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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楼里温暖如春,楼道内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烟味儿。

唐平安发现几个办公室敞着门子,屋内却仅有一位脸上写满情绪的工作人员,又走了几步便来到了‘消权科’门前,看到了一位正在织围巾的中年妇女。

轻轻敲了敲房门,微笑道:“姐,能问点事吗?”

颜值在某些时候的确能带来莫大的帮助,更何况面前的小伙子精神帅气,穿的也挺时髦。

“进来坐吧。”面色和善的耿艳彩说着缠起了毛线球,将未曾织完的围巾放进了身后的柜子里,准备下午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消权科本来就不忙,一年到头也不来几个人,更何况孩子已经开学了,丈夫前天又去了外地,她也不着急回家。

“谢谢姐。”唐平安深谙人情世故,夸赞道:“姐这围巾织的针脚细密,颜色搭配也合理,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给年轻女孩织的吧?”

耿艳彩本来就对他印象不错,再加上这几句话说的真诚,高兴道:“给我闺女织的,她总说早上去教室太冷,街上卖的又不合心意。”

“姐真是长了一双巧手。”唐平安赞了一声,便开始询问与开办煤矿的相关事宜。

耿艳彩看他毫无经验,蹙眉道:“小兄弟,这行的水很深,你有人有钱当我没说。如果想要创业,我建议你换个行业,或者先去拜拜佛。”

唐平安纳闷道:“还有这规矩呢?土地还是山神?哪个庙灵呀?”

“咯咯咯……”耿艳彩笑的前仰后合,“果然是外地来的,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我说的拜佛是去找霍胖子,有他罩着才能安安心心的采煤。

不然你就是再规矩,也有人去找你的麻烦。”

唐平安恍然大悟,道谢后又开始问东问西,涉及到关键问题,耿艳彩则是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透露了大量信息。

当与耿艳彩道别后便来到了二楼,也听到了细微的嬉笑声。

轻手轻脚的来到了一处虚掩的房门前,便看到一位皮肤黧黑的胖子正搂着一位娇俏女人的腰肢,他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故作生气的女人轻轻捶打着她的心口。

沙发上放着水手服,白色渔网袜,红底高跟鞋。

唐平安拍了两张照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随后便离开了。

从一楼经过时又看到一位体型臃肿,满脸横肉,正准备离开的中年妇女,当即问道:“姐,这么早就下班啦?”

“今天还晚了呢,平时十点多就回家了。”胖女人话音落下,才意识到根本不认识他,疑惑道:“你谁啊?怎么看着这么面生呢?”

唐平安不假思索道:“我来找我表叔,姓张。你拿这么多纸做什么啊姐?”

“孩子写写画画省的买了。你说是刘科长吧,他早走了,你给他打电话吧。”胖女人说完便骑着电动车离开了。

保安伸着大拇指,眉开眼笑道:“小伙子,哥没骗你吧?这烟不白拿你的,我这招‘甜言蜜语’百试百灵,你去哪个地方都能行得通。

我年轻时比你还帅呢,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了我都走不动路。你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嘿嘿嘿……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

看着满脸猥琐的中年男人,唐平安跟他胡扯了几句,“大哥,改天见啊。”

“下次直接把车开进来。”保安大哥目送车子远去,吐了一口浓痰,骂咧道:“娘的,有钱就是好啊,几句话又混了包软中。娘的,我怎么就没发财的命呢。”

晌午过后,唐平安又先后去了民政局,林业局和环保局等部门,发现的问题比工商局不相上下,甚至还看到了两位中午喝的酩酊大醉,下午睡的鼾声如雷的工作人员,以及上班搓麻的情况。

更让唐平安哭笑不得的是还有一位躲在办公室里练习乱披风刀法的副局长。

夜幕降临。

唐平安来到了腾飞夜市。

这里人流量巨大,三教九流层出不穷,可以更直观的感受炽星县的风土人情和治安状况。烟火气息浓重的夜市嘈杂热闹,叫骂声不绝于耳,偶尔还能看到打扮新潮的男女忽然停在某处地方,便旁若无人的打着喯儿。

街上的行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有些人甚至还起哄,让他们更加投入些云云。

唐平安要了一份砂锅羊肉,等上菜的时候点了支烟,旁边桌上两位青年的对话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叔,听说了吗?大滑镇一个煤矿塌了,十个人逃出来七个,还有一个胳膊断了。里面死了俩,一个被砸断了双腿困里面了。老板当场让打手把几个工人打的哭爹喊娘,说仨都死了,还把入口封了。”黄毛青年说完美滋滋的喝了口酒。

寸头汉子愕然道:“活着的那个呢?”

“死了和没死是俩价,住院费不是钱?死了一人顶破天赔三万,爱要不要,不要连这点都没有。”黄毛青年一副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羊杂。

寸头汉子咒骂道:“这些杀千刀心真他妈的狠啊。”

“不狠的敢玩这个?”黄毛摇了摇头,感慨道:“三梆子那……”

“闭嘴,你他妈不要命了?”寸头汉子低声咒骂道。

黄毛也意识到了问题,吓得连忙环顾四周,发现唐平安正往这边看,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兄弟,三梆子是谁啊?”唐平安说着递过两支华子,扭头喊道:“老板娘,给这桌加一份羊三宝,再拿瓶枸杞酒,都算我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黄毛脸上瞬间挂满笑容,“哥们敞亮啊,外地来的吧?三梆子是霍爷的把兄弟,排行老三。他的煤矿去年塌了,据说死了十来个,一个人就赔了两万,不要连这个都没了。

有几个人要扬言去省里告状,结果都被打进了医院;听说还有个女人长得挺漂亮,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跟了三梆子,那娘们现在都混成洗脚城的副经理了。”

两人说话时,唐平安点的砂锅羊肉也上来了,示意两人不用客气后问道:“霍爷是霍胖子?”

“去外面可别这么喊,小心被人打死,这里一百个小混子得有六十个跟他混的。前几天东街瘦驴在街上说了句霍胖子的坏话,恰巧他从那里过。

结果腿被打断了,驴肉摊也给砸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就这还是他老婆在街上给霍胖子磕头认错,扯着嗓子喊全家人是霍爷的狗才把事平了。”黄毛提满脸唏嘘,就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唐平安也学着他的样子,做贼似的道:“霍爷这么厉害?都做什么生意啊?”

“洗浴,按摩,茶楼,建筑,绿化,凡是跟钱沾边的没不干的。”黄毛话音落下,不远处便传来了打斗声。

唐平安正准备过去看看时,手被黄毛拽住了,“别多管闲事,带头的是霍爷的保镖马大能耐,跟他们打架的是跟西城牲口街蒋阎王混的。

狗咬狗,都他妈成死仇了。这种地方闹不出人命,充其量就是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