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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月下寻花 > 第42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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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堂堂云骑都尉竟然是摧花辣手!”

周德彪义正辞严的呵斥!

郑漏斗拉着两个人的衣袖,示意小丫鬟快走。

小丫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开始挪动身子后退,然后趁叶寻花不注意,抽身就走。

“别走啊!再聊聊!”

叶寻花不依不饶,一步三摇追了上去。

钱胖子等人岂能任他胡来,也一起撵过去,很快几个人就走的无影无踪。

丰乐苑“惊鸿”厅的宴饮还在继续,举子们终于卸下了身上的包袱,扫除了胸中的块垒,怎能不尽情欢娱?

他们肆意畅饮,酒到杯干,或吟诗作对,或投壶猜拳,赢了笑,输了也笑,半年的阴霾一扫而空。

梁中书起身离席,向众举子作别。

“今日无需拘谨,尽可不羁放浪,明日准许离京,回返桑梓家乡!”

众举子听说明天就能结束扣留,准许返家回乡,都是一阵欢呼。

“恭送中书大人!”

梁中书摆摆手,带着手下去了。

出了丰乐苑门,蔡猛从旁边暗处闪身过来,压低声音道:“姐夫!动手吧?”

梁中书也低声道:“走了几个?”

“不足十指之数!”

“你可都派人跟了去了?”

“放心吧,一个都跑不掉!”

”把那个叶寻花给我留下,我有用!”

“行,我知道了。”

“嗯,我还是有些担心啊!”

“姐夫你担心什么?只不过是又一场意外罢了!”

“我担心小王爷会揪住不放,万一被他查出来,又要有劳岳父大人出面了。”

“那赵菱虽有些机灵,又怎能勘破这绝妙手段!”

“好!动手吧!”

蔡猛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转身走了。梁中书打道回府,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如何收拾残局。

“惊鸿”厅内,举子们大多已酩酊大醉,他们语嫣不清的还在絮叨着往日的艰辛,来日的辉煌。

几个侍者模样的人走进来,将手里拎的酒坛子里的酒液四处倾倒一番,然后把一只烛台推倒,蜡烛的火苗顿时引燃了杂物,燃起一片熊熊大火!

“惊鸿”厅内顿时大乱,举子们没想到会遇上他们人生的第二场大火,也是最后一场。

他们大多已经喝的走不动道了,再被浓烟一熏,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有一些清醒点的刚跑到了门口,就被伸过来的长枪攮死,尸体又被丢到了火堆里。

丰乐苑的老板被绑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现在的强盗都这么大胆了吗?公然进入都城来抢劫了?

他们自称是水泊梁山的好汉,特意来大名府借点钱粮。

钱没有给够就放火烧店,今天的“惊鸿”厅可遭了殃!

文举第一名张同洲看着漫天大火,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一段时间日夜煎熬,今天终于能解脱了。

自己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危急关头却贪生怕死,忍辱偷生。

置文人的风骨和气节于不顾,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今日把契约书销毁了,实在是去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了,也终于有资格做一个人了!

大火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这是我的业火,燃尽一切罪孽!

这是我的宿命,就让我在火中永生!

文举第二名甘凤麟见大火都快烧到张同洲的身上了,他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同洲兄!你怎么了?快走吧!”

“凤麟兄,今日一雪前耻,我知足了!就让我的生命在此刻终止吧!如此才是圆满人生!”

甘凤麟听完沉默了,是啊!心中已经没有遗憾,再走下去,徒增烦恼牵绊。

“好!今日你我二人同赴极乐净土,让这火焰做舟,渡往彼岸永生!”

二人相视一笑,瞬间被大火吞噬。

金云趴在水池子里,大火把池子里的水都烤热了,他只好往深处潜,可是又憋的难受,当他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同洲和甘凤麟被大火吞没,惊的他呛了一口水,赶紧喘息几口又沉下去了。

叶寻花四个人推推搡搡出了丰乐苑,没走几步就拐入了一条胡同。

见大家都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叶寻花松了口气,招呼三人快走。

钱胖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老大!我走不动了,里面的饭菜一口没吃,这五脏庙都开锅了!”

叶寻花用眼睛四下一寻摸,见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在周围活动,知道这是被跟踪了。

他用手一指前面不远处一座挂着“太白遗风”酒帘的三层酒楼道:“我们去那里吃饭!”

钱胖子一听来了精神,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周德彪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几个汉子,小声问叶寻花:“老大,怎么办?”

叶寻花毫不在意:“走,吃完饭再说!”

很快几个人就到了“太白酒楼”,特意上了三楼最顶层的雅间。

钱胖子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说要把刚才的损失补回来。

叶寻花要了一坛老酒,郑漏斗给大家斟满。

“来!先吃一碗!贺你我兄弟逢凶化吉,鸿运长久!”

叶寻花一口干了碗里的酒,其他三人也是滴酒不剩。

“老大,刚才你为啥不让我们喝丰乐苑的酒?”

