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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联军进犯潞州,新帝决意亲征

五代时期年年打仗,月月攻伐,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皇朝兴替频繁,君主隔几年就换一批,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臣们也好不哪去。与大臣们不同,士族对此倒是少有忧虑。士族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的“士”阶层,“士”阶层是中国古代社会中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特定社会阶层,后演变为对知识分子的泛称。

两汉、隋唐时期,士族势力把持着朝政,影响力甚至一度超越皇权。直到唐太宗时期大力推行科举制度,才打破了由门阀士族垄断为官渠道的局面,逐渐削弱了其在朝堂政治上的影响力。唐末以后,因为藩镇割据以后的地方发生了重大变化,许多地区的实际人事权力不在中央,皇权被削弱,士族势力又重新崛起,与地方势力逐渐形成的新士族阶层越来越对立。

到了五代十国时期,因为科举制度已名存实亡,门阀士族为了扩大家族影响力和提高家族地位,想尽一切办法将家族子弟送入政坛,加上地方势力新士族往往远离朝堂,阀士族渐占上风。

周建国后,因太祖出身武备,读书不多,因此朝廷的管理更多依仗着前朝士族的参与。到了郭荣为帝时,一些因新帝登基而得势的新士族一部分进入权利中枢,与旧门阀士族因政治利益而对立,皇权正好因此两方权力之争而行平衡之术。

新士族多是武职,就算新皇给了诸多文职也斗不过有着千年积累的门阀,在朝堂上受到旧种种挟制,一直难成气候。唯一不受影响可被各方承认的功绩,只有通过战时的军功获得爵位和官职提升一途,也就形成了新士族们对于战争总是持欢迎态度的奇怪现象。

北汉和辽联军准备进犯潞州的消息传来,已是二月上旬,边镇军兵已经陆续与北汉军正面交战。此时周朝的朝政渐趋于稳定,但消息一经到来就引得满朝臣工的担忧,却引来一向好战新士族的雀跃,甚至一些人忙不迭上书进言要求出兵伐汉。

北汉进犯消息传入京城的第三日是大朝会,众人都猜是新帝决定发兵的时候了。

皇帝在朝,大臣以文武分列两侧,一起商议对后汉联辽十万大军的对策。武将中迎敌血战的呼声很高,文臣中也多有响应赞成出兵击汉卫周。但皇帝除了同意发兵抗汉外还提出御驾亲征,这个想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于是众臣脑中都飞速运转该如何应对,面面相觑着都不敢先作声。总是要有人谈意见,门阀中以太师冯道为首的一众老臣表示反对且意见尤其坚决,新贵范质出声赞同,王溥却不做表示。

新帝应该是心意已决,与冯太师当堂奏对,当时的君臣的对话是这样的:

冯太师出班启奏说:“刘崇自平阳战败逃走以后,气势消减,一定不敢亲自带兵来犯。陛下刚刚即位,就像被黑影遮住的太阳,人心容易被动摇,不能轻易离开京城,应该选派将军抵御。”

皇帝说:“刘崇趁着先皇大丧来攻打,是看不起我年纪轻就承继帝位,又有统一天下的决心。因此,朕不能不亲自征伐。”

冯太师奏对:“陛下不应该轻言亲征。”

皇帝:“曾经唐太宗统一天下就是亲征,朕怎么能不如他呢?”

冯太师:“不知陛下能成为唐太宗么?”

皇帝:“以我大周的兵力之强,破刘崇如用大山压碎鸟卵一般容易。”

冯太师再奏对:“不知陛下是大山么?”

