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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来,有些模糊了我的眼睛,恍惚中我听见乐溪对我说:“周未,我们来唱歌吧,这么好的夜晚里,对着整个丽江古城。”

我揉着眼睛注意力没怎么集中,以至于令我感到乐溪刚才说的话有些虚幻,直到我睁开了双眼,看到了已经拿着吉他的乐溪后,我的感官感受到的这才真实了起来。

乐溪抱着吉他向我问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们在古城见到的街头歌手吗?”

“嗯,我还有那哥们的联系方式呢!他怎么了?”

“他那晚吸引我们的不正是唱的粤语歌吗?你和他都对粤语歌有所理解,凑一起时你们好像都变得很健谈,喝着酒笑着谈天论地。”

“那可不是嘛!毕竟在游荡在外,听到熟悉的歌声,能不亲切嘛!”

“说起来我以前由于语言不通,很少听粤语歌,但那天听你们唱了一晚的粤语歌,发现好多粤语曲子旋律都很不错。”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那是自然,因为粤语有9个声调,所以唱起歌来字字圆润又饱满,而且写词人都是用过心的,看似这是一首歌,它其实是一件故事,通过粤语独有的声调起伏唱出后,从而和旋律达到一致,这样使得情感非常饱满……”

我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乐溪就这么微笑的听我说着,最后,我意识到话说的有点多,这才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哈哈,提到我兴趣了,话说的有点多,见怪、见怪。”

乐溪没有责备的意思,她撑着下巴说道:“你说每首粤语歌背后都有故事,这话我赞同,因为我最近也一直在听粤语歌,果然像是发现了宝藏。”

“不是我吹,我沉浸粤语歌十载,你随便指一首,它背后的东西我都能说道说道!”

“这么厉害?”

“那是!”

就在我将要侃侃而谈时,乐溪抱着吉他打断了我的话语:“既然这样,我最近新学会一首歌,给你弹唱一遍,看你能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放马过来吧!”

在这古城最高的观景台上,一阵晚风吹乱了乐溪的头发,她却不予理睬,而是抱着吉他很快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轻快的拨动着吉他的弦,无比认真的表情使得此刻的她极有魅力,在她弹唱的姿态下,一旁美轮美奂的夜景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她在唱,我在听,我们默契的来到只有彼此的世界里,仿佛周边的游客、风景都与我们毫不相关,我听得入迷,不止是因为她的歌声,更是因为她弹唱的样子真的很酷。

可能是刚学会,乐溪的粤语声调不是那么的标准,但这丝毫不影响此刻的意境,无关风月,我看着乐溪的视线里,仿佛产生了电影一般的质感。

在这样的氛围下,我忍不住从背包里拿出了另一台拍立得相机,看着一切都比不上沉醉在音乐里的乐溪,终于将快门按下。

一曲弹唱完毕,我在乐溪给我带来的氛围里久久不能释怀,而乐溪则率先向我说道:“看你这愣神的样子,我敢打赌你肯定没听过这首歌。”

我盯着乐溪的眼睛看着,脑海中这首歌的旋律还没有消散,我冲她一笑,哼唱起这首歌的高潮部分,结尾唱完时,我清了清嗓子说道:“《稀客》,杨千嬅。”

乐溪惊讶的回道:“你怕是粤语小曲库吧?”

“你怕是不知道千嬅在港澳地区有多火吧?”

“港澳地区火的歌星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每首都有很高传唱度啊……再说了,这首歌是她比较冷门的一首,我看音乐软件上的评论都少的可怜。”

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你都说了冷门歌了,为什么你还能找到,并且学会了它?”

“因为它的歌词写的很美,比如说那句‘蔷薇如期盛放,游人如期过路’,实在太好了,这让我产生了画面,我能深切的体会到一个女孩子在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里面,得到却是彼此生命过客的结果,那种绝望的情绪很透彻耶!”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以轻快的口气述说歌词里严肃无奈的爱情,就好像面前的女人从未被爱情伤过,也或许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般令人绝望的感情生涯。

回想起前两天她一直不理我的原因,我认为极有可能是听了我讲的“最难忘的事情”,知道了我是个在感情上愚蠢又失败的男人,从而对我产生了芥蒂。

于是我便试着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在国庆时的做法很不感冒?觉得认识我这个舔狗很丢脸?”

乐溪很不可思议的回道:“你管那叫舔狗?我管那叫深情好吗?拜托,这样为自己喜欢的人一路辗转的行为超酷的好吗?”

我不了解乐溪的爱情观,也不愿在我过去的话题上多纠缠,所以我又向她问道:“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我的气?”

闻言,乐溪显得有些扭捏:“哪有对你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见乐溪死不承认,我接着说道:“还没有,你这都冷暴力我了,要不是今天你终于搭理我了,不然我高低得指着你鼻子臭骂一顿!”

“周未,你混蛋!”

我笑着躲开乐溪的拳头,然后又说道:“你看你不仅冷暴力我,还要热暴力我,天地良心啊,我真是真不知道哪儿得罪你了。”

乐溪一字一句的回道:“我就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这没法改啊,万一哪天又在不经意间惹到你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丢了这么一个傻头傻脑的小弟。”

一开始我说的令乐溪似乎有了些动摇,结果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几乎快喷出火来了:“你说谁傻头傻脑呢!你这个诈骗犯,劳改犯!粤语歌声调这么难对准,亏我还学这么久想要唱给你听,周未……你不是人!”

说着,她起身背起吉他就要走,我心中一愣,刚才她说的话,意思是她是为了我而学的粤语歌吗?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拉住乐溪,乐溪一脸怒意的盯着我,随后朝我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放开我!”

乐溪想要甩开我的手,但我不为所动,她又说道:“我好心好意学粤语歌,就是想让你在不是广东的城市里,能够听到亲切熟悉的旋律而不会孤独……是,你小杨姐来了,她是正宗的广东人,只要你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听到她熟悉的话语和腔调……我就当我的好心喂了狗吧!”

我敢打包票,这回乐溪是真的生气了,她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慌乱中我说道:“这都哪跟哪啊?关小杨姐什么事儿啊?”

乐溪停下挣扎,盯着我的脸说道:“放开。”

“好,我松手,但你别走,先听我说好嘛?”

我看着她坚决的神态,慢慢松开了手,而乐溪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她所在的地方灯光照不到,于是她便被黑暗淹没,这显得她更为的冷漠了。

我将乐溪唱歌时拍下来的照片递给了她,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虽有些许动容神色,可终究还是没伸手去接。

我又在背包里一阵翻找,由于包里放了许多设备,一只手提起来很吃力,我将背包轻轻放在脚面上,终于从里面掏出了经过好多个日夜,不辞辛苦制作成的灯光画。

我将背包重新背好,然后拿着灯光画远远的对乐溪说道:“记得那天我没让你买工艺品吗?我后来想了一下艺术这种东西真的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个纪念,证明你曾经来过丽江……所以,没让你买下来,我有些愧疚,我便自己做了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很高大上的东西,但也算是想弥补一下我的愧疚吧。”

昏暗的视线里,我看到乐溪满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我却在她的眼神里迈了一步,与她一齐站进了黑暗之中,随后找到灯光画的开关,在她面前轻轻按了下去。

于是,这片视线暗淡的地方,陡然出现了光亮,五光十色的光芒不刺眼,因为它是柔和的在黑暗中绽放光影,而画上的龙猫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就这么倒映在乐溪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