康眠雪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仿佛是初升的朗月清风,将人心底的阴霾清理一空。

司徒源看着妻子,一时间竟然痴意起来,胸中似有千万言语,都不足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只能伸手握住妻子正在下棋的手,一时之间两人对望,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可惜,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两人情意相通之时,就听到一声娇喝:“哪里来的登徒子?”

康眠雪和司徒源两人都是一愣,司徒源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何人,竟然敢再此处高声。

康眠雪倒是瞬间便听出,这是迎春的丫头司棋的声音,却不知道这丫头发现了什么人,竟然冠以登徒子之称。

不过,她马上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司棋在,那未必迎春却是不在。

想到这里,康眠雪柳眉蹙起,吩咐身边伺候的绣橘赶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若是有他省官员,却是要说下,让他们速速退去。

司徒源也是点头,他本来想亲自出去,只是现在妻子没动,他也就没有心思出门。

平日事忙,却是难得有如今这般朝夕相对的时间,司徒源却是有些甘之若饴。

下棋被打断,康眠雪索性也就不再下了,左不过是两人其中一人胜负,到不必太过执着。

她看着窗外的花园,到底是几分放不下,站起身对司徒源伸出手说道:“咱们还是去看看,我却是有些担心黛玉受惊。”

司徒源点头应承,伸手握住妻子的手,两人相携向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