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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雍和帝轻笑一声,的确如此,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所有的巧合不过是千百次重复的精心安排。

只是为何青龙玉会毫无反应呢?

雍和帝看向崔御医,对于眼前这位跨越两朝的御医,他却不相信对方会毫无办法。果然,崔御医不过略一沉思,便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雍和帝一见,心中知晓,其定然是知道了这其中的秘密。

“很简单却是相生相克,单独的一件可能是无毒,也可能是低毒,甚至可能这毒压根就不会传染其他人,但是两者碰到一起变成了沾到中毒的剧毒。

围城倒是想见见那位奇才,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也算得上是毒学之上的开创者,实在是人中俊杰。

在这相生相克之上,算是被这位玩明白了。”

崔御医的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然而还是让雍和帝心中更加的深沉。

对方可以找到这种,让崔御医都赞不绝口的下毒方式,足以证明其人的特殊,而这种人竟然被贼子所利用。

只能够说对方的背景,要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加的危险,忍不住让他想起了那位传闻中的晋王之子。

其人手下倒算是人才济济,有着下毒的高手,又有着宫中的影子,倒是让他越发的好奇,对方的目的起来。

而且从对方选择,这毒药引子的方式便可知晓,对方定然是对宫中极为了解。

这青酱他最近却是经常食用,至于原因也并非不可与人言,那是因为他有些苦夏。

说起来他会苦夏,也是因为先太子的事,当时他与先太子俱是年幼,因一时言语口角,被对方罚跪在阿哥所。

后来虽说是被救了下来,然而到底是落下了病根,一旦进入这暑热之时,他便清减得紧。

几乎每日里都要靠着青酱,吃下一些蔬菜,不然却是半点胃口皆无。

而甄贵妃,则因为身体虚弱,是以不能够过多饮食肉类,这青酱乃是咸甜之物,是以甄贵妃也常拿来,就着一些磷虾之物,也算是进些荤腥。

可是谁曾想到,这不过是寻常之物,却是被人钻了空子。

雍和帝瞧着解释完,便一直沉默的崔御医,想要询问对方,此毒到底是何功效。

结果没想到,崔御医还未等雍和帝说出口,便转头看李无禄说道:

“也许可以试一下,李总管,我要的兔子呢?”

崔御医转头看着,李无禄便跟他要说好的兔子。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李无禄下意识的回答道:“老御医,您可是现在就要?”

崔御医看这李无禄的眼神,仿佛是看着傻子,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忌着,眼前之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这才压着性子解释:“不然还能如何?”

李无禄被怼了回来,也不着恼,他早知道崔御医的脾气,是以赶紧领命,却是让崔御医稍等片刻。

因李无禄早有吩咐,是以这兔子送来的极快,崔御医拿到兔子,便将送兔子过来的小太监退下。

他口中指挥着李无禄,让其将兔子的关节一一卸下,防止它会乱动,这才一步步的仔细实验。

很快,一幕令人惊呆的情况出现了。

被单独触碰手帕的兔子并没有中毒,青龙玉一直保持着淡绿的颜色,没有任何反应。

而青酱和手帕结合之后,再滴到兔子身上,秃子身上所放着的青龙玉,却迅速变成了红色。

“果然是如此,我的预料果然是对的,好厉害,好厉害,这下毒的手段,可算得上是天下少有。”崔御医赞叹说道,这人下毒的奇思妙想,可算得上是古今少有。

“所以说如若没有吃过这青酱,便是沾上鲜血也不会有事,但是一旦同时使用了,两者便会出现中毒的症状?”雍和帝面色阴沉,他此时已经确定,恐怕这就是冲着他来的。

毕竟这青酱,低等的妃嫔却是没有资格享用的,只有他与贵妃。

“只是现在便又出来了一个问题,贵妃体内中的毒,是她自己吃下去的,还是别人下给她的?”

雍和帝的脸色并没有,随着这毒药的下毒方式被解开,而好上半分,反而更加乌云密布。

他有一种直觉,恐怕甄贵妃是自己吃下毒药的。这个想法,僚绕在雍和帝的心头,如同一块大石一般。

崔御医想了想雍和帝的问话,这才带着一分谨慎说道:“这个却是要属下拿回去做仔细的分析才好,毕竟独有万种,实在是一时之间难以分析。

不过只看着这东西的下毒方式,便可知晓它的功效,这毒乃是慢性毒药。再结合甄贵妃发病的状态,恐怕这毒那是让人渐渐衰弱,带着毒入骨髓,这才不治而亡。

是以看起来,可能会是忧思过度而亡。”