冯家一直以来都是旧门阀士族代表,冯太师更是做过五朝宰相,始终列于统治政权的核心。冯道太师的意见,足以代表主流门阀士族的意见。

场面中皇帝很尴尬,一度隐忍怒火。武进虽然是正四品官职,但是因为职位的特殊性除了圣人单独传召,并不常朝。今日大朝会,前一日圣人又找他说了亲征之事,今日又要求他要参加大朝会,该如何表现其实心里早就有数。现在群臣都反对御驾亲征,武进只能出班给圣人搭个可以从容走下的台阶了,不过这可就等同于赌上了武家的全部身家。若周胜且帝安稳武家也大胜,反过来若周败或者帝伤,周家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反正躲不过去了,武进正了衣襟、官帽,刚要抬脚走出班帮圣上搭台阶,却有人抢先一步出班跪倒。武家不由得收回已经抬起的右脚,探头仔细看却是尚书右仆射李谷。抬头看,皇帝也正疑惑地看着他。武进只好缩缩脖子,轻摊两手,向皇帝表示这事与他无关。

皇帝捂着嘴轻咳了一下,但是武进却看出了皇帝眼里的担心。

李谷奏曰:“臣以为,刘崇趁国丧而袭我周,亦为轻视,若不加重视则显我朝可欺。若陛下克险亲征,则举国鼓舞,万众归心。”

武进听言也赶紧趁机出班附和,奏称:“我周朝处于中原中心,北有汉,东南有唐,西南有蜀,东北有辽,皆虎视眈眈。一旦为刘崇得利,则四邻蠢动,四下受敌。臣以为刘崇多败,辽国亦有堕势,虽兵众却中干,施以重击必败而溃逃。若陛下亲征,其他四方自不敢妄动。”

皇帝朝着李谷和武进方向点头,说:“朕曾听一语,说与众卿知。有人形容此战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朕深以为然。吾朝初立不久,但国力日增,周边众贼窥视,皆欲逆天而行险事。今刘崇作祟,必败而溃之,破其国而斩其头方可震慑四方。此事朕自会决断,便不再议。”说到这,眼神已经盯向了冯太师。

冯太师正欲再与皇帝继续争辩,却被身后悄悄靠近的武进拉了拉朝服衣袖。冯太师人老成精,自然明了武进拉扯的缘由,一声叹气后没再说话,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李谷和武进向皇帝躬身一拜也退回原位。

当日散朝无事,武进心里惦记着新武器的改造,走得飞快,老臣们还没走出大殿他就已经快要到了中门。正准备走过中门时听到后面有人尖着嗓子喊他的名字,便停下来回望,却发现是老师冯可和一名内侍。赶紧转回疾走几步,给老师见礼。

冯可稍平了平气息道:“进儿,随我去政事房去见师祖。”

“何须老师亲自来召,遣宫人或小厮即可。劳动老师走这远路程,弟子惭愧。”武进看冯可因为走得急,口中气喘,哈出大口白气,觉得很不好意思。

冯可实在是偏爱这个为他争气的弟子,爱怜地说:“无妨无妨,为师平日惫懒,走走也有好处,无需介怀。这就随我走吧。”

“喏!请老师先行,弟子随着侍奉。”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你师娘没白疼你。你师娘最近总是念叨你怎么总不去府上,为你留了好吃的也送不进军器监去。上次你师娘亲手做的酥点让管家趁热送去,结果被侍卫挡了回来。等会见过师祖就随为师回家进午膳,也见见你师娘,省得总在我耳边念叨你。监内虽忙,也要注意身体,勿学为师,要勤于锻体,按时进食……”

“谨遵老师教诲,弟子自当努力。老师,当心台阶,我扶您。”

自从成为了冯可的入室弟子,武进一有时间就会上门给老师和师娘问安,尤其是师娘和武进母亲同张,机缘巧合见了几次的两位长辈关系就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平时相互走动频繁。

冯家有两子,长子冯明钊原任从八品右千牛卫录事参军,武进通过吏部关系将其调军器监任主簿,最近又提升为副丞,不仅品级上升了两格,还被他安排负责向各军分配武器,成为各军录事参军争相交好的炙热人物。冯逸为人可靠、做事严谨,深得武进信任,公事上一本正经,私下里关系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次子冯明礼是个纨绔,让冯老师都头疼不已。武进看老师对此忧虑,就将冯明礼安排到了武家的铁坊做掌事。由于铁坊在郊区,去了几日冯二便不干了,武家又将他办到了武库署任了个监事闲职。冯二虽然纨绔却精于算学,武进就时不时地抽调到他军器监帮助核算武器制作成本。现在一改以前惹鸡闹狗的坏毛病,一心扑在新武器的成本降低研究上,也成了武进的帮手。

