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恨不得将饭菜端起来狼吞虎咽，可在这么多惹不起的大人物面前。
颜真也只能尽量克制对食物的贪欲。
放下筷子，恭敬拱手，“阁主说的不错，贫道正是正一道的道人。”
“正一道也算是天师正宗，勤勉修行，只能窥得大道。”
唐婉是铁了心不想让他们好好吃一顿饭了，扭头问道：“只是本阁不理解，道长为何自甘堕落，与魔道之人为伍？”
颜真鼓着腮帮子，不敢嚼也不敢咽。
小心抬头，盯着旁若无人的毕方，似乎并没有受到唐婉话语的影响。
“阁主，贫道……”
颜真紧张地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扭头才发现，唐婉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看到毕方依旧不为所动。
唐婉双目微闭，体内爆发出一道道玄妙的气息。
这一刻。
马伯庸握紧长枪。
孟青停止了擦剑。
武岚双拳紧握，只等唐婉一声令下。
叶怜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绣花包，里面装着几只她精心喂养的蛊虫。
而叶无双，则是慌忙将宁婵护在身后。
唯有宁永福与李翠娥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依旧笑着催促，“道长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吧唧，吧唧。
寂静的屋内，传出了毕方有条不紊的拒绝之声。
光是这份淡定，便让颜真钦佩不已。
相处这么久，他自认为已经看透了毕方，没成想，竟然还是雾中看花，水中观月。
毕老祖，究竟什么来头，竟然引得屋内几位大人物全都如此重视。
颜真不敢猜测下去，小心翼翼地跟随毕方的节奏开始吃饭。
毕方的动作飞快。
将剩下的饭菜吃了一大半，又将碗里的米饭尽数扒拉完，这才放下碗筷，不动声色地抬头说道：“他是他，我是我。”
“虽出同源，却并非一人。”
他是谁？我又是谁？
颜真也吃完了饭。
没有了饥饿之感，可以好好思索当前的状况了。
很明显，毕方身上，关乎一个让天机阁都重视的机密。
“这么说来，你承认自己出自魔族了？”唐婉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悲喜。
“本座向来也没掩饰过。”
毕方擦去嘴角的油渍，将黑袍重新捂好，“本座初见宁先生时，也自称魔祖毕方，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本阁还是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毕方苦笑，“无非就是解体重生的老把戏罢了。”
“这些年，他一共分离出了九具分身，也唯独我，成功走出了那里。”
“也只有我，诞生了自我意识。”
“我的一切来自于他，却又不是他，只要我神智未泯，他就无法脱困。”
对话跟打哑谜似的。
叶无双等人依旧一头雾水，可唐婉眼中却是露出了恍悟之色。
身上的气息逐渐散去，盯着毕方说道：“这么说来，本阁不能杀你。”
“倒也不是不能杀。”
毕方老实说道：“若是以雷霆之势，瞬息之间毁去我的肉身，他一样无法脱困。”
此事说来玄奥。
实际上，就是被镇压的大魔头毕方，不愿一直困在那个地方。
于是乎，便想出了分解自身，化成九具分身脱困的法子。
眼前的毕方，正是那九具分身之一。
只要他的意志消亡，真正的毕方便能接着他的肉体重生，相当于走出了牢笼，彻底脱困。
对于当年造成武道最大动荡的大魔头，镇武司一直看的很紧。
可是，魔本身就没有具体的形态，靠着依附人类的身躯而生。
这也是只能镇压，无法毁灭的缘故。
只有彻底毁去了魔的意志，才算是真正将其抹杀。
可惜的是。
对于这等天外之物，人间修行者，还无法想到将其铲除的方法。
就像是人类与外星生物的关系。
世间意志传言，这个宇宙，并非只有人类这么一种生灵。
来自外星的生物，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自然也没有杀死他们的办法。
换到天外之魔的身上，这种说法一样可以成立。
不了解，也就意味着无法完全镇压。
被他们相处一些修行者无法理解的手段逃出来，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不过。
听说真正的大魔头毕方依旧被镇压，唐婉明显也是松了口气。
“我倒是没听说你作恶之事，既然来了，就好好辅佐我小师弟。”
唐婉凝声说道：“敢生异心，天机阁比杀你。”
毕方倒是面无惧色，“我既然敢来，就想好了一切后果，阁主若是不放心，也可以现在便杀了我。”
听起来很像是挑衅。
但在唐婉看来，这更像是毕方的表态。
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所有人，他并无危机。
至此。
屋内紧张的氛围终于轰然散去，唐婉起身，冲着宁永福说道：“叔叔，阿姨，很晚了，我回去了。”
“怎么就走了呢？”
李翠娥起身挽留，“不是说了一起等小尘吗？”
“那孩子也是，这么晚了，回不回来也不给个准信。”
“没关系的，阿姨，我明天再来。”
“额……”李翠娥愣了愣，她只是想留下穆晓柔而已，这姑娘，真是越看越满意。
结果唐婉一句明天再来，让李翠娥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行行行，那阿姨明天烧好菜等你们。”
目送唐婉和武岚离开，李翠娥笑眯眯地拉住穆晓柔，“晓柔姑娘，你可不能走。”
“阿姨，我就在隔壁，不至于吧？”
“隔壁不也隔着一道墙吗？”李翠娥殷勤地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认真问道：“你仔细跟阿姨说说，喜不喜欢我们家小尘？”
“啊？”穆晓柔尴尬的瞪大眼睛，“阿姨，我可是小尘的师姐。”
“啥师不师姐啊，又不是亲姐弟，法律也管不着。”
看样子，李翠娥非得逼着穆晓柔表态了。
穆晓柔心想，法律是管不着，可是有其他八个师姐妹呢。
她与宁尘过家家似的闹着玩，师姐妹兴许还不至于暴走。
要是真的谈婚论嫁，估计场面就无法收拾了。
“哎呀，阿姨，这事绝对不行。”穆晓柔正色拒绝道：“要不然，我给你推荐一个更好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