崔御医此时收了老顽童的模样,面容之上显出郑重,他身施一礼,这才将自己的判断仔细说明。

然后便又补上一段:“陛下虽说此毒乃是慢性毒药,然则地下龙体为要,还请您一定先行解毒。”

崔家百年之前,便开始专攻于各种毒药、毒物的破解,这用食物组合之毒,他却是第一次见道。

是以他难免会怀疑,这毒药是否真的如同想象中的一般,乃是慢性的。

若是一时判断失误,到时却是会使得,雍和帝陷入危机之中,崔御医极为干脆的劝解对方。

“连崔御医也没有办法将此毒完全控制吗?”雍和帝皱紧眉头,他总是觉得这组合之毒,似乎哪里听说过,只是这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雍和帝此时已然下定决心,绝对要抓住那个下毒之人,并非是因为他自己,而是这些下毒的方式流传出去,却是会引得大乱。

他默不作声地将青龙玉拿起,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将上面那几滴鲜血的痕迹仔细的擦干。

眼神之中,平静无波,然而慑人的压力,却在房中无声无息的蔓延,让人只觉得呼吸困难。

崔御医聊起袍服跪在地上,李无禄也紧跟着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李无禄扭头瞧了一眼,浑身哆嗦徒弟却并未说话,只是将手背在身后,对其示意其赶紧滚出去。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养心殿的殿门。

好半天雍和帝才缓缓长出一口气,口中叹息道:“若是此时雪儿和阿源在就好了。”

他难得的一丝情绪外露,还未来得及掩饰,便听到崔御医说道:

“这起子小人,恐怕那点子心思,全都在下毒身上了。皇上倒是不用生气,这两件东西,我拿回去仔细的查看,只是还请陛下赶紧解毒为上。”

崔御医说罢,将青酱取出一部分,放进自己药箱中的瓷瓶之中,与那刚刚放进去箱子中的一份手帕放在一起。

他将东西整理好,这才仿佛想到些什么,瞧着雍和帝说道:“万岁爷,虽说已经知晓了,但您身边的这几份东西还是销毁的好,毕竟若是有人拿来害人到底也是个麻烦。”

崔御医再次的劝诫道,所以说,他心知雍和帝是个极为有主见之人,然则作为医者,他却不能看着对方,随意的以身犯险。

雍和帝自然知晓,他沉默了一下,这才盯着崔御医说:“老御医,还请起。朕倒是想要知道,这毒需要多少天才会有所反应?”

这其中的味道,不管是崔御医还是李无禄,心中都是知晓。

崔御医想了一下,便询问:“那账册之上可有记载,贵妃娘娘却是从何时,开始使用青酱的?”

李无禄听到此话赶紧翻阅着账册,上面果然标注的极为明显:

“却有着记载,这个月贵妃娘娘共计叫了六次,而万岁爷则是十次。这样算来应该从最开始的时候,贵妃娘娘已然中毒有了十几天了。”

崔御医略微琢磨了一下,这才有行礼说道:“陛下却还请给老臣三日时间,若是三日之内,老臣能够研究出来。便不需陛下直接解毒,然则若是三日之外,还请陛下龙体为要。”

雍和帝点了点头,这才让崔御医离去,看着对方的背影,他的眼眸深幽其中,满是探究。

李无禄将崔御医送出门外,又吩咐跟着的小太监,赶紧把那些兔子送到崔御医府上,安排过后这才又回到殿中,瞧见雍和帝满目阴沉的模样,如同鹌鹑,不敢多言。

他却是极为自觉地跪在地上,等待雍和帝的审问。

等雍和帝回过神来,却看见李无禄已经跪在地上半日,清瘦的身材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他瞧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声说了一句:“行了,赶紧起来吧。”

李无禄听到雍和帝的吩咐,这才站起身,心知自己已经被陛下原谅。

他用袖子擦拭下眼睛,此时却是已经眼眶通红,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将李无禄原本的信心,打击的无地自容。

“陛下这次乃是奴才的罪过,奴才不求陛下原谅,只求陛下留奴才一条命。让奴才找到那下毒之人,到时让奴才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李无禄此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安静从容,整个人仿佛是块爆炭一般

然而雍和帝却看得分明,这块爆炭之下掩盖的,却是深深疲惫。其实这也正常,实在是今日发生的太多,大悲大喜之下,却是难以维继。

雍和帝本就不是喜爱牵连无辜之人,更何况此事却是做得天衣无缝,哪里会迁怒于李无禄。

他瞧着李无禄是位置可否只是轻声地吩咐道:“去问一下雪儿和阿源,他们两个大概何时能够回京,就说朕想念他们。”

