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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幻觉’所构成的……‘人’?”

银枝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语,眉头越皱越深,随即向那只被丹恒生擒的迷你真蛰虫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究竟是你自己没反应过来,还是你自己不想去面对那个事实?”

迷你真蛰虫嗤笑一声,随即在被丹恒囚禁的极其有限的空间中弹出了它那对小小的足器,直指银枝身后,说道,

“自己好好看看吧!别说虫群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把我们给你的机会摔了个粉碎,是你害的我们因此丧命,是你是你,都是因为你!!”

“银枝哥啊……”

听到身后朋友的呼唤,银枝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却诧异的发现,原本只是虚弱的维利特,此刻的神采竟然苍白无比,像是一根在寒风中摇摆不定的火苗,仿佛下一刻就要迎来熄灭。

“维利特!”

这位即使面对虫群侵扰也可以从容淡定的纯美骑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情,连忙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维利特,心中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我…我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啊……银枝哥……”

此刻的维利特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每一言每一举都好像要抽空他全身的力气,在银枝的搀扶下踉跄两步站稳后,说道,

“我……害……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银枝哥……”

银枝扶着维利特的手微微发白,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三月七也被维利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是得了太空病吗?我…我房间里有特效药的,我现在就去拿!”

“三月!”

星看惊恐的逃离此地的三月七,俺在心中叫了一声不妙,眼下真蛰虫的环境还未被彻底搞明白,这种情况下和大部队分离绝对不是什么好行为,星也决不能看着慌乱的三月七做傻事。

“抱歉,杨叔,我得去看着她。”

星一脸歉意的向瓦尔特点了下头后,快步跟上了三月七。

“呵……无功用,逃避的理由罢了!”

迷你真蛰虫不屑的撇了撇嘴,言语更像是一把尖刀,直捅在众人心头,

“本就不存在形体之物,怎么可能能够服用具有物理体积的药物??!

是的没错,你们所谓的朋友‘维利特’,本来就只是你们受于‘翅粉’影响所产生的一番瞎想。真正的他早就葬身虫腹,你们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无论再怎么真实,都无法更改他本身是幻觉这一事实!

他是假的,虚幻的!而将这份虚幻给彻底摔碎的人,正是‘维利特’最信任的人,这位骑士‘银枝’,你啊!是你啊!”

“一派胡言!”

银枝柔和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愤怒之意,大手一挥,纯美命途之力便直接作用在那只迷你真蛰虫的身躯上,骤然剧增的压力几乎要让真蛰虫被当场压死!

“咳咳……呵呵……”

迷你真蛰虫在这骤然剧增的压力下猛地咳出了几口虫血,一双被挤压的瞪大的虫眼之中传递着的,依然是不屑冷笑的情绪,

“是的……呵呵呵……没错,就是这种表情,先前你拒绝我提议之时、先前你屠戮我族人之时,表情有多么多么公正,你现在的表情,就有多么多么懊悔!

最后再告诉你吧!可悲的人类,我已经是这艘列车上最后一只真蛰虫,换而言之……这列车上除了我以外再无第二只虫子能够生产维持他存在的‘翅粉’,一旦你杀了我,你的这位幻觉朋友,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

银枝不自觉的攒紧了拳头,又松开,在迷你真蛰虫的威胁下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维利特有自己的思维与意志……他同样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美’,他的‘美’或许并不‘完美’也不‘纯美’,但绝对足够‘完整’,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虚假的?又怎么可能会是真蛰虫的翅粉所为??”

“呵呵呵……”

迷你真蛰虫只是冷笑,随即撇视了一眼自己身侧,一刻不停的运转意识之键为众人搭建言语桥梁的停缘,说道,

“你没第一时间杀了我,已经代表你在犹豫了不是吗?……至于我说的真假与否,这位钳制着我大脑的母人,应该能为我证明吧?”

承受着被迷你真蛰虫话语引来的众人的目光,停缘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说了。

“哐当!”

被银枝给搀扶着的维利特脚下一个没站稳,就径直的摔倒在地上,可以见得的是,他自己都懵了一下,想要再站起来,身体却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就好像这具身体已经不归他管了一样!

而距离他最近的银枝也分明看到,维利特之所以会摔倒,不是自己没扶稳,也不是他自己没站好,而是……维利特的身体直接“穿过”了银枝搀扶的双手,宛如虚幻之物一样跌坐在地!

“维利特!”

银枝惊呼一声,想要再搀扶起朋友的手,可这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握起对方的双手了。

倒在地上的维利特听到银枝在呼唤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困倦不已的双眼,看着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银枝,刚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就偶然瞥到了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掌。

那一瞬间,维利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空白的同时又好像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先前的诸多不合理之处,似乎都在自己现在这具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下,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那位黑塔女士看他的目光始终都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为什么自从上了列车后他就有一种身心俱疲的困倦感?

为什么他可以独自在巨虫之胃坚持那么久的时间,直到银枝到来?

还有最关键的,列车组的众人或多或少的都收到了真蛰虫“翅粉”的影响,为什么偏偏只有他可以无视真蛰虫那几乎无孔不入的神经毒素?

就因为他是公司的职员?就因为他的思维已经固化,没有梦想所以就不会引发真蛰虫的幻境?

而现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维利特的瞳孔放大再收缩,如此循环往复,并颤抖着说出了众人都没有点破的那句话——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