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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全部平安无事的渡过了鹿河。

往西是一片平原,连一个小山丘都没有,让人一眼就能望到远处的那座雄城——永晟。

这时,随巢劝大家缓速赶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永晟城楼站着一个能远望千里的神将,他们这幅来势汹汹的样子一定会被注意到。

要是被当成心怀不轨之徒拦在永晟城外,那就万事皆休了。

楚君回深以为然,当即劝公输家的人低调点。

别人想低调容易,公输才这副机关躯走在地上一步一个坑,想低调都难。

不过有楚君回在,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用梦帮公输才作了一番伪装,外人看上去,公输才就是一个正常的血肉之躯。

只要他自己用内力提点劲,别在路上一步一个坑,倒也不会多引人注目。

再往西走一段路,人流慢慢的就多了起来,众人不再一起赶路,而是悄无声息的分散开,混进了想要去往永晟的人群中。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快要入城的时候,最前方的墨家弟子传来了坏消息。

“巨子,前方有士卒在盘查,不让外乡人带刀兵入内。”

随巢皱起了眉头。

虽说机关术变化很多,机关造物大多不怕盘查,但很多墨家弟子的武器不止机关造物一种,他们还有佩剑的习惯,这一查,恐怕得把剑丢了去。

楚君回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插了一嘴。

“盘查的士卒如何区别外乡人与本地人?”

墨家弟子道:“永晟的本地人都有自己的凭证在,那是一块打磨光滑细密的竹板,上面刻有持有人的头像和籍贯信息,似乎叫做什么‘照身贴’。”

“这简单,诸位尽管往前走,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墨家的弟子还有犹豫,随巢却是吩咐道:“去吧,就按法师说的办。”

楚君回刻意往前挤了挤,走在了入城的第一批次。

他开始排队之后没多久,他前面的那些人就开始一一接受盘查了。

楚君回眼力好,看清了这里面有几个人往外掏某种特定样式的竹板,他把那种样式记住,闭眼,入梦。

“喂喂,大白天的做梦呢?”一个盘发绕脖的士卒晃醒了他,“哪里人士,入城做什么?”

楚君回睁开眼,从手中递上去一个竹板。

同时,他用“荧惑星官”刷在面前这人的身上,降低了此人的敌意,提高了自己的亲和力。

“大人,我返乡来的。”

盘发士卒接过竹板,确认了面前这人和照身贴上面的人有七分相似后,也就没再多话,让他过关去了。

楚君回进入永晟后没走太远,在离城楼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在等后面的人跟上,也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万一就是说,一会要出现武力冲突,他打算直接把城楼夺下来……

干这事儿咱也有经验不是。

公输才过关被查的时候,楚君回的心提了一下。

他用梦给每个人都捏了一个“照身贴”放在了他们的身上,来的都是高手,不至于察觉不到自己身上多了东西。

(

公输才就很难说了,天知道他这机关躯对外界的感知敏锐不……

令楚君回松了一口气的是,公输才的过关速度很快,比他还快。

这老小子把照身贴和三两银子一块塞了过去,士卒问都没问一句,挥手就让过了。

公输家的弟子有样学样,很快也都顺利过关。

墨家的人就没那么顺利了。

由于没银子“行方便”,他们就算掏出了照身贴,还是被搜身了。

……本地人也不能带过于危险的东西入城。

盘发绕脖的士卒甩了甩刚搜来的腰带,略带怀疑的问:“你的腰带怎么这么重?”

孟丕拱手道:“我是卖鞋的,出摊一折能当凳子坐。”

士卒又从他身上搜出来一卷极为坚韧的丝线,“这是干嘛用的?”

“缝鞋补鞋。”

“这两铁球呢?”

“逗小孩玩的。”

“怎么还有个榔头?”

“缝不好的鞋要用钉子钉鞋底,这东西钉钉子用的。”

“腰上怎么还别了把剑?”

“我一个卖鞋的,买把剑防身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盘发绕脖的士卒把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扔到地上,往后走了两步。

转身吩咐道:“拿下!”

孟丕的心神高度紧绷,听到这两个字就要出手,但他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巨子所在的方位。

随巢对他摇了摇头。

孟丕握紧的拳头一松,选择了束手就擒。

他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所有墨家的弟子,全部被盘查的士卒们拿下。

包括随巢。

……

“为什么?问题出在哪里?”

公输才带着公输家的弟子紧跟楚君回的脚步,离开了永晟的城门附近。

“问题出在了机关术,也出在了墨家的内部。”楚君回头也没回的说道。

在孟丕出问题的时候,他远远和随巢对视了一眼,拉其入梦,本意是想说商量一下怎么配合冲关。

但随巢却说不必冲动。

通过对三种人过关结果的对比,他已经猜出来了永晟的守卒是在刻意针对墨家。

执吾身上没有机关造物,一身僧袍,自是好过关。

公输家身上有机关造物,但他们能拿出银子来,也是能过关。

永晟的关卡,卡的是永远不可能向士卒“塞钱”,且携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的人。

就是墨家。

照常理来说,墨家的机关造物在被盘查的时候,一般不会被当成违禁品。

因为就算是一把能杀人的机关利剑,墨家弟子也可以把它变形成为一个无害的小球。

孟丕会被抓,一定是被针对了。

这里的士卒或许被交代过“拦下那些身上带了太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的人,无论他们携带的东西看上去是否有害”。

从这个结果中,随巢看出了三件事。

一、法家或许在向商君传授驭民五术之前,就根据往日种种猜到了墨家会来捣乱,提前有所准备。

二、商廷是认可法家的驭民五术的,并且愿意给他们提供庇护,拦下墨家的“暴民”。

三、墨家一定有人泄露了巨子将来永晟的消息,不然盘查的士卒里不会藏着一名登山境……商廷的提前量有些太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