雍和帝此时的语调,却是泄露出一丝想念,只是这思想念隐藏的极好,除了李无禄这种,跟随其多年之人,根本无法发现。

“奴才这就去,咱们今日八百里发出去,明儿公主娘娘就能接到。”李无禄掐算着时间,此时已经天光微明,一抹晨曦在月色与日光之间交相辉映,竟形成了难得的日月双悬的模样。

雍和帝少见的面露一丝疲惫,他挥挥手示意李无禄,下去自行处理。

李无禄瞧见雍和帝眉宇间的疲惫,关切的询问:“万岁爷,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

雍和帝轻轻摇头,此时已经天明,哪里还有睡觉的时间?今日又是大朝的时候,他万不可显出疲惫之态,不然那些朝臣还不知道说些什么。

况且昨日半夜,他又急忙召唤崔御医,这一番定是会惊动不少人,他如今却是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去给朕沏茶来,要浓浓的。”雍和帝挥挥手,让李无禄赶紧自己该忙什么去忙什么,而自己则只是揉揉眉心,将重要的奏折,拿在手中翻看,以防止出现错漏。

这一日的早朝,果然如同雍和帝的所料,只瞧着这一些个子眸中闪烁探寻的臣子,雍和帝却是心中冷漠。

足足又忙到了接近午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李无禄似乎被打疼了,他的动作快得让人摸不到头脑,仿佛一夕之间原本淡定的暗卫,如同蜂群乱舞一般,无数的信息在暗卫之间相互流转。

很快一条条信息便被清理出来,其中一个倒引起了雍和帝的注意。

“死了?”听到李无禄的禀告,雍和帝挑起了眉毛,这人死去的时机,可真是……

刚刚调查完,人就没了,未免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李无禄也是苦笑,他此时却是只觉唇角带着一丝红肿。

“正是如此,这人死的时候却是有些离奇,那是昨个下午,一时想不开便投了井。

而若是问到底为了何事,偏有一个人都说不上,此人乃是景仁宫的姑姑,也算得上是极为体面,然而却不知为何死在这个时候。”

李无陆地上一份奏折,这上面却是写着,当日与甄贵妃有有着交集之人。其中排在第一的便是此人,即当日有两次机会与甄贵妃在花园相遇。

宫中之人多有自己的规律,皆不允许随便串宫,像这一类的到处行走,实在是让人觉得其中充满诡异。更不用说,投井自尽实在是让人想不想歪都难。

“要么是死人那是弃子,要么便是故意模糊视线的。”雍和帝语调冷淡,不过如今的他却是没有什么兴趣,一一仔细详查。

随着雍和帝下旨,宫中却是出现了风暴,一批批人神秘的消失在,往日的众人眼前。

这番举动却显出了大相径庭,一时之间,原本聚焦在江南的视线,忍不住都转移向了宫中。

除了那封被送到江南的信件,其他的人根本不知此时的雍和帝,竟然拿自己作为赌注,以期能够将幕后之人钓出。

与京中的连日阴雨不同,此时的江南,却是少见的露出了连日的骄阳。连着七八日的雨季终于过去,头顶大红的太阳显现出自己的羞涩让人睁不开眼。

行宫之中,此时只有知了不停地鸣叫,黛玉坐在窗前正奋笔疾书。这两日间,她除了一举攻下男配,更是从已经恢复神智的甄老夫人那儿,知晓了不少当年之事。

然而此时甄老夫人到底还是因为多年吃药,是以许多事情却是懵懵懂懂。不过也是这些日子的锻炼,她却没了往日里的急躁性格,沉稳了不少。

倒是让康眠雪一见,便觉得对方此时的模样,却是比往日更加让人心疼。

她将手上这一份手稿,写完最后一笔,吹干上面的墨迹,这才小心的将其放在一边。

此时相似的书稿,摆满了她的一半书案,黛玉有些呆愣的盯着面前的书稿。

“姑娘?”紫鹃却是有些好奇,她却不知对方为何会如此,明明一切都很好,事情也是极为顺利,然而偏偏却瞧见自家姑娘越来越不开心的面容。

黛玉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丫鬟,却是未曾停一下手中的动作。

见对方问得急了,这才摇头说道:“却是没事,只是莫名的觉得心中有些忧虑,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胸口,却是觉得心跳如鼓。

