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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县府。

“华先生,大将军等候您多时了,还请跟我来。”

陈登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一个中年男人向前。

那男人五十上下,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长衫,身后背着一个小药箱。

虽然容貌不显,但是却十分的有精神,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明亮。

“陈先生且慢!”华佗突然将陈登叫住,眼睛来回在陈登脸上扫视。

陈登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问道:“先生,怎么了?”

华佗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忽而问道:“陈先生,你近日可否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或者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

“您这是何出此言?”陈登满脸疑惑,继而想了一番后回道:“听您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这几日每日晚间,我这肚子总是隐隐作痛,可第二天一早又好了,真是怪哉。”

“陈先生,请你把手给我,老夫为你诊治一番。”

陈登闻言伸出手,华佗便为他细细把脉。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只见华佗眉头皱起,问道:“陈先生平日是否爱食生鱼?”

“哦?”陈登眼睛一亮,惊道:“华先生连这都知道?”

接着露出喜色道:“莫不是华先生也喜好此道?

吾平日爱食生鱼片,只恨无人与吾共品,实乃人生一憾事。

不如今晚在下布生鱼宴,先生可否赏脸?”

突遇知音,陈登喜不自胜,也就不管双方地位的悬殊了。

“咳……”华佗闻言面色一变,连连摆手,“老夫不是说这个……

您的胃中有好几升虫子,已结成肿烂的毒疮,是多吃了生鱼造成的。”

“……”陈登眼中瞳孔猛然收缩,嘴角抽搐两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先生莫不是在唬我?”

“老夫唬你做甚?”华佗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回道:“只恨老夫医术浅薄,已是无能为力。

老夫现在给你写下一份药方,你回去后服用,先将体内的虫子吐出来。

若是五年内不能医治,怕是……”

说到此,华佗也闭上了嘴,后面不说陈登也能听懂。

“先生……难道我真的没救了吗?”陈登突然心灰意冷,满脸颓丧。

“说不定还有几分转机!”华佗想了一想,继续说道:“我闻晋阳张仲景医术高明,连大将军都多为倚重。

陈先生或可去晋阳,尚有一线生机!”

“晋阳?”

陈登眉头一皱,他是徐州本地士族,若是去了晋阳,地位与在这里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为了活命,他还是想试一试。

带着华佗见了吕布之后,陈登当场向吕布请求,说他想去晋阳寻张仲景治病。

并把刚才华佗所说的病因,和盘托出。

吕布听完后,立即命人按照华佗所出的药方,给陈登抓药。

毕竟华佗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如刘大耳说的那样神奇,还是要眼见为实。

“大将军,药煎好了!”一名侍女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给元龙送去!”

吕布挥了挥手,侍女将碗端到了陈登的面前。

“好臭的味道!”

陈登接过碗之后,皱着脸将碗送入口中,咕噜咕噜的喝下了肚子。

刚喝完没多久,陈登突然感觉肚中腹痛如绞,强烈的呕吐感从喉咙中涌了上来。

“呃呃呃……”

陈登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干呕声,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这股恶心感挤出来一样。

他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向府外,脚步踉跄,好像随时都会栽倒在地。

众人惊恐地听着那一声声刺耳的呕吐和干咳,都可以闻到弥漫在空气中那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吕布皱着眉头走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一阵反胃。

只见地上铺满了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秽物,红的、黄的、粘稠的液体混合在一起。

其中还夹杂着一块块生鱼肉,这些鱼肉上爬满了蠕动的大虫子。

它们头部殷红,身体乳白且半透明,在鱼肉上疯狂的钻洞,仿佛在庆祝狂欢。

这一幕让人不禁想要呕吐。

陈登已经瘫软在地,无力地喘着粗气。

吐完之后,他只觉得浑身轻松多了,心中对华佗的话深信不疑。

当夜就回去告知父亲陈珪,言自己活不过五年了。

陈珪闻言如晴天霹雳,自己老谋深算一辈子,没想到儿子竟然只有五年寿命了。

那他算计来算计去,还有个什么用?

为了治好陈登,陈珪决定举家迁往晋阳。

徐州陈家,自此变为了晋阳陈家。

而另一面,吕布见华佗医术名不虚传,便开始考虑给郭嘉治病的事情了。

曾经他没有留下戏虔,这一次定要留下郭嘉!

“奉孝,你若是没有意见,明日我便上表天子,封你为阳翟侯了。”

吕布跪坐在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

“明公是将在下当做弃子了吗?无用了便丢弃?”

郭嘉讪然一笑,“郭某这一生,从未想过做什么高官。

可是明公为何要将在下的官职全都免了?”

吕布闻言,刚送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颤声道:“奉孝,华先生说,他要与张仲景仔细观察你的病情。

这样才能找出最好的办法为你祛除体内的毒物,而且治好之后,最少需要三五年的时间静养。”

“三五年?”郭嘉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明公可知这三五年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眼下正值定鼎天下之际,叫郭某如何去养病?

我虽辅佐明公,可这天下亦有我的一份心血,叫我如何舍下?”

而且,他还曾经答应某个人,现在就快要完成了。

这个时候叫他离开,怎么可能做到。

他岂不是成了不忠不义之辈?

“……”吕布沉默了半晌,他知道郭嘉心中执拗,也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不过他不可能答应郭嘉的这个要求,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保住郭嘉的命。

“奉孝。”

吕布站起身,用不可反驳的语气说道:“明日起,你便回晋阳养病吧,我会让潘凤曹性护送你。

谍报部队暂时由文和与公台共同执掌,你不能在插手,这是军令。”

“呵……”郭嘉身子微颤,怅然若失,苦笑着将腰间的令牌丢在桌上,吸了吸鼻子,不甘道:“既如此,那在下便多谢大将军的好意了。”

说罢,郭嘉别过头去,已经是有了逐客之意。

吕布见状,心中不忍,拿起令牌缓步走到门口。

又转过头看了郭嘉一眼,忽而开口道:“奉孝,我已经失去一位先生了,不想在失去另一位先生。

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我都希望你能保全性命,跟着我继续走下去。

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替志才看一看那太平盛世……”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期盼与坚定。

而郭嘉的泪水,已悄然滑落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