今年,武进准备将冯二调到军器监做个从八品主簿,专门做成本核算这件事。冯二找到了擅长的事,又得到晋升,更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玩命干,一月都不回几趟家,更顾不上去青楼酒馆潇洒了。冯可夫妇为此事很感动,觉得不仅是收了武进这个弟子,也是认了个好义子一般。

两家交好,冯可夫妇看待武进更像自家儿子了,尤其是武进还颇为乖巧贴心。知道老师爱书,印坊一有新书就嘱咐工坊管事务必先送一套精装版给老师。等书多了,武进还让手下匠人给老师做了可以摇动的滑轨书柜,小书房里竟然也可以藏书万册,设计之精巧常让很多拜访冯可的同僚羡慕不已。每每日用工坊有了新玩意,也要嘱咐先给师娘送一份。最近研究出来的茉莉香水更让师娘一度成为贵妇聚会时的焦点。现在到了冯家,管家老远就喊着“三少爷回来了”。

既然当成了自家孩子,张夫人也不避讳,每次武进见过老师都会被她叫到后宅,家里好吃的肯定会给他留一份。冯明钊一起开会时和他开玩笑说:“我阿娘对你胜过我这个亲生的百倍,我现在有时候都会嫉妒,猜想我俩是否小时被长辈抱错了。”听见这,武进也哈哈大笑,像自家兄弟一样拍着冯大肩膀,没一点上官的威仪。

到了公事房,师徒两人在侍者侍奉下喝茶等着老太师。

武进让小厮退下,自己给老师泡茶、倒茶。武进实在是喝不惯煎茶,盐、醋、胡椒、猪大油和茶叶沫子一起煮的味道,闻了都想吐,所以茶叶都是武进随身带来的,是没有被磨粉的整片干茶叶。年初托军嫂用铁锅杀青炒制新茶,还让人在炒干的茶叶里加了不少新鲜的野茉莉花苞窨制,现在味道已经有了以前茉莉花茶的七八分。

冯可看着武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盒子,就知道这小子又有新玩意了,就坐着不动等着。

武进在两个茶碗中各放了几片茶叶,又多挑了几个干花一并用烧开的热水冲泡。白色瓷碗里深绿色茶叶落回碗底后慢慢伸展开,和水面上飘着的白色花苞相映成趣。随着热水水汽从茶碗中腾起,一股茶香和茉莉花香混合的味道逐渐飘起、散开,让人闻着安详、惬意,在这数九隆冬里说不出来的享受感。看茶汤逐渐变成淡黄色,双手举起茶碗递到老师面前。

冯可接过,轻轻吹了吹漂浮着的花苞,轻呷一口,茶香和花香的混合在口齿间润侵舌尖,味道清香,舌下生津,品出了春夏之味。

“小子,今天要不是正好找你,还不知道你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不赶紧孝敬老师些。”冯可眯着眼睛一边说一边享受。

“咳,这是第一批试制的,工艺还差得远呢。尤其是花苞的数量和窨制的时间还没有掌握好,哪敢让老师帮弟子试茶。要是老师不嫌弃,弟子还有些试制品,回去就让人多送一些请老师品鉴。这些是弟子随身带的,您先尝尝。”武进马上掏出怀里的小铁盒,双手递给老师。

冯可接过铁盒,看着小铁盒制作精美,盒子呈长方形,一侧有推拉盒盖,盒子上还刻了一个锤子与铁钎交叉的图案。看着铁盒啧啧称赞,没想到现在军器监连个装茶叶的小盒子都做得如此精致。

两个人正在对着说笑,身着紫袍,腰挂鱼袋,拄着桃木杖的老人轻咳着进了公事房。

两人赶紧站起,一人称父亲,一人称师祖。老人家点了点头,然后嗅了嗅,哈哈一笑说:“小猴子又弄出什么好东西了?你前些日子差人送来的那套铁炉老夫甚是喜欢,现在屋里暖和,还不怕碳气熏呛。闲时煮上一壶水,随时都可饮茶,便捷得很啊。三郎前几日还给老夫在炉子上烤了鱼,味道堪绝,就是屋子里的味道好久没散。”