“姑娘?明明如今咱们一切顺利,姑娘这案子查的,连几位大人都说好呢。

更是又送了姑娘个,女诸葛的称号,又为何如此闷闷不乐?”紫鹃却是一时迷惑,是以轻声的询问。

此时她手上正拿着冰好的西瓜,这瓜瓤绯红上面零星点墨,放入口中却是香甜沙爽。

黛玉接过一块,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只觉着一阵凉爽,甜意自喉间落入肚中,却是将心头的燥热抚平少许,她这才轻声叹气:“也不是,只是每每只觉得,此事并非如我想象一般简单。

其中定是有着非比寻常的过往,然而我却无能力将其展现,实在是觉得自己挫败得紧。”

黛玉本就是心性高洁之人,平日里那些不过是并不在意而已,此时真的认真起来,却是难得的有些较劲儿。

如今她已经将甄夫人,以及甄大人二人的口供,搜集的差不多。他们二人在江南,可算得上作恶白骨累累,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未曾在其中发现什么太大隐情。

这却是让她有几分焦急,虽说信件上面并未有写明时间,然而随着江南甄家案件的渐渐进展,却是让她焦急起来。

眼前的一切,却无法与人言说,毕竟姊妹之中,却是只有她一人得了,水镜先生的试炼,若是在为此与众家姐妹商量,实在是难免有炫耀之意。

辗转反侧之间,黛玉只觉得眉心疼痛,紫鹃瞧着黛玉如此也是焦急起来。

“姑娘越是觉得,不知该如何,为何不去询问一下公主娘娘?”手中托着冰镇酸梅汤托盘的云竹,刚一进门便听到紫鹃的话,这才直接插嘴说道。

她乃是羲和长公主特地训练出来,放在黛玉身边的贴心人,是以一旦出事,下意识的便直接会选择询问旧主。

黛玉抬头看一下云竹点了点头,她也是心中明白,此时最该做的,便是应该去寻公主娘娘解决一二。

然而这两日,公主娘娘似乎繁忙的紧,根本无暇照顾几人,如今已经是第二日未曾召唤他们一起。

紫鹃心灵聪慧,一见黛玉,眉宇间的踟蹰,心中马上明白主子所纠结之事。

“云竹,你往日乃是公主娘娘身边之人,可曾知晓娘娘最近为何繁忙如今?已有两日未曾召唤,众位姑娘。”

紫鹃的话说的极为明白,听了这句话,云竹也没说话,只是微微簇起眉头。

如果说这事儿,倒也并非是不能与其言。

“这事儿只跟姑娘说,却千万莫要和英莲姑娘说去。

咱们公主娘娘,这几日之所以会忙得不见人影,那是因为原本在封家村的,英莲姑娘的母亲甄夫人突然失踪了。”

听了这句话,黛玉一愣,她却是第一次知道,英莲竟然母亲尚在,然而其母此时尚在,为何竟不来见她?

云竹瞧了瞧门外,似乎有着未尽之言,紫鹃心中清楚,赶紧将那房门大敞。然后这才对其点了点头,自己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耳中听着二人说话,眼神却盯着外面。

云竹见紫鹃如此,这才放下心来,凑近黛玉身旁轻声说道:“这事儿,我也是听云瑶姐姐说的,之前之所以未曾将甄夫人接来。那是因为当时情形复杂,甄夫人若在封家村,却不会被人所注意,是以只是命人暗中保护。

可谁曾想到,这次却是阴沟里翻船,派去保护之人,不过半刻,便失了姑娘母亲的踪迹。

如今却是正在低调的查人呢。”

黛玉听闻此言,她此时是觉着,这位甄夫人未免太过可怜,而英莲则更是如此。

且不说小小年纪便被拐子拐卖,好不容易找了回来,父亲又下落不明,而母亲为了保护其便未见面。结果刚刚有些安稳,其母便又失踪,真真是无奈之极,人世无常。

“这事儿却是何时发生的?”黛玉听闻此言皱起眉头,她直觉此事,却并非是什么好事。甚至可能其背后,有着更为深远的意义。

提起英莲之母,黛玉便想起甄夫人,此时甄夫人虽说服用了崔御医的汤药,多少恢复了一些神智,然而黛玉仍旧对其有着一丝本能的抵触。

她也从私下和崔太医探讨过,这种药物到底是否可以将人心完全控制。按照当时崔太医所言,虽说这阿芙膏可以控制人,可是却无法完全控制人心。

也就是说甄老夫人从一开始,也许未曾想要做下这些恶事,然而心中定然是有着恶念的。

是以她却忍不住想,在整件案件中,甄夫人真的是如同甄大人所说的那般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