周德彪有些疑问。

“你是真的彪啊?忘了上次喝的`五花软筋散‘了?还敢喝?”

郑漏斗抢着说道:“老大,多亏你传授给我们萝卜丝喂马,关键时刻真能救命啊!”

钱胖子一听不乐意了:“啥是萝卜丝喂马?我咋没喂过呢?”

叶寻花也是一头雾水:“我啥时候传的那个什么丝喂马?”

“就是那个点点杠杠,求雨符咒!”

啊!原来说的是摩尔斯密码!

见周德彪和郑漏斗把摩尔斯密码说成了萝卜丝喂马,叶寻花也懒得给他们解释,你们喜欢就好,叫啥名字不重要!

钱胖子嚷嚷着也要学,等周德彪把密码本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翻看,马上说不学了不学了!这简直比天书还难!

四个人正讨论的热烈,就见从丰乐苑那边腾起一大股浓烟,接着火光闪耀,隐隐传来救火的锣声和人们的喊叫声!

四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叶寻花没想到梁中书竟然狠毒若斯,在得到了契约书之后依然要杀人灭口,这可是两百多条人命啊!

钱胖子三人则暗自庆幸,心里对老大更佩服了,这才出来多久,丰乐苑就起火了,要不是走的及时,只怕已经被烤焦了。

叶寻花伫立窗前,见赶去救火的人们被一队士兵挡在了外面,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丰乐苑被火海吞噬。

这已经是丰乐楼第二次失火了,前后相差还不到半年,抛开自己的损失不说,赔付烧死在里面的赔偿金额也将是个天文数字,势必会倾家荡产。

“唉~”

一声长叹在隔壁的房间响起,叶寻花侧脸一看,邻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剑眉薄唇,却是赵菱。

赵菱也看到了叶寻花,却没有作声,又将身体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郑漏斗打开门一看,依稀认识,是当初在朝城见过的贵公子手下,像标枪一样站立的那个仆人。

来人说话很简单:“我家主人请叶公子移步一叙!”

叶寻花略一点头,嘱咐三兄弟少喝酒多吃菜,跟着仆人到了隔壁房间。

仆人站在门外警戒,房间内只有赵菱和叶寻花两个人。

叶寻花有些不快:“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安排人救火?”

赵菱扭头看着依然在燃烧的丰乐苑大火,缓缓的道:“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叶寻花默然了,对于这些叛国者来说,死于一场意外也许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可是,却太残忍了!

赵菱看着叶寻花:“妇人之仁,只会坏了大事!”

叶寻花摇头:“仁者必勇,仁者无敌。以仁治国,国泰民安!”

赵菱也不反驳,道:“从今天开始,你配合我全力跟进辽国密谍案,务必引出他们的后续计划,将之一网打尽!”

叶寻花依然摇头:“破案是你们大理寺的事,与我何干?从今天开始,我要全力备战明年的春闱,争取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科考虽说是正途,哪有破案来的刺激有趣?”

赵菱循循善诱。

“那是你小王爷的看法,我一介小民还是一步一个台阶来的安稳。”

叶寻花说完转身就走。

赵菱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外面到处都是中书府的人,你不一定能走得掉。”

叶寻花停步,道:“我正好要去一趟中书府,至于我的三个兄弟,不如到小王爷府上暂住一时,可好?”

“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在我那儿,你尽管放心!”

“多谢小王爷!”

叶寻花回了房间,嘱咐三人等下跟着赵菱回去,自己去办点事儿,回来了去镇远侯王府找他们。

刚走出酒楼的门,一个校尉迎了上来,说中书大人有请。

叶寻花坐上特别为他准备的马车,一路去了中书府。

梁中书端坐在太师椅上,这回没给叶寻花看座,而是让他站着回话。

叶寻花心里暗自鄙夷,这梁中书卸磨杀驴的手段倒是一流。

“叶寻花!你可知罪!”

梁中书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下官不知何罪之有!”

“官?你哪来的官?”

“大人这次叫我来难道不是给我授官么?”

“区区武骑尉一个勋官,也能算官?”

叶寻花从怀里掏出那块御赐飞虎令牌,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那是何物?”

梁中书一惊,一看这块令牌就不简单。

“小王爷给我一个五品的云骑都尉,说这个就是凭证,也不知道真假。”

梁中书心里暗骂叶寻花太膨胀了,这皇上御赐的飞虎令还能有假?拿着这令牌相当于三品官,其实就是三品官见了这令牌也要礼让三分。

看来叶寻花真的投靠了小王爷赵菱,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落到他手里。此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只能找机会把他除掉了。

梁中书的脸上一下换上了笑容,吩咐下人给叶寻花看座上茶。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请大人指教。”

“哦?何事?”

“契约书已然销毁,为何就不能放过他们?”

“你这话说的奇怪了,什么契约书?他们又是何人?”

梁中书一脸茫然,一副啥都不知道的表情。

老狐狸!

这才把契约书销毁了,翻脸就不承认了。

像这种极端自私毫无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与他多说无益,还是走吧!

