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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筝的话其实也有些模糊,至少在长生帝君看来,有些夸大其词,甚至有些不知所云。

但他心里有明白,她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胡言乱语,沉吟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先下去看看。”

说完他也不理会谢筝二人是什么反应,径自跃入了水中。

谢筝:“……”

谢筝的沉默,被慈音看在眼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也发觉了他的不对劲?”

闻言,谢筝偏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也发现了?”

没等慈音回答,她继续说道:“我在长生神殿见过他的残魂,那个时候他给我的感觉,与后来复生之后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摇光说他喜欢那位行刑者,实际上,通过我的观察,我并没有发现他看向我眼中有多少感情,甚至都没有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的感觉,他的所有行为,都好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一样。”

慈音微微一怔,转瞬笑道:“你想表达的是,像是一个不甚熟悉他的人,在笨拙地模仿和扮演长生帝君的身份吗?”

谢筝立刻点了点头:“没错。”

慈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半晌,才缓缓问道:“如果我们见到的长生帝君是假的,你觉得他...会是谁呢?”

谢筝:“?”

她怎么会知道?!

反驳的话正欲脱口而出,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她豁然明朗起来:“我知道是谁了!”

不等慈音发问,她立刻说道:“你还记得我说我被一个老头骗了吗?”

“我现在才发现,我在长生帝君身上看到的所有怪异之处,都和他有关系。”

顿了顿,她又有些苦恼:“可这只是我的猜测,怎么验证是个问题,如果怕直接问的话,他肯定不会承认的,我也不可能真的和他在这里打上一架。”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声音也压低了几个度:“水底的东西活过来了。”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慈音终于明白了她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感受到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眉头也拧了起来:“你先不要着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让我想想。”

听他这么一说,谢筝立刻抿唇不说话了,就怕打断了他的思绪。

可就在这时,原本平静下去的寒潭水面,再次荡起了波纹,虽然不怎么剧烈,但肉眼可见的,原本还算清澈的水底,逐渐漫上一层又一层的黑灰色污浊。

她明显有些愣住,等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时,她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根本不是什么污秽,而是血啊!

意识到这个时候,谢筝都惊了,连忙去看慈音,见他也盯着水下的动静,便开口道:

“情况不对,他不会在水下遇到危险了吧?”

听到她的话,慈音抬眼看过来,平静地说道:“下面没有活物。”

谢筝立刻沉默下来,倒不是担心长生帝君的安危,毕竟慈音所言不假,这潭水之下,已经没有一个活物了,包括死而复生的长生帝君在内——

这句话的意思是,其实从他复生之初开始,就不是真正的死而复生。

虽然他身上的确同时具备长生帝君的能力和记忆,处理起长生天的诸多事务,也信手拈来,甚至没有让最亲近的七星中人发现异常。

但谢筝却一直觉得有些怪异,直到刚刚她才终于确定,至少复生的不止是长生帝君,还有其他借了他的身体活了过来。

方才感知的那具尸体,也非凡物,甚至不比身为七神座之一的长生帝君的身体差。

所以,长生帝君下了水之后,那个东西,也从他的身体里离开了,这也是慈音之所以如此笃定,下方没有活物的原因所在。

可离开了那东西,长生帝君还能维持着复生的假象吗?

谢筝很是怀疑。

水中的灰褐色血迹越来越深,清澈的潭水也被染上了恶臭难闻的污秽之气。

谢筝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蹲在了水边,指尖转瞬凝出一道细小的剑影,剑身上还有奔躺的天雷之力。

剑影入水,转瞬就消失不见,像一尾灵动的游鱼一样,潜入了潭水深处,帮助她探清下方的情况。

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慈音见状,也学着她的模样,蹲在了她身侧,说道:“可发现什么了?”

谢筝闻言,转过头去,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没什么发现,不过见到了一个熟人。”

慈音一怔:“熟人?”

谢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芥子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根染血的凤簪出来,在慈音面前晃了一下,笑问道:

“还记得这个吗?就是让何滨看到长生希望的那位人神。”

“我方才看到了那具尸体——不,现在不应该称之为尸体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再次活了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微微一顿,然后换了个说法:“或者说,有人借用了这具身体而已,至于活过来的到底是谁,还不好说。”

她的话音一落,水面再次涌动起来,那只小巧的剑影,转瞬便从水中飞了出来,直奔着谢筝面门而来,却在离她只有几寸远的距离时,骤然顿住,而后便消散不见。

浑浊不堪的潭水再次晃荡起来,但这回没有持续太久,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从水中浮出。

瞥见那张还算明晰的脸庞,就算身体腐烂得再可怖,散发出来的气味再难闻,谢筝也无暇顾及许多,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意味不明:

“又见面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在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人,身体和脸都很僵硬,尤其是脸,甚至都难以做出什么表情来,但是听见谢筝的话,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算是笑容的笑容,嗓音也嘶哑难听,像是被人割破了喉咙,仍在强行出声一样。

“这具身体,属于七神座之一的祖龙王...”

“而我...只是一个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