武进赶紧唤来侍者再送一个茶碗,从冯可舍不得放手的小铁盒里倒出一些茶叶,给师祖沏上了一杯茶。冯太师闻了闻,又轻轻嘬了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又抬头看着冯可手里的铁盒。冯可会意,赶紧递奉给老太爷。还解释说:“这是小进试制的茶,是让孩儿给提意见的,回头送过来再给父亲送去。”

“哦。小猴子还是我的徒孙呢,要孝敬也是先孝敬我这个师祖不是。普通的东西,老夫怎会和自己的孩子抢呢,但是这个是雅好,我就勉强收下了。上次宗晟那个老家伙拿出一只可以伸缩长短的竹爪,可以自解其痒,得意得很。明天就找他喝茶,看他如何找回来。哈哈!”

“咦,这小铁盒子甚是精巧。小子,那伸缩木爪与你可有关系啊?”

“呃……回师祖,确是工坊新做的。”

“混账小子,自家东西还让师祖我丢了面子,改天给老夫也送来些。”

“哎!明天就让家里管事给师祖送十个去。您老要是用着顺心,也帮小子做做传扬,要好的老先生送上几个也无妨,家里还有很多,只是铺子里还没有上柜。等师祖送好了铺子里再卖不迟。”

“小子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说说吧,朝会上你和李谷演的是哪一出呀?”

“嘿嘿,师祖知道,小子就是陛下的鹰犬爪牙,当然要顺着陛下的意思了。”

“那你可知陛下亲临战阵,对大周是何风险啊?”

“师祖放心,如无把握,小子定不会如今天一般在朝会上呱噪。我军器监又研新武器,不吹不贬,称作镇国神器亦可。战阵上可群伤群杀,夺人性命如镰刀割粟;攻城可破墙碎楼,如大锤开碑裂石。还有强化后的连弩激射,应对万千骑兵,可未到半途先杀之过半。”

“哼!小子,老夫也佩服你的才智。可如此武器现世,你可堪比白起杀神了,以后的名声是不要了么?”

“名声小子还是要的,小子会随着陛下亲征,所以更没得选择。师祖知道,我朝兵力不足,想能大胜只好动用新武器,小子就必临战阵,所以小子前些日子才有了新军职。”

“呸!你个小娃娃才吃了几两盐,也敢自称为将。不过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此次的确是没有选择。既有此神兵,圣人为何还坚持御驾亲征?”

“师祖久立官场,世事通达,这是考小子呢。既然我朝大军可夷平强敌,陛下又怎可不在?尤其陛下刚刚临朝,即有士族言称陛下不在王道,非先帝骨血,才干更不可掌国。经此一战,他人必悉声隐掩。”

“唉。小子却不知,利器可控,人心却不可控。若有将临场退却妨了大局,大势已去时即使你有神兵相助又怎样?师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等少年人杀身成仁啊。你切记,万事人为本。”

武进躬身行礼,道:“小子谢师祖教诲,师祖放心,定以性命护陛下周全。陛下大志,要如唐太宗一般统一天下,使万民安生,晚辈自当辅助。其实说句您不爱听的,小子最怕死,心中没有点底子是万万不会去的,您也知道武家只有小子一根独苗……”

“行了。和你师父去家里吧,你师娘昨天还向你师父问起你呢。我老了,帮不上什么了,只能给你提个醒,希望你平安归家。”

“小子感激师祖好意,定要凯旋而归。”

“父亲,那个盒子……”

“滚蛋!”

“哎!那孩儿也先回了。”

快走出门时武进回头看,老人端起了茶碗却没有饮用,反倒是发出一声叹息。

第二日,圣人下旨昭告天下决定御驾亲征,向全国招募勇武之士充实禁军,加紧训练。

第三日,圣人再下旨意,诏军器监武进监训神机新军,兼管军器监一并事务。接旨后,传旨宦官还带来了圣人口谕:“着武进从即日起从新招禁军中挑选一千兵卒建神机军,速给朕练出一支五十胜之军来!”武进闻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