叶寻花起身告辞,梁中书也不挽留,临走的时候说:“听说丰乐苑来了一伙子梁山强贼,逢人就杀,到处放火,已经把‘惊鸿`厅烧为了一片白地,文武举子死伤无数,真是令人痛心!”

叶寻花大踏步走出中书府,心中满是愤怒和悲凉。

难怪北宋会被辽国按着打,被金国打过黄河退到江南成了南宋,就是因为有着众多的像梁中书一样的官员!

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见危险就退,遇利益就上。

一个知府梁中书都这样,那四大奸臣蔡京、童贯、高俅、秦桧岂不是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想实现自己的抱负,看来只能走最上层的路线,比如说赵菱,甚至是——皇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逐渐成型,必须得在书法和绘画方面提高造诣了,只有这样才能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叶寻花走后,梁中书深坐在太师椅子上,面色阴晴不定。

蔡猛从外面进来,端起茶壶一通狂饮,直到把一壶茶水喝的精光,这才抹了抹嘴巴,坐下来向梁中书汇报。

两百多举子大多都被烧死了,还有一部分严重烧伤,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只有十多个漏网,其中就包括叶寻花他们四个。

本来打算将钱胖子三人一并抓住,没想到小王爷赵菱突然出现在现场,带走了三人不说,还勘察了火灾现场。

”他发现了什么没有?”

梁中书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赵菱会横插一杠子,给自己参上一本,说自己救火不利,草菅人命。

“好像没有,他就匆匆走了一趟,啥也没说,就带着那三个人走了。”

“嗯,明天你写份丰乐苑大火的详细情况,要重点突出梁山贼人的凶狠残暴,我文武举子的誓死抗争,以及骁骑营的英勇战斗情况!”

“传令下去,全城哀悼三天,抚恤伤者,厚葬死者。追究丰乐苑失火之责,向梁山贼人发讨伐檄文,命各州县出兵进剿!”

梁中书见天色已晚,遂回卧房休息。

推门进去就见一个俏丽女子坐在他的卧床上。

”耶律郡主夤夜至此所为何事?”

梁中书一看是耶律云朵,明知故问。

他现在已经没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了,完全可以把这些辽国密谍都抓起来,不过他是个谨慎的人,喜欢两头下注,这样能对冲风险,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丰乐苑大火是怎么回事?”

耶律云朵一上来就责问。

“我也是刚刚得知,听说死了不少人。”

梁中书最喜欢装糊涂了,这是一种官场谋略。

“你别说不是你做的!”

耶律云朵又不是傻子,出了这件事对谁最有利。

“耶律郡主,我劝你客气些,免得你我之间闹得不愉快!”

梁中书语气冷了下来。

耶律云朵也察觉到梁中书的态度变化,难道这人又反复了?

不过我有契约书在手,还怕你不听话?

“梁大人,希望你能明白,你的身家性命可都在我手里攥着呢!”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要不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哈哈,契约书不在我身上,它在你们的皇城汴梁,你要是想看,也得先让你们的皇上过目。”

梁中书现在还不想和辽国反目,态度就谦卑了许多。

“耶律郡主还有别的事吗?”

“上面对你擅自处死文武举子一事很不满意,这些都是以后的中坚力量,以后绝不能再出现这种擅自做主的情况,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是!下官明白。”

“我们的兵马已经整装待发,届时你下令打开关口,恭迎我大军入关,然后合兵一处,直取东京!”

“啊!不知何时发动?”

“快了!等我的消息吧。”

耶律云朵推窗跳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梁中书有些发愣,好快呀!我到底是随了辽国反宋?还是帮着宋国歼辽?

房梁上,一个黑影静静地伏在那里,和黝黑的横梁融为了一体。

耶律云朵翻出了中书府,和接应她的管家汇合,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琢磨梁中书的态度变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现在辽国对宋国的战事一触即发,一切都开始运转起来,节外生枝已无必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天后,叶寻花兄弟四人带着立春和金剑踏上了回乡的路。

丰乐苑大火事件暂时告一段落,朝廷派大理寺赵菱彻查此案,结果和大名府递交的调查报告相差不大,都说事情因梁山贼寇而起,纵火导致了文武举子二百余人殒命。

幸存的举子不再留京待命,允许返乡回家,并发放了旅程费用。

叶寻花还是白衣白马,总喜欢拿着一根能伸缩的长筒子到处乱看。

周德彪黑衣黑马,背弓带箭,犹如一尊铁塔。

郑漏斗则是一身蓝色湖绸,骑的是黄骠马。

钱胖子喜欢骑骡子,骡子劲大,跑起来稳健。

立春和金剑青衣小帽,骑的是青鬃马。

金剑是前不久从莘县回来的,只说家里一切都好,也没多说什么。

六个人这次没有带马车,轻装简骑,赶路速度能快一倍。

一路出了大名府,按照原路返回。

这天午后,刚过了朝城进入一条山间小道,就听见一支穿云箭发出了刺耳的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